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照得人直犯睏,葉滿枝坐在院子裡的竹椅上,用一頂破舊的斗笠遮住臉,手裡拿著一面蒲扇,不疾不徐地朝自己搖著,耳邊是綠翹小心翼翼的探查到的消息:「娘娘,聽說側妃娘娘為了今日探望妳,還特地去了趟膳房。」
前陣子葉滿枝與下人共吃共做事,甚至煮吃食給下人的行為,讓偏院和膳房的僕從對她大大改觀,而且從言行舉止來看,就能發覺她是真心把僕從當成人看待,雖然責罰還是有,但都出師有名不亂怪罪,漸漸的僕從們也開始真心對待王妃。
將心比心,換做是自家那口子/那婆娘連娶/嫁三個娘子/男人,自己不瘋誰瘋!無意間,僕從們有意無意的當起偏院的眼線。
葉滿枝翻了個身,把帽子壓得更低了些:「探望?這怕不是來找茬的吧?」
綠翹咬著唇,一臉擔憂:「娘娘,側妃……她的嘴可厲害了,咱們還是小心些。」
葉滿枝哼了一聲,懶洋洋地擺了擺手:「放心,這嘴再厲害,也比不過我的厚臉皮。」她的語氣滿是不在意,還帶著幾分說笑意味。
『厚臉皮?妳還真是坦蕩蕩啊。』蕭滿芝的聲音響起,煩悶的接著道:『宮如雪那女人絕沒妳想像好對付,嘴甜心狠、表裡不一,進府這兩年沒少給我找麻煩。而且古怪的是,每當換我找她麻煩時,她總能淚眼婆娑的依偎在剛好出現的王爺懷裡。』
聽完話,葉滿枝就知道她被左相嬌養的多麼天真浪漫,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不過只是有人使得一些小手段罷了。
孰不知這世上還有句俗語叫做「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葉滿枝挑挑眉:『是嘛?那我得好好會一會她,妳等會兒安分點,看我如何對付她。上次讓她逃過去,現在還來,當真我好欺負不成。』
自從上次交手,葉滿枝便知道宮如雪走的是小白花路線,小樣兒,看我怎麼用魔法打敗魔法。
『什麼是小白花?』自從遇到葉滿枝後,蕭滿芝腦子裡充滿了求知慾,簡直化身為現代擁有十萬個為什麼的小孩子,但是這可不能怪她,實在是因為有太多新奇古怪又莫名契合的詞彙,一而再再而三的豐富她的眼界。
或許是因為她見過了最為狼狽的自己,蕭滿芝從而打開心房,不像過往面對他人時的不擅交際,這是失去肉體後難得讓自己感到高興的事情。
『等等妳就知道。』
心音剛落,偏院的門口就傳來了一陣不疾不徐的腳步聲,接著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傳來:「姐姐,妹妹來看妳了。」葉滿枝拉下斗笠,抬眼望去,只見宮如雪穿著一身柔粉色長裙,腰間繫著精緻的玉佩,臉上掛著溫柔甜美的笑容,慢慢地朝她走來。
「妹妹怎麼有空來這兒?」葉滿枝的聲音拖得長長的,故意帶著幾分慵懶和散漫。
宮如雪笑得如春風拂面:「妹妹聽聞最近姐姐整頓了院落,甚是辛苦,特地帶些補品前來盡點心意。」說著便抬手意示身後的丫鬟,將手裡的湯品端上來。
「這是妹妹特地讓膳房準備的參湯,對身體大有裨益,姐姐可一定要嘗一嘗。」
葉滿枝看了一眼那碗濃稠的湯,眉頭挑了挑,隨手意示綠翹上前:「妹妹的好意,姐姐心領了,不過獨樂樂不如眾樂樂,綠翹妳拿副碗具來。」
宮如雪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恢復自然:「姐姐是什麼意思?妹妹的一片心意,難道姐姐懷疑妹妹不成?」
葉滿枝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語氣裡滿是調侃:「不敢、不敢,姐姐只是也聽聞妹妹近日受盡王爺寵幸,常常巳時還未見人影,有感妹妹為王府的子嗣如此操勞罷了。」
宮如雪被她這番話羞紅了臉蛋,勉強維持著溫柔的模樣:「姐姐真會說笑,延續王府血脈本就是妹妹的本份,哪有所謂的辛不辛苦,這湯是給姐姐補身子的,妹妹不敢搶。」
『看,好大一朵小白花。』
「無妨、無妨,與妹妹同樂,姐姐甚感歡心。」
此時,綠翹拿來了副碗具放在竹桌上,接過宮如雪丫鬟手中的參湯,自行分食。
葉滿枝聞了聞參湯飄出的香氣,感嘆道:「我這輩子從沒喝過如此大補之物,妹妹有心了。」眼見綠翹已分完食,接著道:「妹妹請坐,這些竹椅、竹桌可都是姐姐特地請工匠打造的,絕對安全。」
二人一言一語打起太極,無論宮如雪如何拒絕,葉滿枝都能牛頭不對馬嘴的把話題扯回妹妹真辛苦,一起喝參湯補身子。
宮如雪深吸口氣,強撐著笑臉:「姐姐,看我倆姐妹多麼會聊,聊到參湯都涼了,那不…讓妹妹再派人下去再溫一下。」
「哎!妹妹這萬萬不可,補湯要好在於藥性,藥性要好在於第一泡,再拿去溫不就破壞藥性了嘛。」葉滿枝邊說邊推分好食的參湯給她:「現在還有些微溫,妹妹快趁現在與姐姐一同享用。」
宮如雪眼見躲也躲不了,閃也閃不過,臉黑的低下頭,用手絹遮掩向下人傳達訊息的手勢:「這…那好吧,妹妹謝謝姐姐的賞賜了。」
身後的貼身丫鬟聞言連忙上前,服侍側妃進食,就在這電光一閃間,貼身丫鬟不小心踩到小石頭,腳板一歪,哎呀一聲,整個人撲向木桌。
「咣當」一聲,竹桌上的花瓶應聲倒下,而桌上的參湯卻出乎意料之外的活在葉滿枝的一手一碗之中。
「呼!幸虧我身手矯健,不然就枉費府醫的一片心意了。」葉滿枝吐出口氣繼續道:「妹妹,不是姐姐在說,妳還得好好管教管教丫鬟呀,要不然天天這倒一個那跌一個,難保哪天不會摔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