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第X天--爸爸的送別之路

12/23 爸爸第一次出現異常言行的那一夜

凌晨三點二十分左右，突然傳來一聲巨響。我以為自己還在夢中，但很快發現那不是夢，心跳瞬間加快，從床上驚醒跳起。我以為爸爸跌倒了，因為他的床邊沒有圍欄，我衝進他的房間，看到床頭燈已經亮起，爸爸坐在床邊。

地板上是他用的保溫杯，剛剛的聲音是它摔落的聲響，但真正讓我感到恐懼的，是爸爸接下來說的話。他抬頭看著我，眼神迷惘，忽然問：「我在哪裡？怎麼會在這裡？」那一刻，我以為爸爸突然不認得自己的家了？

他像變成了另一個人，我看著他，腦中閃過一個詞：失智？還是，這是醫生曾提過的「譫妄」？這是爸爸第一次出現這樣的狀況，我感到害怕、不安，也非常震驚。

我安撫他，好不容易讓他重新躺下休息。我回到外面的走廊，坐在地上，背靠著牆，閉上眼一邊低聲禱告，一邊懇求神：請讓爸爸平靜地走過這段吧，也許是人生最後的旅程。

我的心情充滿矛盾，一方面希望爸爸不要再承受太多天的痛苦，另一方面又無法想像，若他真的離開，悲傷，將如何席捲整個家庭。

這一夜，我深刻地感覺到：告別，可能真的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