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原上沒有人,她站在那兒遠眺海平面的星辰,不風不雨不霧不雲的天空裡,孤坐成宇宙裡的一顆石子。隕石墜落後的殘屑,星體綻放時的消耗,她是這樣不起眼的物體,飄散、安定,再被吹起再沉寂,說不清是夜晚還是黎明的時間點,也不會再需要被釐清的時間點。她哭了,靜默無聲地,緩緩如畫家筆尖的輕觸為她拂上一點淚,才第一次感覺淚水是如此溫厚的產物,於她十分安慰地一種流瀉,或許在體內許多處鼓譟咆哮著那夥雷鳴閃電她始終都只是靜靜看著,看著焦躁難耐無處申訴的靈魂和自己勢不兩立,終於如夏夜舒暢的晚風,流下眼淚。
星空零星坐陪,天邊的樹優雅生長著,沒有觀眾。枝枒葉脈像天底的一幅剪影只剩黑白二色,廣闊的天地間他也找不著同伴吧。怎麼只有一棵樹在這佇立時間的流淌和騷動,他們相視著。「樹也會哭嗎?」她由衷地想著疑問,在坐擁寬闊的世界裡其實她和樹是一樣的,沉浮於天和地之間的範圍,隨時間撞擊四散又拼湊重生。於這顆美麗的樹,於海平面的那顆星宿,於荒原上的諸草,孤寂其實沒如此殘忍。
她笑了,很平淡安逸地對著樹對著天空對著一些她所不見但存在的塵埃之類。或許有些無法名狀的東西流動在血脈裡,一些微渺閃亮,她相信能讓世界中某個什麼或整個世界更好的東西。一種念頭、一種情感、一種想法不論是否為時已晚她都想傳遞給她周遭的每份生命,小草、大木、花朵、彩雲所有他認為生命裡美麗的醜惡的一切。不確定怎麼傳達的這些,或許就一句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