よはりける 心の闇に 迷はねば いで物見せん 後の世にこそ
勿迷失於幽闇內心,勿炫耀於未來世界
—— 波多野秀治
おほけなき 空の恵みも 尽きしかど いかで忘れん 仇し人をば
虚空恩惠 沒齒難忘 殺我之仇 來世必報
—— 波多野秀尚
【本傳】
波多野秀治(生年不詳—1579年6月25日),是日本戰國時代至安土桃山時代的重要大名,波多野家族的最後一位當主。他的名字,雖隨著家族的滅亡被時代掩埋,但他在丹波國那片山水間奮戰的身影,卻如山嵐般深刻人心。
秀治的父親為波多野晴通,而關於他的出生,歷史並未留下具體記載。有人認為他是晴通的嫡長子,也有一說是由同族的波多野元秀收養。但無論其身世如何,他都在戰亂不休的時代中,扛起了波多野家族的旗幟。
波多野家在秀治的祖父波多野稙通死後,成為三好長慶的家臣。當時的秀治年輕且低調,然而他的心中,卻藏著如雄鷹般的野望與意志。在1566年,他以八上城為據點宣布從三好家獨立,擺脫了多年來的附屬身份,成為一方諸侯。
他與播磨國的別所長治結盟,將自己的女兒嫁予長治,透過婚姻鞏固雙方的聯繫。這一步棋,不僅彰顯了他的政治智慧,更為波多野家贏得了短暫的穩定。
然而,波多野秀治的命運,始終與織田信長密切交織。1568年,織田信長奉足利義昭上洛,秀治隨即選擇臣服於織田家。
然而,這段臣服的關係並不穩固。1575年,秀治表面參與明智光秀率領的軍隊,討伐丹波國內的反抗勢力,但暗地裡卻聯絡丹波國的其他豪族,試圖結盟抗衡織田勢力。
隔年,他公開背叛,並在黑井城之戰中成功擊退光秀的軍隊,顯示出波多野家不凡的軍事實力。
織田信長對此大為震怒,命令明智光秀再次率軍進攻丹波。面對織田軍來勢洶洶的攻勢,秀治以八上城為核心據點,依仗丹波山岳地形,展開了頑強的抵抗。
他巧妙運用地勢和兵法,率領國人眾與織田軍對峙長達一年半。然而,旷日持久的守城戰耗盡了波多野家的兵糧,丹後、但馬的諸多盟友也紛紛投向織田家。在孤立無援的困境下,秀治終於在1579年投降。
秀治與弟弟波多野秀尚一同被送往安土城,向織田信長謝罪。然而,信長對波多野兄弟的背叛記憶猶新,並未寬恕他們,而是下令將兄弟二人於慈恩寺處以磔刑。
波多野家族的傳說與遺響
波多野兄弟的英勇與悲劇,成為後人傳誦的故事。在一些傳說中,明智光秀曾為了說服波多野秀治投降,將自己的母親送往波多野家作為人質。
然而,波多野秀治在投降後,仍被織田信長處死。據說,守城的將士因為織田家的背信而憤怒,最終殺害了明智光秀的母親。
這段傳說,甚至被認為是明智光秀策劃本能寺之變的原因之一。
此外,關於波多野家族的後裔,亦有動人的記載。據篠山市的傳說,波多野秀治的次子甚藏在波多野家滅亡後,由乳母帶往味間避難,並改名為波多野定吉。他隨後仕於篠山藩,延續了波多野家族的血脈。
【詩句解析】
以下是筆者對這兩首辭世詩的個人理解:
兩首詩都是針對織田信長,毫無疑問的,信長對兩兄弟的反覆背叛恨之入骨,嚴厲斥責其「忘了武士職責」,所以連「切腹」的機會都不給,直接用最羞辱的方式,在慈恩寺對叛徒處以磔刑。
這是極大的侮辱,也難怪秀尚會恨得咬牙切齒。
站在波多野家的立場,之所以態度反覆,是時局所迫,眾多小家族求生之道,就是在審時度勢,站隊正確就家族興旺,站隊錯誤就家破人亡,僅此而已。
要知道,元亀元年(1570年)信長被「包圍網」搞的焦頭爛額,朝倉、淺井發動志賀之陣,織田信長跑去找正親町天皇要求調停議和,而且長還低聲下氣對朝倉義景說:
「天下は朝倉殿が持ち給え。我は二度と望み無し」
意思就是:「天下是朝倉大人所擁有的,我不敢妄想。」
這一幕,想必在信長的心底是永遠的恥辱吧?
也難怪他在戰勝義景與淺井長政之後,會把他兩人的頭顱貼上金箔、製成酒器了。對待叛徒,信長一向非常殘忍,雖然後世學者曾經提出「首化妝」的說法,但筆者仍然認為,這應該比較像是懲罰,而非「超渡」。
當你瞭解織田信長與波多野兄弟的恩怨情仇,就可以理解這兩首詩的內涵了。
秀治的辭世詩:
よはりける 心の闇に 迷はねば いで物見せん 後の世にこそ
不要迷失在內心的黑暗中,也不要向未來的世界炫耀。
第一句是在告訴世人:不要像信長一樣,被幽暗的內心所迷惑。
第二句是在告訴信長:不要像兒童獻寶一樣,將你小小的成就拿來炫耀。
秀尚的辭世詩:
おほけなき 空の恵みも 盡きしかど いかで忘れん 仇し人をば
我不會忘記虛空的祝福,直到它耗盡為止,我也不會忘記是誰殺了我。
第一句是在告訴世人:那些有恩於我的,直到恩惠耗盡,我秀尚也不會忘記。
第二句是在告訴信長:殺我、辱我之仇,我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