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星期,台北都沒有職棒的場次,下了班的小秋真是無處可去,只能回家盯著電視轉播發呆。
終於,小秋把兩年多來阿草寄來的信一一拆開,裡頭除了數說不完的辛酸,也有小秋不知道的另一種生活。原以為阿草有機會去監獄工廠工作,經濟狀況可以改善許多,沒想到只是增加了監獄的收入而已,受刑人的年所得平均只有一兩千元。乏味的生產線上,從提帶組裝、雨傘組裝、五金加工到電子類加工等等……都是千篇一律,比較吸引人的只有食品工廠,但鼻孔成天塞滿了蛋奶味,到最後好像嗅不到新鮮的空氣,就連腦袋都產生螞蟻上身的錯覺,彷彿自己就是手上轉呀轉的芝麻蛋捲。
唉!阿草信上說,這些工作真的只能增加疲勞、打發時間,讓他不要胡思亂而已。阿草總認為不過是走錯一步路,為什麼就要用幾千個日子來償還?真是太不值得了。但小秋一直不敢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運毒販毒的人,恐怕從未算過自己經手的毒品,將毀了多少個人?多少個家庭吧?對那些已經被毒品控制的人來說,毒販就是扣板機的人,而毒品就是子彈。
桌上放著剛買的《一個緝毒署探員的臥底生活》,真要有這位探員的大無畏精神,才能拯救全人類吧?但大無畏精神未必生來就有,也可以一點一滴慢慢累積的。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溢滿胸口,小秋莫名覺得自己可以。
終於輪到了台北比賽的傍晚,小秋和正常冰約好在球場見,正常冰的緝毒署朋友準備到場關切。
小秋其實很怕生,就像在育幼院時,當有人要來領養小孩,小秋總是渾身僵硬,無法在陌生人面前好好應對。即使小秋只是旁觀者也一樣,老是擔心身旁的孩子能不能找到合意的新家。現在已經快要到而立之年了,據說有個時髦的病名叫「社交恐懼症」,但有病名沒藥醫,小秋還是無法擺脫這種障礙。
深呼吸好幾次,小秋決定這次一定要突破。
買了三瓶茶飲,來回踱步中,正常冰翩然到來,旁邊略高於她的,應該就是專案的警官。看起來非常斯文,一副辦公室待久的模樣,完全不是想像中受盡風吹日曬的樣子……
「你好,我叫吳方興,目前在毒品查緝中心負責緝毒專案,是鄭真的國中同學。」聲音很平易近人,不具威脅性。
「嗯……你好,我是王正,很高興認識你……」
「很高興認識你?你以為在開什麼相親大會嗎?」正常冰最愛抓人話柄了。
「妳不要鬧他,王正很老實的,不然他要說不想認識我嗎?」吳方興果然和正常冰相處久了,有因應之道。
「嘿嘿!這兩瓶飲料給你們,我們先進去吧!」小秋傻傻地笑了,而且覺得吳方興還滿好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