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霾伏》Just a Breath Away - 人類其實渺小到愚蠢

《全面霾伏》是一部今年夏天完全讓我震懾、感動的災難電影，身為一位曾在環境科學相關領域研究的我而言，它拋出了過去災難電影沒有探討過的概念，同時也讓我意識到人類對於環保意識的態度仍處於「人定勝天」階段，而非去「適應」變化中的環境。《全面霾伏》讓我佩服本片挑戰觀眾認知的勇氣：因為這樣的劇本編排，在當今娛樂災難片的大眾市場中，冒著被普偏觀眾認為是部「傻眼」收尾的風險。換句話說，這樣的結局安排是一步險棋。

故事設定在不久的將來，環境污染嚴重，人類小孩大規模得到一種需要隔離環境的遺傳疾病。某日巴黎發生地震後，從地底冒出毒霾讓大批民眾死亡：男女主角被迫丟下在低樓層隔離箱內的女兒，並逃往公寓的高樓層保命。當毒霾的高度漸漸往上升，他們被迫開始在城市內搜刮物資，並想辦法救出在隔離箱內的女兒。

《全面霾伏》所呈現的這種困境設定相當有趣，透過描述父親、母親兩大要角如何救出女兒的過程，以及兩人如何在充滿毒霾的街道上搜集物資，想辦法存活的兩大主軸，聚焦了整個電影故事的焦點。它雖然也包含了災難電影中一定會提到的人性議題，但其實探討「環境變遷」與「人類行為」才是本片的兩大關鍵。

換個角度思考，《全面霾伏》不像過去災難電影呈現「問題發生」、「問題惡化」以及「問題解決」三大階段，反而是跳脫了既有公式架構而創造出「問題發生」、「問題惡化」以及「問題無法解決」進而讓劇中角色找到新的「適應」方式的四個階段。這種方式相當創新，但也非常冒險；因為既然故事的前提是「人類破壞環境」，大自然開始反撲，那惟有人類戰勝大自然的結果，要不然這種將餅劃大，卻收不回來的囧境，往往是這類型電影的致命傷。

但我們為何自信滿滿認為可以人定勝天？在電影開頭，我們看到了男主角父親希望為女兒找到新的住所，也在災難發生後用盡全力保護家人。夫妻兩人卯足全力在街道上求生，希望取得防護衣救出女兒，在電影劇情中只能是在現階段的危機之中找到一絲希望罷了。如此大規模的毒霾事件，就算他們找到新居所，他們還是能夠繼續原本的生活嗎？當人類文明漸漸崩潰，看到遠方的暴動發生，身處在毒霾的角色透過空拍俯視的鏡頭，電影正是告訴了我們：「人類在地球上就是非常渺小。」

有趣的是，電影中段穿插了犬隻能夠在毒霾中存活、警察為自身求生而殺死同伴的橋段，說明了毒霾災害就是針對人口過剩的問題而找出自我調適的方式。地震釋放毒霾的想像，也暗示了多年前科學家找到海底甲烷冰可能加劇溫室效應的假說，在溫室效應日漸嚴重的今日，這些甲烷釋放到大氣，這樣的機制能夠讓溫室效應趨緩？還是讓現況更加惡劣？沒有人敢保證結果是什麼。但唯一能夠確定的是，人類現在傷害環境的行為，總有一天我們將會面臨大自然的反撲，自作自受。

結局的氣氛十分突兀，因為毒霾從何而來？為什麼會發生？如何解決都沒有交代清楚之下，劇情停留在父親與女兒角色互換，電影戛然而止。女兒的遺傳疾病、母親犧牲生命、父親進入密封箱內生活，都說明了人類就算有科技支持著生活，在面對環境劇變時仍只能聽天由命。母親白死嗎？其實不然，因為她證明了人類雖然渺小，還有很多未知的事物等待了解，但為了他人而犧牲生命，對照到在停車場的小衝突，在這個世界末日之際仍保留了一絲人性善良面。相信這種無形的傳承，在潛移默化之中影響了她女兒，也是這部電影背後留給觀眾們思考的課題。

事實上這也傳達了自然在自我調適的過程，勢必對某些物種族群造成傷害，人類族群有人可以適應、有人則被天擇淘汰，倖存者用工具都只是苟延殘喘，能否為長遠的目標做打算？能不能繼續延續生命？在過去大部分的災難電影，聚焦在主角群們如何「逃命」的故事重點來說 《全面霾伏》給了一種需要跳脫人類本位主觀視角的思考機會。

正如同過去我曾在環保領域工作般，做的污染整治始終侷限於「收拾」人類行為所創造出的爛攤子。污染這種不可逆的變化，我們所做的一切補救行動，真的能夠讓環境修復成原來的樣子嗎？我們人類能夠因此停止製造污染嗎？又或者，我們真的能夠在未來創造出更能適應，或對環境友善的生活模式嗎？或許有人樂觀以對，有人悲觀看待，就《全面霾伏》的立場來說，試著學習對大自然保持敬畏的心、尊重的態度、學著去適應、調整自己的行為，才是在環境變遷的時代最後的解決之道。

整體而言，《全面霾伏》的表現精彩，劇本收斂而聚焦在一個三人組成的小家庭上。法國巴黎為故事舞臺，在視覺呈現上將世界崩潰之際的景象，營造地相當有震撼力。中段的緊張氣氛營造相當出色，也讓整體電影節奏掌握十分精彩有趣。但結局的安排確實是一個丟給觀眾二選一的抉擇，端看觀眾們能不能接受放棄人類本位的觀點，對環保關心的深入程度了。就我個人而言，《全面霾伏》讓我想起《帶來末日的女孩》般，同樣是末日來臨，同樣是人類新舊世代交替而在適應能力有所差異，進而產生物競天擇、適者生存的現象，都再再說明了人類其實非常渺小、尊敬自然、順其自然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XXY的推薦指數：★★★★★五顆星
《全面霾伏》我給★★★★ 4顆星

概念新穎、氣氛營造出色，但結局有力或突兀，其實都在一念之間。

台灣上映日期：2018.08.24

電影預告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