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R奇遇記】#9 哭出來吧！我陪你。

這幾日，經過校園圍牆外，看到鳳凰樹上的花又開了，在這個開心期待中夾雜著些許悲傷，幾家歡樂幾家愁的畢業季，讓我想起了幾年前的那位女孩。

Faith Crabtree on Unsplash

澆熄年輕人熱情的疫情

在台灣疫情爆發最嚴重的那波時，剛好是畢業季。許多公司行號都執行WFH制度，我們也不例外，許多公司都面臨人手不足、預算凍結、業績下滑的問題，我以為這波疫情受到最大衝擊的是企業，但沒想到，那一年的社會新鮮人受到的衝擊更如同海嘯般強烈。

這是快入秋的9月份，距離6月的畢業季，已經過了一小段時間。那天線上面談的女孩，垂著一頭沒有整理的長髮，從背景上看起來，像是窩在房間的一個角落，燈光昏暗，我很訝異她的臉上少了通常面試會有的緊張感。那是一付沒有表情，或者應該說是沒有生命力的臉龐。不僅感受不到大學新鮮人的朝氣活力，也少了對未來的期待感。

疫情澆熄的不只是熱情，還有對未來夢想的期待。

今天不談工作，只聊妳想說的

在面談過程中，女孩的回應異常平淡冷靜。

「妳對什麼樣的工作有興趣？內勤還是外勤性質？」

『都可以。』

「工作地點呢？如果要通勤久一點可以接受嗎？」

『都可以。』

「期望新資多少？」

『都可以。』

連續幾個問題下來，從面無表情的口中說出一貫的回答，讓我感到不寒而慄。女孩不僅對求職沒有熱情，甚至對生命的熱情也沒有。

於是，我停了下來。

「妳還好嗎？」停頓了幾秒後，我輕聲問。

女孩愣了一下，『還好。』簡短的回答，聽得出聲音與先前稍微不同，還夾帶著一絲顫抖。

『他們都在逼我…』女孩繼續說，顫抖的聲音中，更多了哽咽。

「他們是誰？」

『我爸媽…』

「爸媽說了什麼呢？」

『他們每天都在唸我怎麼不去面試…我也想阿…可是104投了很多履歷，都沒有面試機會…』這是面談到現在，說最長的一句話。

即使隔著電腦，依然感覺的到，她說完這句話，吞下去的不是唾液，而是眼淚。

我再次停頓，心疼女孩受了傷卻還是如此堅強。

「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我在這陪妳。今天我們不談工作，只聊聊妳想說的。」

『嗯…』眼淚從女孩的臉龐上滑落，好似一定要用盡全力才能把壓在心頭上的那塊石頭推開，讓那股難過的情緒傾瀉而出。

在這靜默的5分鐘，我知道說任何一句話都是多餘，所以就讓時間停在這一刻，女孩的情緒如此流動著。她只需要知道，我在這陪伴著她、支持著她。

有時，我們需要與人同行，陪他們走一段路。

—《深刻認識一個人》

安頓好自己後，重新再出發

『我沒事了…謝謝妳。從來沒有人告訴我，我可以哭。』女孩情緒流動後，臉上放鬆的表情，跟一開始判若兩人。

「情緒沒有好壞，我們可以開心，當然也可以難過。」

『我想…我想找一份跟妳一樣的工作，我的意思是，可以讓人感到溫暖的工作。』女孩的回答出乎我意料之外，但這句話也掀起了我內心的漣漪。

於是，女孩開始侃侃而談她的生活，還有對未來的夢想。女孩的雙眼如同下過雨後，從烏雲後露出的月光，晶瑩剔透，不刺眼卻能為人照亮眼前路的一縷光。

後記：與人同行

這段故事過了3年，我依然記憶猶新。雖然沒能保持聯絡，不知道女孩現在過得如何。但我相信，自己當下選擇陪伴她，而不是制式的走面談流程，對我跟她都意義深遠。這或許是女孩找到力量重新出發的轉折點，也是我想要成為一位life coach的契機。

最近讀到《深刻認識一個人》，大衛·布魯克斯在書中提到「在別人遭遇痛苦時，你不必說什麼至理名言，只要出現在他身邊，關心他在那個時間點經歷的一切。」我深感這個陪伴的力量是如此強大，因為我們每個人都透過與人互相連結才能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