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居然親自去訂了一條船。」
我就不說,這是誰寫在自己書里的話吧,你會同意嗎?我想你會。
人會溫柔起來,不是天生脾氣好,而是他同意所有人都是一樣的,都會在痛哭過后,懂得什么才是溫柔。只是,我們很少能遇到這樣的機會,即使遇到,也未必就能明白。明白什么?你知道,當你遇到,你就會認出。這很神奇,但不罕有。
但這個故事,從此開始,而這位父親的人生,也有了不同的意義。
我們總是愿意談什么意義,可每個人的意義,都不是在談論中產生的。我們必須像悉達多那樣,離開原有的城墻,進入無知的荒野,跟隨曾經見過的那位智者,但卻從沒有再次遇見。直到幾年過去,他自己成了智者。
意義也是如此吧,我們找著找著,也就找到了,只是還不能確定。于是,只好像獵手那樣,帶著獵物回家,即使不知道這是什么,可終究會在市場上得到定價。人的一生就是在生活中尋找獵物一樣的意義,然后在死亡的市場中,被一一定價。
莊子在妻子死時,鼓盆而歌,更像是后來的學生,變本加厲地渲染。真正讓我明白他對死亡的想象,或許只有在蝴蝶身上的那份想象。死亡和生命,都是一條河流的兩岸,你不能說此岸是生,也不能說彼岸是死。就在這條河流上劃來劃去,沒有家的時候,便沒有了所謂離開和回來。
但一切說出口的時候,也就意味著,我們開始滑向荒謬。
荒謬并不是一種錯,更不會是誰的罪過。你能想到的一切,都未曾發生,也不曾發生。真正的開始只是一種讓我們永遠難以解開的問題,突然被我們意識到了。這就是開始,但不會有結束。我們凝視著的,也在凝視著我們,但那不一定是什么深淵。
很多時候,我們都要在「想」之中,迫不及待地去定義,大部分時間定義他人,小部分時間定義自己。但在剝去層層外衣,真正看到最后的時候,我們能知道,所有的定義,既沒有他人,也沒有一個自己。定義不是什么真實存在的事情。
「我只能獨自在內心那片荒涼的大地上生活,那里什么都沒有,只有我一個人。」
你看,這就是一種說法。
我們不能解釋,我們只能說服。我們相信的,便是存在的,而存在未必可以像一塊石頭那樣,被切實地觸碰,用力地拋出。
我知道,有一個人,會慢慢走在夜的城市。
街道無人,燈光冷冷又明亮。
你能看見一道影子,是自己的,也是夜的。
就這樣走著,我們會走到一道門前,不會那么窄,也沒有那么寬。
我們該慶幸,我們有所預見,于是便不會顯得驚訝。
當一切開始變化,夜在沉睡,天色將要亮起。
我們保持平靜,安然等待自己走進門里。
但這不是什么荒涼,雖然不算繁華,可能也不符合期待,但它一定會非常適合我們自己。你不會迷失,也不會沉入河底,更不會用猜疑,把一切都藏進心底。父親會看著兒子,一路而去;兒子走著走著,扭過頭,所看到的那道身影,到底是在自己的前方,還是在自己的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