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首詩。
在策馬而來的馬蹄聲中,前后仍有很多詩的碎片,墜落出一聲聲音階。
「七把鐮刀立在墻邊。
金色的麥穗摞幾摞
這批最后豐收的大麥
堆滿了院子的角角落落。
姑娘們拔去酒瓶塞。
琴聲和舞步交錯。
滿是殘秸和石南的田地間
一個人策馬而來。」(喬治·麥基·布朗)
有時候,我挺期待有人來問。
問什么,是這樣的,我希望她說:
「你在島上過得怎么樣?」
我將在這個問題前面,感到回憶往事的甜蜜,如果曾經有一個人去往一座島,我記得的名字叫作「因菲納斯」。這是一個譯名,原文大概是冰島語,也可能是別的什么語言,聽起來更有德語和芬蘭語的混合碰撞。也許真有這樣的人,所以我才會一次次收到那無名的明信片,上面是一條魚,或是一座小小的房屋,有巖石,也有大海。
真地是這樣的感覺,就像我不會騎馬,卻能真誠告訴你,騎馬的自由感覺。
你需要配合,也需要遷就,但最關鍵之處在于,永遠不要忘記,這是自己的自由,而非一種技能。
我知道,學過的知識,總是給我錯覺,讓我以為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但知識知識一種堆積,是我從不知名的人那里,聽來的經歷。就像古老的阿拉伯社區,很多孩子圍著那個邋遢的游歷者,等他喝完最后一口釅茶,然后講述他所經歷的一場場冒險。里面有沙國,也有沙公主,還有十兄弟中最后的那個傻子,或許叫伊凡,也可能被稱作阿拉丁。你看,他所知道的,都已告訴了我,而我卻比他,更相信他的話。
如果我們知道那首詩叫作:收稅的人,會不會還有那么多關于人和馬的想象,誰也不能打包票,但總歸是讓人失望。就像我們看著藍天中的大雁,向無盡的天邊飛翔。若有人告訴我們,它們最終的結果,要么是死亡,要么是被端上餐桌的死亡,我們該回應何種表情呢?
一切的豐收,就是豐收,而不該被鎖定在收稅的命運里。
盡管收稅員是一定要來的,但我們不能在恐懼中歌唱。
一個人策馬而來,會有自己的任務,即使他有著讓人憎惡的使命,但卻無法讓自己離開這條路,也不能讓那條路的盡頭,失去豐收的季節。
如果一切都為了結果,那開始就失去了意義。如果我們只能等待落幕,那在一切燈光熄滅時,誰又掌握著亮燈的時間?「我們是跨著墳墓出生的」(《等待戈多》),你看,每一種等待都在有與無的界限中,慢慢回響。雖然墜落已經注定,可羽毛一定不會后悔,曾被風吹起時,那恣意的飛翔。
這不是選擇,不是,你擁有的,從不曾被剝落。如果一定要我相信結局,那么你也一并給出了關于生命本身的承諾。
拜托,請一定在時間之中,看一看秒針之外的瞬間。不在這一秒,也不在下一秒。每一塊時間的拼圖,都有能讓人呼吸的空隙,而我們的意義,不在時間本身,只在時間之外。
那里有什么,在于我們如何看待這樣一句詩:
一個人策馬而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