2024-07-16|閱讀時間 ‧ 約 24 分鐘

[短篇練習] 誰的埋骨之地

焦黑的土壤,昏紅的餘暉灑落其上,渺渺霧靄逐漸籠罩,彷彿欲將曾經的美好深藏其中,不將真實展露於任何人面前。


我癡望著深陷白霧的家鄉,盡管我看不清,但它仍舊是它,我的家,我的過往,我所珍視的一切。


「該走了,愛德華。」


一名身穿甲冑的士兵,充滿鄙夷的雙眼毫無保留的落在我身上。


「我仍是你的君王。」


盡管我所珍視的一切成了塵埃,我仍謹記我的身分,只要我還活著,我就應得到應有的對待。


「哼,請吧!我的國王。」


請願諒這名士兵的無禮,他並不清楚,一如廣大百姓,他們都無法理解,為何他們的國王會犯下這樣的錯誤?為何引領他們走向失敗、走向死亡?


這一切只源於一場誤會,而這場誤會引得人們刀刃相向、死傷無數,最終不僅毀滅了我們的家園,更毀滅了我。


我很清楚,這名士兵將帶領我走向終結,但我卻無法拒絕,在那場誤會後,所有的抉擇都是錯誤的,正如士兵眼中鄙夷的目光,我亦是如此看待自己。


他牽著我的馬,我們緩慢地朝著城堡走去,沿途的風光,令我不禁嘆息,為何我會失去這一切?為何我會做錯那些決定?為何我當初不展現最真實的自我?或許她便不會恨我,或許他也將不再覬覦。


但,我是國王,在這樣身分的加持之下,我不得不如此,若他們不願追隨我,甚至對我高舉反旗,我沒有退縮的資格,強力且殘暴的反擊是我唯一的選項。


我再次的用這般言語慰藉自己,好讓我的愧疚之心得以舒緩,然而,這樣的做的效果卻越來越沒有幫助,沿途人們的目光,都透著質疑與不解,甚至憤怒,是我,就是我,使他們淪落至此。


「我的國王,休息一會吧。」


士兵將我扶下馬,我本想走到草甸欣賞夜幕降臨所帶來的星辰,但來自腰際強烈的燒灼刺痛感卻襲上心頭,右手迅速的摀了上去,低頭一看,腥紅的鮮血透過指尖汨汨而流。


本想痛斥的我,在迎向他真實的面容時,卻說不出任何話語,原來是他,若是他就沒錯了。


「我…我…不再是你的國王!」


劇烈的疼痛使我口齒顫抖,甚至連站立的力氣也幾乎消失,但我仍舊站著,因為我仍是這片土地的王。


「我知道,愛德華。」


失去國王的他,擁有了殺害我的權力,因為我曾下令殺死他的親人、朋友,甚至寵物。


最後的最後,我仍舊如願於草甸上欣賞星辰,但這僅有片刻,隨後厚重且焦黑的土壤將我深埋。


這座墓,沒有墓碑,沒有任何的輓歌,更沒有任何王室禮儀,而這便是我的埋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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