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個日出,也失去衡量那件事情之後的標準。
總是習慣在發動車之前,開啟神盾測速照相和Google Map;五點四吋的螢幕顯示著距離目的地還要多遠,綠色的字代表道路順暢、黃色的字表示時速會在五十公里以下、如果遇到紅字就要帶著尿壺上車才不會遇到危險。
科技從人性出發之後,回過頭來制約了人性;那時候的情書還會發出嗶嗶聲,點選主按鍵再按一次米字鍵才能把手機解鎖;透過真人語音系統麻煩傳送五二零一三一四到對方的門號之後,控制不了自己一直想到什麼時候會需要發送九九五、一一九,但是有這個閒工夫是不是自己打電話報案會比較快?還是我們始終只是需要得到關注,不論用什麼方式。
父母都是職業上班族,因為房屋貸款導致能夠待在家的時候很短暫,他每天提醒自己手機錢包鑰匙手機錢包鑰匙手機錢包鑰匙三次才能夠找到回家的路。
被制約而循規蹈矩的人生也已經佔據了生命的五分之四;拿起了思樂冰的特大杯放在哈密瓜口味的機器出口下方,也不在意牙痛頭痛胃痛,趁店員不注意的時候一口氣喝下半杯再接著放回去裝到八分半滿,再趁店員不注意的時候偷喝,這樣來來回回操作三、四次之後才甘心拿去櫃台結帳。
走在大太陽底下感受不到火辣辣的紫外線,甚至連自己都感受不到,在經過垃圾桶的時候隨手把口袋中的東西丟進去,也把一部分的自己丟進去;那是罪惡,是除了趁店員沒有注意時偷喝的思樂冰以外,在不起眼的貨架上直接放進口袋、不屬於自己、沒有結帳、偷來的商品。
在被一切的規範制約的同時,分神讓自己繞過道德,不用一秒鐘就後悔,被丟進垃圾桶的始終只有證據,滿滿的罪惡感從此住在靈魂的深處,再也不會搬走。就算導航上面寫得多仔細、測速照相判讀的距離多明確,也沒辦法在這份正確的制約中維持自己的信念,不停的回想起從那個時候就被罪惡纏身的畫面;現在的他,是被那年的他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