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颯太視角】好想吻他

　　「我說！笑得這麼醜不要笑了！」

　　我愣了一秒，接著無法克制的放聲大笑，發自內心的那種。

　　笑聲在靜謐的巷弄裡迴盪開來，這股笑意遲遲不散，幾乎只能用放肆來形容。其實在貴公子面前這麼做非常失禮，但我已經許久沒有這麼真心的笑過了，這回竟然連眼淚都給逼了出來。

　　「好帥⋯⋯」

　　貴公子的低聲呢喃突然鑽進耳裡，明明是聽過無數次的讚美，可當從他嘴裡說出口時，竟讓人感到特別自豪，也許是貴公子長相格外俊美的緣故。

　　帥嗎，明明前一秒才說我笑得醜。

　　我的笑聲在不知不覺中停下，但卻沒能止住自己直盯著貴公子的目光。他紅著一張臉，深邃的雙眼裡有著我看不明白的朦朧，這是他第一次直視我的雙眼，第一次在我靠近時沒有躲開，酒精使然吧，我竟然起了些不好的念頭。

　　如果我再靠近一點，他會逃跑嗎？

　　鬼使神差的，我又往前走了一步，視線非常失禮的描摹過貴公子精緻的五官，最後停在他那微張著的雙唇，我發誓我還沒醉，但就在這瞬間，他的唇已經成了這世上最蠱惑人心的東西。

　　周遭一片寂靜，除了居酒屋裡的吵嚷以外，只剩我渾身的細胞和血液不斷的喧囂起鬨，我知道屋裡的同事還在等著我們回去，但心裡卻不想就這麼放過那張誘人的嘴。

　　吻他。

　　鼻息間是他獨有的氣息，清冽中又藏著酒香，悄悄迷醉的我的感官，又喚醒我體內的雄性本能，喉間抑制不住的吞嚥暴露了我此刻有多麼迫不及待，於是，我情不自禁的俯身湊近，一吋一吋，與他貼近。

　　突然一陣晚風拂過，減去我身上因酒精而生的熱意，吹散貴公子為我帶來的迷亂。

　　我在吻上他的前一刻別開臉，艱難的忍住想吻他的衝動，既無奈又像是自嘲般的輕笑一聲。我什麼也沒做，自知分寸的停了下來，哪怕貴公子毫不反抗，甚至乖巧的閉上雙眼……如果換個地點，我也許就會把持不住了。

　　最後，我僅是側過頭在他耳邊，啞著聲說了句：「好。」

　　還不忘故意呼了口氣在他紅透了的耳朵上。

　　隨後我便拉開了距離，走進居酒屋前，我下意識回頭看了貴公子一眼，思緒卡頓了幾秒，回過神來才又逕自邁過門檻踏進屋裡。

　　我不曉得這一眼的意義，我也不曉得貴公子會不會又在心裡對我批判一番。

　　我只知道，那向來由我自己掌控的分寸，在被勾動的那一瞬間開始，已經完全不由我自己定奪了。

　　人雖然回到了座位上，我的心卻沒有跟著回來。

　　也許是因為那個沒吻成的吻有點發酵過頭了，我心不在焉的聽著同事們聊天的內容，目光卻一直不斷看向包廂的門口，心裡不斷想著他去哪，他怎麼還沒回來。

　　突然有人話鋒一轉，終於將我的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話說啊，大家知道離婚部的明日香嗎？」

　　「上次我去文書部交件的時候看到她被罵得狗血淋頭，也不知道是犯了什麼錯。」

　　而坐在長桌最前端的渡部說道：「我認識她呀，她從上週開始狀態就不對了，可能是離婚部業務太忙吧。」

　　「那不是颯太先生剛調過來那時候？」

　　「哎呀，畢竟金牌員工過來我們部門了嘛！辛苦他們啦！」

　　不知道是誰補了那麼一句，把看似跟我毫不相干的事情硬是跟我扯上了關聯，幸好大家也沒有多想，一陣吵嚷笑鬧就把這短暫的插曲帶了過去。

　　……明日香嗎，其實我心裡大概也知道原因，但只是一盒止痛藥的救助，應該不至於如此才對，至少在我心裡是這樣的。

　　畢竟我也說的足夠清楚，無論是誰，我都會伸出援手的。

　　我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端起酒杯再次一口飲盡，同時側過頭，不知道是第幾次看向包廂門口，這回終於看到了貴公子的身影。

　　臉還紅著，是因為酒嗎，還是因為我？

　　這雙眼睛不受控制的追著貴公子的身影，他已經恢復成往常的模樣，看都不看我一眼，好像剛才在外面的那場曖昧只是一段屬於我自己的幻想一般。

　　我不禁莞爾一笑，給自己滿上了酒杯，接著又是仰頭飲盡。

　　真是好笑，我這是在跟誰賭氣。

　　「前輩——」

　　就在貴公子就要回到座位時，西園寺突然扯住了他的褲管，捧著酒杯不顧形象的喚著他，嗓音膩得叫人反胃。

　　西園寺這麼一扯，貴公子高挑的身子卻突然踉蹌了下，我下意識接住了他正在尋找支點的手，指尖不經意撫過他的掌心，接著便緊緊牽住他發涼的手。

　　「我還以為您為了躲酒偷偷溜掉了，我都還沒敬您呢！」西園寺還在胡攪蠻纏。

　　「……放開。」

　　「我不要，放開等等前輩又要消失了。」

　　當務之急是替他解圍，我卻有些捨不得將他的手放開，瞧著他神色緊繃，我輕輕的捏了捏他的手，又朝他投以安撫似的微笑。

　　不曉得他有沒有看懂，但這種時候，嘗試相信我就好。

　　下一秒，我終於甘願似的鬆開他的手，迅速的往杯中倒滿清酒，又側過身將西園寺的手一把拔開，換上那副貴公子討厭的應酬式笑容。

　　「西園寺，謝謝妳帶我了解陪伴部，這杯酒敬妳。」

　　「颯太先生太客氣了，要不改天一起吃個飯呀——」

　　一來一往的說了不曉得有沒有十句話，西園寺醉得不輕，我倒是希望她隔天最好還記得自己究竟都做了些什麼，畢竟只有真正感到丟臉才會記得住教訓。

　　我並沒有仔細聽西園寺的那些醉話，反倒將全身的專注力都放在身側的貴公子身上，不斷猜測著他心情如何，是不是不喜歡被觸碰，有沒有被嚇著。

　　在我想得認真時，卻突然感覺到袖子被輕輕扯動，隨後他動聽的聲音便傳進耳裡。

　　「花……梵先生，謝謝你。」

　　他溫熱的氣息在我耳邊輕飄飄的刮過，如羽毛般讓人感到搔癢難耐，酥麻得直通心底。

　　我沒有回話，只是回過頭看著他淡淡的勾起了唇，給了他一個真心的微笑。

　　他總是可愛得在我意料之外。

　　夜深了，喝開的同事們熱情的向貴公子敬酒，而我的眉頭就隨著那誇張的乾杯速度越皺越緊，喝這麼多，哪怕是酒國英雄也不得不醉了。

　　就在我打算再一次多管閒事的替他出面時，包廂門唰地打開，所有人包含我在內都同時往門口望去，唯有小林若無其事，似乎完全不感到意外。

　　「洵——」

　　來人是綾小路 花步，萬事通董事長的千金，從前我也曾聽到過這位千金與貴公子那些一聽就知道是捕風捉影的傳言，所以一直以來我也沒當真。

　　但現在這發展，那二人就好像是要在我眼前證實一切都不是傳聞似的。

　　我側首看了貴公子一眼，只見他起身扶著牆，搖搖晃晃離開座位走到綾小路面前，像個單純的少年似的在眾人眼前直接蹲了下來，對綾小路開朗的笑了笑。

　　他是不可能對我露出這種笑容的。

　　「你怎麼喝成這樣？」

　　「有點開心，又有點不開心，就這樣了。」

　　「走，跟我回去。」

　　貴公子跟綾小路的互動非常自然，無比親密，明明這也就不甘我的事，我卻不由自主的歛起了一貫的笑容。

　　剎那間溫和的面色蕩然無存，我帶著些許的審視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最後視線無禮的停在了替貴公子拿公事包的綾小路身上。

　　我向來懶得管別人的閒事。

　　但我卻不由得好奇這位綾小路小姐與貴公子的關係。

　　「我先把你們主任帶走了，大家玩得盡興一些，這頓我請客。」

　　沒等我想透一切，綾小路已經在眾人的歡呼聲當中帶著貴公子轉身離開了包廂，就在此時，我猛地瞥見那枚繫在貴公子公事包上的御守。

　　月牙白的布料上頭以金線繡著驅邪兩個字，隨著晃動，御守的布料閃爍著不同色彩的珠光色澤。

　　有些眼熟，我一時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