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NoSleep—管家蜘蛛

幾禮拜以前，我去日本拜訪我上好 ê 朋友 Khá-mē-khooh。前一站仔我佮一个名叫做切（Tshiat） ê 查埔囡仔有咧行。尾仔想 beh 佮伊扯，伊煞毋放我煞，四界偷偷仔 kā 我綴。Tsit 久想講予家己放一个假，kā 遮 ê 破事捒甲遠遠遠。我是足期待 tsit 斗 ê 旅行，一--來我從來毋捌去過別个國家（其實啥乜所在攏罕得行跤到啦），二--來，自阮大學畢業以後，我已經倚 beh 五年毋捌看過 Khá-mē-khooh--looh。伊回國以後捌佇東京蹛--一-站-仔，in 阿媽過身了後，伊分著阿媽 ê 厝，離大崎市（Tāi-kiā-tshī）量其約仔二十公里。彼是 in 家族仔傳承幾若代 ê 祖厝，我看著伊傳 ê 相片，嘛足歡喜 ē-tàng 蹛著遮好勢 ê 厝。 伊駛車來機場載我。阮拄見面就攬一下，閣 lā-lē 幾分鐘，káng 甲足歡喜--ê，尾仔才往伊 ê 車 kiânn。伊看起來就佮往過仝款——伶俐、笑詼、閣活潑——毋過 tsit 个人我知知啦。阮對庄跤 ê 美景駛--過 ê 時，我就看 ē 出伊 kán-ná 咧煩惱啥。伊不時咧比講遮有啥貨足 khú--ê（『酷』）、抑是 tsit 搭歷史按怎，láu 甲我攏開始好玄，遮 ê 代誌佮名是毋是伊編--ê。我佇心內暗笑家己呔 ē 按呢想。等伊講到一个坎站，我就 kā 問講最近 kám 攏順序。

伊 kā 我 lió 一下，文文仔笑一下，笑容內面帶著一絲仔緊張。「你逐改攏按呢問。Iáu ē 得過啦。是講我 iáu 閣咧斟酌愛按怎 kā 你講……阮厝--ê 一个特別 ê 所在。」

我嘛對伊微微仔笑一下，煞看著伊 ê 笑容 ta̍uh-ta̍uh-á 無去。「是按怎--hiooh？」

「你知影 tsit 間厝足老--ê--honnh？阮太祖公太祖媽百外年前起--ê。阮阿媽在生 ê 時陣我 iáu 毋捌去過。」我看 ē 出來伊一直想 beh tènn 出勇氣 kā 話講予完，佇我 iáu 未開喙應聲進前，足無簡單總算講出來矣。「M̄…，tsit 間厝 ē-tàng 算是鬧鬼？抑是無算？」伊話尾略略仔浮起來，kán-ná 咧徵求我 ê 同意。

我目眉尾翹起來。我叫是伊 beh 講水管 ē 漏抑是電路袂過電。毋是這--neh。Iáu 閣…？到底啥乜狀況… 「我意思講，彼毋是鬼。是一隻 iőo-khài，也就是「妖怪」。我知影你後一句就 beh 問講彼是啥矣。是按呢。彼是日本民間傳說內底，各種魔神仔抑是精靈 ê 通稱。而且 in 閣是真--ê，至少有一寡啦，因為阮兜就有一隻。」

我小可仔花去矣。拄開始我叫是伊咧講耍笑，毋過 Khá-mē-khooh tsit 个人上慼人咧變猴弄。閣再講，我 ē-tàng 感覺著伊是認真--ê。我有考慮過伊是毋是食毒食甲 khiang 去，抑是精神失常，毋過按我對伊 ê 了解，這嘛無啥可能。自按呢，我就順伊 ê 話尾講落去。

「按呢喔。Tsiânn 奇--neh。所以恁兜蹛--ê 是啥乜形--ê--hannh？你看 ē 著袂？」

伊勻勻仔頕頭。「看 ē 著--nooh。其實 tsiânn 實 ê 狀況無講--起-來--ê 遐奇怪啦。伊就是一隻足大隻 ê 蜘蛛 niâ。」

想袂到我 ê 笑聲 tsua̋nn 對嚨喉空煏出來。「Kán。我閣想講你咧講正經--ê 講。」

Khá-mē-khooh 目頭結結，那咧幌頭，眼神佇我佮路--ê 之間踅來踅去。「我是啦。而且伊嘛毋是真正 ê 蜘蛛，上無嘛毋是四常 ê hit 種。伊差不多是……像 hit 齣電影《拉薛（Lá-sih）轉厝》（『靈犬萊西』）。差不多遐大隻。伊自 hit 間厝起好就蹛遐矣，上無阮阿媽過身 hit 陣留予--我 ê 批是按呢寫--ê。伊啥人都袂去傷害抑是攪擾，大部份 ê 時間連一个影都看袂著。有時陣伊 ē 走出來看電視，準講我有 kā 開--開啦。嘛毋知影啥因端，伊足興看遊戲節目--ê。毋過上讚 ê 部份 iáu 是伊 ē kā 規間厝摒甲清氣 tam-tam。」

我目睭 nih 一下。「你邊境牧羊犬（pian-kíng bo̍k-iûnn-khián）hit 號 sài-juh ê 蜘蛛鬼仔是一个查某𡢃。」

伊對我 sái 一下目尾。「毋是鬼啦，嘛毋是精靈、蜘蛛精，抑是啥貨--ê。不而過，著，伊 ē 摒掃。永遠袂踮你佇咧 ê 時陣，閣一定愛用魔法，毋過自我搬入來，我一肢指頭仔都毋免振動。」

我 kā 椅仔轉一个角度 khah 看伊 ē 著。「你到底是咧變啥魍？是咧 khau-sé 我垃圾毋？我真正捎無--neh。」

伊吐一个大氣。「我知影聽起來有夠譀。我干焦是無愛你看--著 ê 時陣驚一趒，我若毋是真正相信無問題嘛袂招你來。我拄開始嘛感覺礙虐礙虐。Tann 我就 kā 當做一隻奇怪閣袂死 ê 狗仔啦。」 我喙展開，想 beh 講寡別項 mi̍h，煞無話 thang 好講。尾仔，我想講我嘛只 ē-tàng 看覓仔 tsit 號怪奇代 ē 按怎來發生，講一聲「好啦」就 the 轉去椅仔矣。

等阮到位，看著 hit 間厝有偌爾仔媠，予我驚疑甲喙仔開開。彼是足大間 ê 一間厝，特別是用日本 ê 標準來看。阮行過外口 ê 鐵門，來到一座摒甲 tsiânn 頂真 ê 公園。我手比四箍圍仔，喙--ê 唸講「蜘蛛顧--ê？」伊用 khau-sé ê 表情學我 ê 手勢，嘛用喙型 kā 我應講「園丁（uân-ting）顧--ê。」我喙仔笑 gi-gi，tshìng 肩一下，就繼續行入去矣。

厝內面予外口看起來是輸甲忝忝忝。內面完全斷鉎絲、斷點塵（tn̄g sian-si, tn̄g tiám-tîn），雖然講 Khá-mē-khooh 本來就清氣相啦，準講是伊摒--ê 我嘛袂意外。內底逐位看起來攏清氣閣兼整齊，看起來煞袂無攬無拈。我四界影一下，來到遮閣歡喜閣緊張，到尾仔總算問伊蜘蛛佇佗。

伊肩胛頭夯一下，𤆬我往內底行。「真僫講。伊平常時仔攏單人獨馬（tan-jîn-to̍k-má），嘛袂家己倚來，是講你若家己倚過去伊嘛袂走啦。理論上，伊 ē 予你摸，但是我是無試過。」伊笑--一-聲。「愛對別人講起伊實在感覺有夠礙虐。」伊雄雄停落來，越頭 kā 我攬一下。「我是真歡喜你 ē-tàng 來--neh。」

一直到 beh 暗仔，阮暗頓食飽佇客廳咧看電視，我才看著 hit 隻 iőo-khài。我是目尾先看著物件咧振動，頭才綴咧轉過去。Hit 个光景予我連鞭 gāng 去。若 beh 講 Khá-mē-khooh 有啥乜講無準--ê，就是 hit 隻比伊所講 ê 加有夠大隻--ê。伊無聲無說，peh 起去阮尻脊後 ê 壁堵，落尾歇佇懸懸 ê 天篷。我佇耳仔墘聽著 Khá-mē-khooh ê 聲，叫我愛 ē 記得喘氣，閣 kā 我講無要緊，看 khah 斟酌咧，伊袂按怎，伊對我並無掛意。我開足大 ê 氣力，kā 我的頭越 khah 過，想 beh kā 看予清楚，才看著伊烏 mà-mà ê 身軀反射電視閃爍 ê 光線。伊予我想起 tha-lián-tshiū-lah（tarantula，一種大型全毛 ê 蜘蛛），但是伊 ê 烏目睭閣 khah 大，三蕊細蕊--ê kā 一蕊大蕊--ê 圍起來，兩爿攏相仝。我感覺著伊對下跤 kā 我影一下，隨越頭轉去看伊 ê 電視。

若準講佇別人兜，我一定隨逃走去。結果我煞留落來，規工咧想辦法說服伊講遐無安全。紲落來閣換伊開兩个規工，說服我一切攏無要緊。最後是伊贏矣。我閣踮遐留五日，𨑨迌甲真歡喜，到落尾我 beh 來走 hit 工，我甚至佇伊爬過廳--ê ê 時陣擛手佮伊講 bái-bāi。伊 kā 我影一下，略仔頕頭，就繼續去無閒伊 ê 矣。

等我到厝，回想 tsit 規段旅程攏感覺足脫離現實--ê。我嘛忝甲貼底矣。我 kā 皮箱囥落來，佇我挐氅氅 ê 眠床清出一个位來睏，睏五點鐘才精神。看著規疊 ê 衫、水槽內底 sap 仔 iáu 閣留咧 ê 盤仔、閣有為著準備 tsit 逝旅行規間亂操操 ê 厝，我嘛開始希望家己有一隻鬼仔蜘蛛矣。我 kā tsit 个想法 hiù 掉，影一下仔冰箱，就出門去買 phí-sah 矣。

等我轉來，逐項物件攏款佮 kán-ná 新--ê。我閣好玄閣驚惶。Hit 隻蜘蛛是綴我轉來矣--hiooh？

佇 tsit 个時陣我看著我 ê 皮箱。伊已經倚壁展開矣，我接近 ê 時陣 ē-tàng 佇頭前面 ê 橐袋仔看著一包 phok-phok。橐袋仔頂面 ê 挩鍊仔挩一半，我就用我手機仔 ê 手電仔炤入去內底。內底是一粒卵。一粒怪奇、皮面、量其約仔是大粒雞卵遐爾大 ê 卵，表面金滑，閣有零零星星 ê 霧面青點。對遠遠就看 ē 著卵對內底破開，已經空矣。

我生生狂狂走出來敲予 Khá-mē-khooh。拄接電話伊人閣咧愛睏，聽著我 ê 發現即時精神起來。伊講伊 ê iőo-khái iáu 閣佇咧，伊 phiànn（拍算）生一个囝？伊講伊 ē 試看覓仔 ē-tàng 揣著啥，不而過，我嘛著愛非常細膩，毋是所有 ê iőo-khái 攏相仝，有--ê 就足危險--ê。

我有斟酌講是毋是愛去蹛旅館，尾仔 iáu 是轉去，咒誓講若有啥乜危險 ê 報頭，我一定走代先。我閣再入去 ê 時陣就看著矣。伊踮咧玄關（hiân-kuan）壁堵 ê 正中 ng 用 hit 八粒 tsiâu 細粒仔 ê 目睭掠我金金相，袂輸是藍寶石（nâ-pó-tsio̍h）咧。伊是一隻貓仔囝 ê 寸尺，白色 ê 毛發甲規跤規身軀。伊 ê 頭是上奇怪--ê，kā 目睭掠開莫看，看起來 kán-ná khah sîng 竹管猫（tik-kóng-bâ，『黃鼠狼』）。伊對我 peh-hā，hiàn 出規喙 ê 喙齒，閣發出一聲輕 báng-báng ê 顫音 kā 我相借問。

伊差不多 ē-tàng 準做是古錐矣。就算伊大面 ē kā 我 thâi 死，閣佇我 ê 身軀內底放卵。我隨後悔按呢想，閣吞一喙瀾。

「咱應該無冤無仇啦--honnh？」我感覺家己 ná 白痴咧，咧佮壁頂 ê 蜘蛛講話，煞毋知 tsit 句話就按呢 puh 出來。結果伊頕頭矣。

「咱 ē 踮遮好好仔鬥陣，袂相 thâi--honnh？」 閣頕頭矣。

「按呢咱應該 ta̋i-tsiòo-buh 矣。咱就那行那看 őo。入來坐啦。」伊對我 tsi̍h-tsia̍uh 叫一下，就做伊去矣，我想應該是歡喜 ê 意思。

自 hit 工，逐項代誌攏 tsiânn 順序。奇怪 uân-nā 奇怪，不而過我真緊就適應矣，到今仔早起以前嘛攏無煩無惱。一直到我佇客房 ê 衫仔櫥發現 hit 具死體。

Hit 日我 peh 起去樓頂，beh 去衫仔櫥提雨幔出來，門煞 sak 袂開。到我總算 kā 門開開，我看著一具查埔人 ê 死體，用蜘蛛絲好禮仔包起來，恬恬倒佇咧門邊。我吱出來。佇我開始驚惶以前，我發現伊戴烏色的趨雪面帕仔（bīn-phè-á）。我 kā 斟酌相半晡，到甲 ē-tàng 看迵絲線。伊身穿暗色 ê 衫，正手 tēnn 一支長長 ê 剝皮刀。

我 ē 認得 hit 支刀。往擺，我佮切兩个人出門，伊駛 thoo-lá-kuh 攏 ē kā hit 支刀紮佇身軀邊。我 ê 胃開始滾絞。我 tènn 力 kā 刀抽出來，kā 蜘蛛絲刜斷到 thang 好 kā 面帕仔挽落來。切看起來面容 oo-tâ，消瘦落肉，嚨喉嘛已經 hông liah 破矣。 伊到底佇遐偌久矣，我是看無啥 ē 出來，不而過，伊是發生啥乜代誌就真明顯矣。我雨幔捎咧就出門矣。Hit 暗我轉來到厝，伊已經消失甲無影無跡矣。我來回想過千百遍，愛敲電話叫警察。但是我閣 ē-tàng 講啥咧？終其尾，我 iáu 是坐落來看電視。無幾分鐘，就揣著遊戲節目 thang 好看矣。

原文網鍊仔：The House Spider by Verastahl https://www.reddit.com/r/nosleep/comments/8dk4lu/the_house_spid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