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延後半個鐘頭,Kokomo裡的群眾早就按耐不住。
「今天到底要不要唱?」
「我是為了Van,特別從中部北上耶!」
「這種小酒吧怎麼有辦法請到Van演唱呢?剛才進門我就有疑惑,我們是被騙了吧?退錢!退錢!」
看到群情激奮,孟瑤函出聲幫忙解圍。
「大家不要激動!Van一定會上台獻唱,現在只是有點小狀況,正在想辦法,一定會演出!」
「幹嘛幫他們說話?妳是Kokomo的員工是吧?有誠意的話,就退錢給我們!時間就是金錢,退錢!再拖,加倍補償!」
憤怒的人群慢慢朝著她圍過來。
原本一直對她有敵意的西西見狀,主動拉她躲進吧檯。
「妳不要強出頭,退到後場!人群激被煽動是沒理性的,萬一怎麼了,我們立刻後門逃!」
「可是大叔和阿朗怎麼辦?」看到場面逐漸失控,她很焦急。
就在此時,Kokomo店內的燈光突然全暗。
「搞什麼?」激動的人群突然一愣。
在吧檯正對面的小舞台,地燈緩緩亮了又暗兩三回,群眾的視線自然被光線吸引。
在最後一次燈暗又亮之後,Van站在舞台前緣用力向觀眾揮手。
「讓大家久等了!千萬個解釋,比不過我用歌聲補償你們,對不對?」
「對!」大家瘋狂嘶吼。
「那就讓我們一起唱到世界末日吧!」
Van用歌手獨有的魅力,讓群眾瞬間忘記長久等待的不愉快。
「喔好耶!」尖叫與口哨聲快要把Kokomo的屋頂炸飛!
一陣急促的吉他獨奏響起,孟瑤函定睛一看:
在Van身後,侯邦彥抱著吉他,阿朗坐在Keybroad前,三人儼然就是一個團體,完全看不出來這是臨時湊合出的組合。
她望著台上,心臟突然跳動得很快,不知道是幫他們緊張,還是期待。
侯邦彥套上70年代復古阿哥哥白襯衫,扣子只扣了一半露出棕糖色線條分明的胸膛,袖子捲至手肘關節,手腕上掛了許多條金屬手環、皮手圈,修長的手指靈活地在吉他的弦上飛馳、撥弄……
雖然他彈的是木吉他,絃音卻鏗鏘有力,一記華麗炫技的刷絃,立刻氣勢大爆發!
Van微笑望向他,點點頭,唱:
「享受今夏天的熱,
穿越叫幸福的河,
想做吞大象的蛇,
不自量力說真的,有何不可?我想寫歌……」
當熟悉的旋律響起,沒有人再去計較演出延誤,這就是音樂的魔法!
孟瑤函與西西也忘記之前相處上的摩擦,兩個人肩並肩望向舞台,拿起身邊的杯碗瓢盆,配合演出敲打出輕快的節奏,一同搖擺!相視而笑!
「不會浪費愛你的快樂,
當夢的天行者,
要快樂!」
當侯邦彥秀了一小段高難度的吉他獨奏,漂亮結束第一首歌曲。
孟瑤函忍不住用力鼓掌,大喊尖叫:「太棒啦!喔呴!呀唬!」
當她還沉浸在如癡如醉的旋律中,身旁的西西拍拍她的肩膀。
「氣氛炒熱了,客人也開始點酒。阿朗上場支援,今晚Kokomo人手不夠,妳願意幫忙嗎?」
此時的西西,說話的口氣溫柔,帶著幾分不好意思,想必是想到自己之前待她的粗魯。
孟瑤函完全不在意,「好呀!但是我不會調酒唷。」
「沒問題!調酒交給我,妳只要一直裝冰塊就好。」
「那有什麼問題!」孟瑤函插腰大笑,「收錢的時間到啦!」
她爽快地捲起袖子,跟西西一起忙進忙出。
這一夜,Kokomo人聲鼎沸,杯觥交錯。只有旋律與美酒,讓每一個人都沉醉在短暫的幸福中。
***
雖然沒有真的唱到世界末日,表演的高潮,在Van應許觀眾的要求,演唱『LaLaLa Love Song』!全場大合唱中,劃上完美的句點。
「呼!這一場秀,夠讓我說嘴到三十歲!」
不知道抬了幾桶冰塊與酒杯後,孟瑤函的雙臂已經沒有知覺。
「三十歲沒有很老好嗎?我就快三十啦。」西西怒嗔她一眼。
「哈哈,抱歉,對大三來說,三十歲就像宇宙洪荒那樣遙不可及。」
這一晚,她們倆之間的嫌隙徹底消失。
***
演唱結束,侯邦彥和阿朗並沒有立刻進吧台,他們先送Van離場。
Van似乎很賞識侯邦彥,拉著他聊了很久,硬留下他的聯絡方式,才依依不捨離去。
Van離開後,一半的客人也跟著散場;留下來的客人多半是熟客。或Kokomo的住客。
但有兩、三個穿著時髦的女生還在座位上待著,並且伸長脖子張望,引起西西的注意。
「她們該不會想勾引阿朗吧?」她皺眉。
因為混熟了,孟瑤函嘲笑她,「拜託!阿朗只有在妳眼裡是個寶,在其他人眼中,他就只是一頭金毛的路人甲!」
這些話並沒有讓西西釋懷。
「妳太年輕了,等妳再長幾歲,就知道在兩個人能夠相遇,就已經不容易;能夠彼此對味,就更難找了。」
孟瑤函的確不懂。
「西西姐,妳長得那麼美,實在不需要巴著阿朗哥,他沒那麼好吧?」
「的確。但,他的好,不是每個人都能看見。我看過,所以不想失去他。」
在孟瑤函眼中,亮麗冶艷的西西,比阿朗的條件好很多。
拼命巴著他,惶惶不可終日,降低了自己的身價,可悲又可憐。
但是她只是來鯨鰭灣打工。
「嗯。」無法贊同,也得不失禮貌。大人世界的圓滑,她試著融入。
在雙姝互咬耳朵表達親密之際,侯邦彥終於回來。
他一屁股坐上吧台位置。
「沛綠雅,別忘記給我檸檬片。」
西西手腳很快,除了他指定的飲料,還遞上一個裝滿冰塊的玻璃杯。
「今天謝謝你支援!如果沒有你救場,場面一定無法收拾。不喝點酒嗎?」
侯邦彥抬眼瞥她,淡淡說道:「要謝也是阿朗要謝!我還要騎車載她回去,不能再喝了。」
某種疏離的警告,隱藏在他的話語中。西西很識相,點點頭,逕自去忙。
「大叔,你今天超帥的!吉他彈得超棒!所以衣櫃裡的木吉他,應該就是你的,對吧?」
孟瑤函隱藏不了自己的崇拜,對著他吱吱喳喳起來。
侯邦彥看到自家的小幫手,竟然在Kokomo的吧台後幫忙洗杯子,立刻板起臉兇她。
「妳的老闆是誰?快出來!幹嘛幫阿朗顧店?你不要跟西西一樣,幫著幫著,就失去界線!」
孟瑤函有點被他嚇著,趕緊把杯子扔進水槽,把還沾著肥皂泡的手往牛仔褲上抹,跳出吧台區。
「欸,我是幫忙你朋友耶,幹嘛這麼兇?」
「說過了,他不是我朋友。」侯邦彥斬釘截鐵再次聲明。
「就算是朋友,妳也不可以貿然幫忙,失去防備!妳是我的人,我對妳是有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