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那種僅側重「議題」的評論,完全忽視作者如何將其發展為奇幻、科幻元素,或者作者打造的獨特虛構世界觀,我都覺得很雷。
我認為一部好作品當然可以涵蓋議題這項優點,卻也不是唯一值得稱許的優點。就好比當年赤燭遊戲推出的《返校》,很多人就只在乎《返校》的白色恐怖背景,渾然忽視製作團隊在劇本與遊戲橋段、細節設計、意象疊合以及操弄恐怖元素的用心──《返校》本質上仍然是恐怖遊戲。即使遊戲本體在後期的發展讓恐怖色彩淡化不少,但整體仍該視為「恐怖遊戲」,注視所有構成這部作品的所有組成。
所以我就不是很喜歡臺灣某些文學人在看《魔戒》時,只在乎去「猜測」托爾金是不是在隱喻二戰,而完全忽視更鮮明奇特的奇幻塑造。任何創作者在創作作品時,確實不可、也難以擺脫議題的存在。我們今天論及家庭,那必然會有傳統與新潮價值觀的衝突;我們在呈現婚姻與男女情感糾葛,不可能不去觸碰性別意識與陳舊觀念的約束;我們在書寫族裔與國家衝突,理所當然會有政治衝突與種族歧視。
然而這些也不過是構成一部作品的其中一塊元素。他們很有話題性,也支撐故事推進的動力,但並非作品的全部,也不該偏執視為唯一特色──這對作者在虛構塑造的巧妙構思,我認為是不尊重的。
當然,這與一個人平時接觸的作品與養成的品味、內涵有關。完全沒碰過奇幻小說、但平時研究社會議題的人,當然只能看得到這些議題元素,無能力也沒辦法好好欣賞奇幻設計。所以也沒必要太過苛責。但若要把話說得太直斷、就像那些認定「返校的價值就是只有談白色恐怖啊」的人,我就覺得對創作者不是很禮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