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的世界忙於處理各種事務,要靜下來看書真的非常困難,特別是拿著手機接通互聯網後,Facebook、Whatsa和Telegram也會響過不停,若有一小時沒用手機,已會收到數十個通知(真的很難想像,出獄當天開啟手機那刻,會收到多少萬個未讀訊息),但在監房裡真的沒事可幹,反而成為讀書、思考和吸收知識的好機會。 除了家人送入來的數本宗教書藉,友好大學教授也推薦了一個書單,好讓我能充實自已的生活,亦作為一個靜修的過程。繼上月讀畢許知遠的《抗爭者》和三冊《百年台灣》後,近來就在看日本社會學家小熊英二所撰寫的《如何改變社會》,早前跟周庭到日本東京訪問時,跟日本熱衷社會運動和香港研究的學者談起來,早有聽過他的大名,也一直想讀他所寫的書,終於在監獄裡收到應該是兩位年輕教授替我購買的書,真的看得不不亦樂乎! 在監獄,特別是青少年監倉裡,拿著整本密麻麻充滿字的厚書,可說是異數,囚友們看的大多是雜誌、漫畫和愛情小說,而我也有向他們借閱一拳超人漫畫來看,另外也有翻看飲食雜誌,不過下場就是越看越肚餓……當飯堂大伙兒看電視(其中讓大家目不轉睛的一個節目就是J2台的三日兩夜)時,囚友們問我在看甚麼書,我回答「如何改變社會」後,他們也露出疑惑的表情,這種情況已出現過好幾次。 在這裡跟與自已背景不同的人相處,就不時會出現這種情況,但藉著談天交流,與個別幾個囚友熟了一些,有時也覺得在社運圈生活,或在公共領域活躍了一段時間後,也會越來越離地和不明白普羅大眾的想法。這也是我去年決意投入社區工作的原因,雖然現在身處監獄,但跟他們交談時,聽到他們茶餘飯後所說的話題,真的擴闊了眼界,怎樣用他們所使用的語言,逐步令他們明白我們所爭取的價值,或至少傳遞到民主的意識和對社區的關懷,也是我每天在思考的問題。 這段時間,曾被不少囚友或個別職員問我一個問題「其實你撈政治有無錢收?」,起初還以為這個是充滿惡意的攻擊問題,後來卻發現他們大多的想法是「拋個身出來搞咁多野無理由無錢收掛?」。雖然入獄前也算是有份兼職,在DQ前擔當時薪$50的議員助理,但投入重奪公民廣場行動,就真的當然沒有薪酬可言,我就直接回答「係呀,一蚊都無架」。 聽罷,他們也是很驚訝地問「下點可能無錢收!?」,也許在他們的世界觀裡,從沒有「唔收錢做野」的概念,我曾想過用義工服務社會的概念跟他們解釋,但想了一回兒後又覺得投入社會運動並不是這樣的一回事,跟傳統意義上的做義工,還是大距離。 只能說,在這個世界,或在每個社會裡,總會有群人,把價值與理想放高與金錢利益,或即使搵食要緊也好,總有一些公義為先的事情值得我們付出,非單純可以金錢利益得失衡量,只盼有天能讓他們明白這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