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1日:囚友問我「你個字頭係咪學民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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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記錯的話,今早應該是首次在監獄見到老鼠,清晨四時多本來仍在硬板床上展轉反則,雖然有微微蟬聲傳入耳中,好像已經開始天亮,但距離六點半亮燈還有段時間。本來打算繼續入睡,卻突然傳來一陣尖叫,還有垃圾筒被推跌的聲音,醒來以後跟同走廊的囚友問過究竟,才知道老鼠突然在某個囚室蹲廁的出現。而說時遲那時快,同廊十多人見證著又肥又大的老鼠在走廊奔走,還要爬過某一囚友的皮鞋,最終爬進12號房的蹲廁去水口,就不知所蹤。

而我,就正好居於13號房,還發現這隻老鼠在鐵閘遺下了數粒老鼠屎,囚友們笑說,跟人打拳頭交也沒有對付老鼠那麼可怕,而我房間鐵閘已有加強綠水消毒,希望明天的日記不用記錄老鼠從廁所或床下底撲出的情況。只能說,無論有甚麼幫派或政治歷練,所謂在外面見慣大場面也好,最終在監獄裡還是怕老鼠。

吃過早餐,依舊在碟上看到那塊不知是牛還是豬,早已加上大量生粉,結果還是咬不開的肉塊。接著,早上本來是到各「期數」工場學習的環節,就變為兩小時的就業講座,由勵行會派來的職員講解就業市場狀況、面試和求職須知,以及勞工法例。其實這類講座的確很重要,特別在勞工法例的講解上,可說是囚友們最關心的一環,特別是不少囚友也有欠薪拖量的經歷。不過對我來說,講座真的沒有甚麼幫助,這也是政治犯坐監時,不時會面對的違和感。

一般而言,青少年囚犯被判監入獄也是源於運毒,其犯案動機普遍也是想為個人利益「搵快錢」,或是讀書不成而不獲主流認受終挺而走險。這就說明了,為何懲教署在青少年「環頭」多番強調自力更生,希望犯人出獄後能有一技之長,以正當職業貢獻社會,而政治犯就會面對那份違和感,因為那套更生或融入社會主流的價值觀,根本不適用於我們,政治犯非為私利,我們為公共領域的體制改革付出,根本不能相提並論。

還記得新人落山首天,要向「期數」負責沙展提交個人資料,其中一欄則是幫派背景,用囚友們的溝通方式就是問「你跟進個」,我認識有限也大概只知三個最有名的黑社會字頭,最後B仔(即協助懲教職員的囚友)就說「我有睇新聞,依欄係咪幫你填學民思潮?」,我則笑說「都係填返空白啦哈哈哈」。

距離成年尚餘一個月,即在青少年監房服刑仍有最後32日,就是這樣在充滿矛盾的環境下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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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之鋒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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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這裡有的,不僅是屬於我的成長印記,也呈現著在香港這個城市,為著推動民主轉型,一個少年會有著怎樣的思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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