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冬夜，街燈映在濕漉漉的石板路上，像無數扭曲的鏡子。
風從塞納河面刮來，帶著霧氣與一種將結未結的寒意。
弗蘭克．阿巴內爾穿過聖米歇爾大道，手上提著一只破舊的皮箱。
箱裡裝著他最後一批偽造支票的模板、幾本護照、以及一本寫滿筆跡練習的筆記本。
他知道遊戲快結束了。
幾天前，他在報紙上看見自己的名字：
「FBI確認跨國詐欺犯行蹤，據信逃往歐洲。」
他沒想到自己會上頭條。那一刻，他竟感到一絲奇異的榮耀。
但榮耀總是短暫的。
他租下巴黎郊區一間老舊公寓，每天換裝、換證件、換名字。
有時是丹尼爾醫師，有時是法學教授，有時什麼都不是。
他坐在窗邊，看著對街的麵包店打烊，聽著遠處警笛的聲音一遍遍靠近又遠去。
夜深時，他會夢見布蘭達。夢裡，她穿著白色的婚紗，手裡拿著戒指，輕聲問：
「你還要逃多久？」
他沒有答案。
──
同一時間，FBI探員韓瑞提抵達巴黎戴高樂機場。
他沒有休假、沒有睡眠，只帶著一份線索：
「他在蒙帕納斯地鐵站附近出現過。」
這一次，他決定親手結束這場追逐。
巴黎警方派出協助，但韓瑞提只要一個人。
「這是我的案子。」他說。
語氣堅定得像宣判。
──
雨夜的工業區，一棟廢棄印刷廠燈光閃爍。
弗蘭克正在裡面調墨、刻印章。機器聲低沉，像心臟的跳動。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僵住。
那不是警察的喊叫聲，而是一個平靜的聲音。
「弗蘭克。」
他轉過身，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韓瑞提就站在門口，手裡沒有槍，只有一張皺摺的文件。
「遊戲結束了，孩子。」韓瑞提說。
「你沒帶人？」弗蘭克問。
「如果我帶人，你早就逃了。」
兩人沉默地對望。
雨從屋頂滲下，打在地面上，發出滴答聲。
「你知道嗎？」韓瑞提開口，「我查你的案子三年，看過你每一張支票。你本可以成為天才銀行家。」
「也許吧。」弗蘭克笑了笑，「但那樣太無聊。」
韓瑞提走近一步：「外面的人早就包圍這裡。你逃不掉了。」
「那你為什麼還走進來？」
「因為我不想看到你被槍打死。」
兩人沉默了。
空氣裡只剩機器的餘震。
弗蘭克的手微微顫抖，終於把皮箱放下。
「你會保證我安全嗎？」
韓瑞提點頭：「我保證。」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笑了。
「好吧，探員。我投降。」
韓瑞提上前，替他戴上手銬。那金屬聲在空曠廠房裡回盪，像是某種儀式的鐘聲。
「孩子，聖誕快樂。」韓瑞提低聲說。
弗蘭克抬起頭，第一次露出真誠的笑。
「聖誕快樂，探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