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的只有秋蟲放肆鳴叫,菜園花台僅餘的劇場,因為孤獨所以衷心聆聽,
恍如天上地上惟我獨尊於微醺坦蕩之中而忘我,雖然不在雄峰危頂,
不在天之涯海之角,只在廳堂,依可放諸十方,
心嚮往於天籟之於寂靜之於一無所有一絲不掛。
已是瘦骨嶙峋的她說癌症目前算是有所控制,但已無法正常工作,一生未婚沒有子女,還要照顧精障的哥哥,房租負擔、經濟壓力想提早把退休金領出來,
本勸她多等幾年,但她卻說不知還能活多久?
原本俏麗爽朗的她曾經做過旅行社、飯店的工作,精明能幹已無可用之處,但仍精神奕奕精靈似的不像56歲的老態而自怨自艾,這是她近日裡第二次造訪,她對我說曾為了照顧老病父母累及躁鬱而失控,而今乃至於得把家當安置於提包隨身攜帶,憂的是哥哥一發作而掏空;如此處遇怎麼這般相像如出一轍的雷同,
同命般的心有戚戚焉。
也許是曾為同事一場之故,雖無深交熟識卻如故友重逢娓娓道來,她這後半生的辛酸血淚雖只片段的敘述,但對於曾身歷其境者,已然刻骨銘心餘悸猶存的履歷與記憶。
臨走時她又如稚氣未脫的小女孩擺出可愛再見之姿,身旁年近80的志工媽媽語重心長地說,當她一個人在家時,恐怕就沒那麼灑脫了。
如果是自己的困境也許可以,但若為親人牽絆繫念恐怕任誰也笑不出來。
我笑了,為其情義與堅毅使我激賞而讚嘆以微笑鼓舞之,願她如蘭沉香永懷。
今所處之職場於我就是最後的棲身之所,大勢所趨也逐漸褪去光環,我並不失落或感傷,不時觀察可在某個時機點揮手告別,心力猶可,但人生沒有不退下來的舞台,戀棧的也許是朝八晚五的規律模式,但也是束縛,在現實裡也該再次審量自己的定位,畢竟餘年無多矣!
202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