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真人實境秀產業今天迎來一個毀滅性的壞消息

▌美國真人實境秀產業今天迎來一個毀滅性的壞消息  ▌

#葉郎每日讀報 #快讀版 20241213

→報導摘錄→

原告律師：「本案將永久改寫電視真人實境秀產業的遊戲規則。理由是製片公司 Delirium 被國家勞動關係委員會指控採用的不正當做法，實際上在整個行業裡無所不在。」

→報導連結→

https://www.cnn.com/2024/12/12/business/love-is-blind-nlrb-employees/index.html

→葉郎讀報→

Netflix 的招牌真人實境秀節目《盲婚試愛》（Love Is Blind）曾因為各種理由引發爭議，甚至多次被告上法院。但沒有一個訴訟會比現在這個來得爆炸性。

美國聯邦勞動業務主管機關 NLRB 國家勞動關係委員會（National Labor Relations Board）剛剛發佈聲明，正式指控《盲婚試愛》節目和其製作公司 Kinetic Content 和 Delirium TV 涉嫌從事不公平的勞動行為和違反勞動法。這紙聲明的重大意義不只是 NLRB 第一次介入真人實境秀，更重要的是美國政府第一次白紙黑字地定義了真人實境秀參加者的法律身分——

他們是勞工。注意，參加真人實境秀演出的人通通算是勞工。

2007年前後開始在美國電視業大為盛行的真人實境秀節目這些年來也惹過各種爭議。然而《盲婚試愛》節目透過 Netflix 在全球市場的高滲透率換來更大的影響力，同時也換來更大更多的爭議。

該節目的參與者每周可以從製作單位那裡獲得高達 1000 美元的「津貼」（非演出報酬），而最長可達八周，也就是最高 8000 美元。但製作公司因此換取到的是每周 7 天、每天 24 小時不停拍攝他們生活的巨大權利。

參賽者被要求同意嚴格的競業禁止條款和保密條款，而在漫長、不可預測的拍攝或是競賽過程中退出更會引來高達5萬美元的賠償。而且他們經常被製作人隔離長達數小時，禁止使用電話、飲食或是和外界有任何形式的接觸。

其中許多規定其實廣泛存在於各個節目的合約當中。由於製作公司主張節目參與者並非表演者，所以基本上所有的勞動關係法令完全無法拘束這些合約。向 NLRB 投訴的兩名參與者其中之一的 Nick Thompson 去年受訪時就強調：真人實境秀節目完全規避了勞動法令，使他們得以逃脫任何形式的政府監管。」

另一名參與者  Renee Poche 委託的律師剛剛向 CNN 提出評論，指出由於這些不正當的做法普遍存在整個真人實際秀產業，因此 NLRB 的介入很可能對整個行業帶來天翻地覆的衝擊。

過去幾年真人實境秀參賽者一直企圖喚醒社會對於他們不受勞動法令保障，也無法受到任何工會管轄（因為非「勞工」）的不利處境。現在看起來事情終於要開始好轉。

然而對真人實境秀產業來說，這個「好轉」來得真不是時候。上一次好萊塢編劇罷工是2007年，而那次罷工刺激了不需要劇本的真人實境秀蓬勃發展。去年的好萊塢編劇大罷工，外界本來也預期真人實境秀將再次成為填補電視劇空檔的完美替代品。但實際上發生的，是今年真人實境秀雪崩一般的快速瓦解。

Ampere Analysis 統計上半年美國真人實境秀的訂單數量達到5年來的最低記錄。另一方面在真人實境秀最重要的生產基地——洛杉磯，也能從洛杉磯電影委員會發出的拍攝許可數量可以看出真人實境秀數量萎縮的速度遠超過其他劇種。

推測原因可能是廣告業績快速下滑的傳統電視頻道正在加大力道縮減節目訂單（成本較低的真人實境秀也無法逃過）。而另一方面串流過度競爭也使各平台開始對各類節目踩煞車。減少投資和放慢製作腳步的結果是，只有經典老節目容易拿到續訂，而絕大多數帶有市場風險的新點子都無法拿到資金開拍。這一年來整個好萊塢幾乎每一家真人實境秀製片公司都在裁員，或是把一部分人力改成較低成本的外包方式，以度過難關。

NLRB 國家勞動關係委員將真人實境秀節目參與者認定成受僱勞工，將使整個經濟模式推倒重來。無論新勞動合約如何規範，節目製作成本勢必將會大大增加。尤其那些透過海選不斷淘汰、縮減參賽者人數的競賽節目，恐怕都得修訂遊戲規則以減少僱用的參賽者人數。

另一個可能的因應之道，是像 Netflix 那樣將重心逐漸轉移到成本更低廉、娛樂性並沒有太多減損的韓國真人實境秀節目，比如他們力推的《體能之巔：百人大挑戰》（Physical 100）。

過去美國觀眾不太能看非英語發音節目（沒有看字幕的習慣），但經過 Netflix 以《魷魚遊戲》（Squid Game）和《紙房子》（Money Heist）等非英語節目再三調教之後，現在美國觀眾對非英語節目的門檻已經逐漸降低。今年更傳出 Netflix 召集全球配音員加強訓練對韓語節目的配音技巧，顯示他們準備上架更多配音的韓劇和真人實境秀，徹底刨除非英語發音節目的收視門檻，替補成本越來越高的美劇和美國真人實境秀。

不過，NLRB 國家勞工關係委員會今天做出的決定只是步驟一。後續的幾個步驟，還存在許多變數。

首先 NLRB 明年初必須召開聽證會，聽取各方證詞。隨後他們還得將製作公司告到行政法院，由法院透過判決來做真正的最後決定（但也不排除一路上訴到最高法院）。除了法官可能有不同認定之外，明年美國政府改朝換代之後新任官員的政策主張也是巨大的未知數。

說不定，這些奴役參賽者的合約條款可能反而得到新政府或是法官的背書，讓整個行業得以在下一季節目中繼續畜養他們花錢買來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