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紀錄：三方五湖的鷹

我們在田野旁、在制高點觀看，任由四面八方的風鼓動我們的衣領、吹撫我們的臉頰，從森林裡飛出的老鷹張開雙翅透過氣流在天空盤旋，沒有拍動翅膀的時候，我以為時間是凝固的，牠專注的俯視大地萬物，直到發現獵物，才斂起雙翅，藉由地心引力迅速地筆直落下，穿過樹梢、消失在森林裡，接著再次重複同樣的戲碼，我們一次又一次看著老鷹的起降，這對嚮往飛翔的無毛人類來說，是多麼神奇的畫面。

迷戀鳥類，正確來說是迷戀鳥類在天空飛翔的樣子。

可以明確的說出牠的科目、種類，牠的體型大小、羽毛顏色分佈、嘴喙如錐或鉤狀、鳴唱的頻率，甚至也可以說出牠的卵殼與初生樣貌與牠一生活動的軌跡，彷彿近距離參與牠的一生。

盤旋在空中與底下的道路相望

事實上，這都僅是從博物館裡的標本解說中熟記，任由標本製作者擺動預想的姿態，即便栩栩如生卻也只是如生，靜止的軀體裡沒有血肉與心跳，牠的眼睛再也不會被瞬膜所保護，取而代之的是壓克力塑膠眼珠，能反射觀看者的身影，卻再也看不進牠的靈魂，人們讚嘆牠的羽翅光彩奪目，忽視那原本該是展翅高飛的工具。

飛翔在空中的你，和我記憶中博物館的你裡重疊，確認我的所知與所不知。

我們用仰望的姿態來觀看，像是觀看星辰與日月，帶著企盼的眼神，任由目光追逐牠的飛翔的軌跡、透過目光代替我的雙手，撫觸牠的羽與嘴喙，感受牠的快人類好幾倍的呼心心跳，讓尖銳的腳爪微微刺痛手心，並再次隨著牠迎風展翅、穿過森林、雲，飛翔至無垠的天空。

迷戀鳥類，不僅僅是牠的美麗和脫離地心引力的神奇構造，而是理解牠們生命週期的短暫，如同針線般遊走在時間編織而成的錦緞縫隙中，我們幸運與之相遇，眨眼瞬間再次別離。

無聲無息，

如此短暫，如此美麗、如此珍貴。

鷹 如此令人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