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蕾絲!!」她為男子擋下那人的致命一擊,脊柱全碎,當場斃命,落入男子的懷中:「黛蕾絲!」他倒抽一口氣,她已斷氣。
「啊!!!!!!」他吼出這世間最絕望的淒苦。放眼戰場,一片血腥,他們一族秉持著不殺生的誓言,雖是少數民族卻能戰無不勝。是誰?打破了這世上最永恆的傳說,將如此善良的族人廝殺殆盡?
男子眼珠一轉:「王上!不可啊!!」
此聲,穿透沙場,他抱著心愛之人在戰場上吶喊,族人死傷殆盡,只剩他二人。
「此事,本座全權負責。」一陣低沈嗓音傳來,他並未吶喊便將此聲傳遍戰場。王上並未回身,雄厚寬大的肩膀,只露出左側滿是鬍鬚的臉,嘴角上揚。他早已心力交瘁。
「此事因我而起!」一陣渾厚嗓音再次穿透沙場。男子不再喊叫,而是輕輕將心愛之人放下,抬頭挺胸,恢復他上將軍應有的氣度!拿起武器向前衝刺。他二人皆心中有愧,對今日的局面。
王知道他想趕在自己身前刺殺那人,但這是唯一的方法了,了無生存之意的戰士是最可怕的。毫無動機存活的,不只他一個!!但是,只有王的力量,才做得到。
王終是略勝一籌,搶先一步將畢生所有力量灌注在那人身上。磅!— —重擊,震盪天地,將多數敵方軍士震暈在地,一代帝王身死魂消。似無敵之身的那人,也傷重倒地不起,手下未暈倒的軍官連忙將那人扶起,踉蹌逃離。
滅族慘禍,只剩他一人。他一人,唯一希望,他不能辜負亡靈,即使打破族中誓言,他也要殺!!
他沒有停下,一躍而起,從頭劈下。此時在他眼裡,那人就只是個罪人而已。那人已成重傷,天生怪力只剩三成不到,卻依然將他震飛,只是這一震,那人也命不久矣。
「46。」男子躺在礫石地面,虛弱地喘道。
…
屍橫遍野,男子重傷,但是那人已後繼無力,這一擊也只是皮肉傷。他單膝跪地,一手伏地,口中念念有詞。族中禁術——詛咒:
「從今往後,玄州凡是罪人所佔之領土,再無四季之別,只有白雪。告慰我族人亡靈,昭示我族如雪純潔之心,報我族人枉死之仇。我以上將軍之血警示玄州所有人,記住今日之罪惡。成我不死之身,直至目睹罪人落入地獄火海!」
他不單單詛咒世界,也詛咒了自己。
「啊!啊…」暴風雪中,一名女子痛苦地呻吟著。她跌坐在雪地上,一手撐在冰寒雪地上,臉色發白的她與身上的白色洋裝彷彿與這棉被般覆蓋在大地之上的雪融為一體。
「孩子!孩子!啊…對不起…對不起…看來媽咪沒辦法讓你看看這雪白又純潔的世界了,你爸比他…他…啊…」她摸著這年歲已有七月大的肚子悲慟地用最後的力氣說道。
「媽咪也想讓你看看這世界啊…」她無助地喊著,聲音越來越微弱。
「你…到底在哪?你在哪?咳…咳…咳…咳…哈啊!誰…誰來…誰來救救…救救我的…孩子,我…我這…可…可憐的…孩子……。」雪花緩緩地在她身上鋪蓋安息的棉被,這似乎是雪之女神給這個被世界遺棄的女孩唯一的安慰。
若來生再有一次機會,我…
還是會選擇愛你…
懷著孩子的母親,含淚之中離開了,她的靈魂伴隨著風雪之中,不知去向……
那麼…讓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是誰?在哪裡?比她還早離開了這個世界嗎?還是…在這世界的某個角落?此刻的他,又在做什麼呢?為了什麼要離開她呢?
…
「師父我啊!年輕時貪圖享樂、放蕩不羈。有一個人啊!她…是我在這世上最愛的…也是…呃…咳、咳,是我最虧欠的人……」
「師父…啊!!!!啊…」當年嚎啕大哭的他才21歲。
都死了。
每個夜晚、每時、每刻…這個世界…總有人降生在此,也總有人…離開這…無法定義的世界,他們都各自帶著什麼離開呢?
不捨?
擔憂?
恐懼?
遺憾?
是啊!又有誰…能在這無法久留的世界…不抱有任何遺憾的離開?
人生又如何能讓所有決定皆是正確的?
而他們又為了什麼降生於此?
為了償還嗎?為了…來這世上給予他人溫暖?守護無法相伴的人?還是…為了來這個世界學習?歷練?
每個人來到這世界,都有他的使命。
有的人注定一輩子過著庸碌平凡的生活,
有的人注定要在痛苦與折磨中度過,
有的人則注定要在下一世過著不凡的、非比尋常的人生。
這是在世界之外的人?神?靈魂?某種能量?抑或是磁場的引領讓我們來到這世上學習,而人族將其稱作「緣」
每個靈魂都帶著不一樣的、不單一的課題到這名為玄州的大學上課,若是此生的必修學分未修完,來世要繼續補修,直到完成屬於這個靈魂、這個世界的學程,才能往下一站?下一個未知的世界繼續修學?還是就能從此過著永恆的極樂生活呢?
那…你我來到這世界的課題是什麼?或許這世上的大多數人…終其一生…都不知道、都學不會。
妳、祢、你為何來這?從何而來?又要去哪裡?
我…或許知道。
我…是來這世上學習無私的愛,而且…那一定是上輩子還未完成的學分,也不知道…此生…是否完成了…無私奉獻?即使被傷的很深…即使…一無所獲…甚至…一無所有…這般的付出,就能算是畢業了嗎?誰…能給我最貼近真實的答案?
一切皆因果,緣起緣滅,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最初的選擇罷了,或許是此生…或許是前世……
人生是無盡的循環,虛無中的虛無,剎那之間便可消失。
浮生……
若夢。
四大雲州第一站,白季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