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雄哥,裡面蹲這麼久,有想過未來什麼打算嗎?」平頭男子問道,酒杯只剩下冰塊跟嚼爛的話梅。 平頭男口中的雄哥放空了一會兒後說:「我想回鄉下做點小生意,未來不會再碰賣粉的事。」 「呵,我就知道你會忌憚南鐵幫那班人,所以我今天已經先約了他們的副手,等等大家坐下來喝個幾杯,道個歉,讓幾筆生意給他們就沒事了。」 「你太多事了,我在裡面已經跟他門幫主蔡恩仁碰過頭,跟他說出來後花東那邊的生意我都不會再去爭,他也答應只要我退出就不會再找麻煩,另外,你最近也最好不要太張揚,我在裡面有聽到一些奇怪的風聲,找時間再跟你們說,我想早點回去休息。」 「欸,哪有小姐還沒出場就想走的。」平頭男子朝門外大吼:「你們到底還想不想做生意啊?老子等到下面都軟了。」 包廂門聞聲而開,十來名婀娜妖嬌的女子如走台步似的一個一個現身,年齡姿色全是這家酒店的上等之選,除了最後進場,穿著紅色旗袍的瘦高女子。 雄哥拎著酒杯打量她,猜測她大概有三十出頭了,但流露出的自然美和那群整形整過頭的小屁妹完全不同。 「等一下。」平頭男子對率領小姐的公關說:「那穿旗袍的怎麼回事?你帶一個阿姨級的來是想嘲笑我們雄哥是不是?」 「唉呦柑哥啊,這女人跟你們算同鄉,家境很清苦,我讓她試試麻,誰知道一整天沒人想點她,我就乾脆帶進來讓你們瞧個幾眼,要是真不喜歡的話,挑其他人就是了…」 「哼,廢話連篇,雄哥,挑個喜歡的吧,這攤算我的。」平頭男微笑拍著他的大腿說:「還是你想全包也可以。」 「就那個穿旗袍的。」雄哥說,一口乾光杯裡的殘酒。 「謝謝雄哥,謝謝雄哥。」公關一副終於賣掉賠錢貨的嘴臉,接著又支支吾吾地說:「只是…欸,那個她….」 「你給我等一下。」平頭男轉頭又對雄哥說:「雄哥,打個出獄砲而已,挑個年輕會玩得比較爽啦,這女的一把年紀了還出來賣,你不怕有問題嗎?」 「她…這個還是,我是說她還沒被人…呵呵。」公關鞠躬哈腰,雙手猛搓,像是在暗示些什麼。 「阿柑,先替我包個紅包給他,然後你把人都帶去隔壁包廂吧。」雄哥心意已決,重重放下酒杯。 阿柑掏出一疊千鈔給公關,接著又對雄哥露出無奈的笑容,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那我就就去隔壁爽了喔。」 轉眼整座包廂淨空,只剩下雄哥和該名旗袍女子。 「還杵在那兒幹嘛?我讓妳賺了一票還不夠妳坐下來啊?」他拍著身旁的空位說。 女子忸怩地走向他,遲疑了很久才坐下。 「知道我是誰嗎?」雄哥問。 女子搖搖頭,輕聲道:「剛才他們叫你雄哥。」 「我叫卓文雄,剛被關出來,走私,販毒,還有殺了幾個人。」雄哥說:「這樣說妳會怕嗎?」 一滴眼淚瞬間滑落女人的左臉頰,她的雙手和雙腿也跟著顫抖。 雄哥伸手摸進她的旗袍裙襬裡,一路探到她的大腿深處,聽著她越來越急促的呼吸和啜泣聲,他感覺下褲襠都快撐破了。 「怕是好事。」雄哥用力撕開她衣服,用力將她按到沙發上,「最怕的事一旦發生了,以後就沒什麼好怕的了。」 他開始解開褲頭的鈕扣,聽著女子越發急促的抽泣聲後,一把無名火燒到胸口,他開始一邊搧巴掌,一邊扒掉她剩下的貼身衣物,然後看見了她左乳房下的疤痕。 女子的哭聲突然變得非常詭異,像是快要窒息的人,雄哥接著往她臉上一看,發現她並不是在哭。 「妳笑什麼?」雄哥問。 「噓,你聽。」女子比出噓的手勢,「隔壁在放音樂了。」 跨在她身上的雄哥聳肩攤手,「妳有什麼毛病嗎?」 女子一個起坐,熊抱住他,在他耳旁用接近呢喃的聲音說:「這樣他們就聽不到你慘叫了。」 女子使出柔道的招數,將體型比她大一倍的雄哥撂倒在沙發旁的地上,反騎到他身上,並伸手拿起一旁的酒瓶,將之打碎後,廢話不說就用尖端捅進他的咽喉。 他感覺泉湧的鮮血從脖子上湧出,斷裂的氣管發出漏氣般的聲音。他就在地上看著女子坐在一旁,把剛才被他扯到一半的內褲慢慢套回去。 「抓到了,果然就是妳…」他苟延殘喘說了這句耐人尋味的話。 女子在嘴唇間豎起食指表示安靜。 「你的心跳現在是平常的三倍快,很外你就會覺得喘不過氣,那是因為你的心臟正在失去全部的功能,最後你會慢慢窒息,在那之前,你會先痛上好一陣子,我建議你用這段時間好好反省剛剛為什麼要打老娘的臉。」女子說輕拍他的臉頰說。 ○ 一樓大廳湧進了一群穿著派頭的男子,渾身散發出一股上流的江湖味,口氣直接又不失禮儀。 「這裡誰負責?」帶頭的男子說。臉上的金框細邊眼鏡讓他有種特殊說服力。 「莊先生,唉呦好久不見了,蔡大哥沒跟你們來嗎?」酒店經紀人率著招待小弟頻頻向他們鞠躬。 「他等等就到,我們要先上樓。」眼鏡男說。 「那個…真不好意思,今天樓上都客滿了,要不我安排你們到站前店好了?」 「不必,我們只是來找人,談完事情就會走。」 「敢問是哪一位啊?您直接報個名,我派人上去通知他。」 「卓文雄的副手椪柑,他跟我約好了要見面。」眼鏡男語不急不徐地說,反而更讓酒店經紀人冷汗直冒。 經紀人立刻拿起對講機,咕噥說著:。「不管他們是不是在幹都進去通知他,或著叫他派個人先下來處理也好,快點去。」 過沒幾秒,經紀人突然臉色蒼白,眼睛男注意到後他的表情後便直接帶人闖過酒店小弟的人牆,走到有監視攝影的櫃台旁,要求人員把卓文雄所在的包廂畫面叫出來。 在看到包廂裡的畫面後,他立刻朝後方的西裝大軍說:「上樓。」 人人隨即掏出槍袋裡的手槍,解開保險。 ○ 八樓,815包廂。 「零,妳聽得見嗎?」 零試著穿回那套半毀的旗袍,用迴紋針先充當鈕扣,勉強用剩下的布料蔽體。 接著她撈起裂成兩截的胸罩,和對講機裡的人說:「你知道這個時間哪裡還買的到奶罩嗎?」 「妳快點離開那兒,南鐵幫的人在樓下了,等等妳會被兩派人馬困住的。」 「乾爹,你好像沒聽見我剛才說的話。」零說:「我的內衣不能穿了。」 「妳如果能在五分鐘內離開那棟樓,我包一家店讓妳慢慢挑到手軟。」 「五分鐘要我衝下八樓?中間還有幾十個流氓擋路,您可真會哄女人喔。」零跨過地上的屍體,走到包廂門前,輕輕推開一條縫,探頭出去查看。 隔壁的人這時也開了門,剛才和自己進來這間包廂的女人全都半裸著出來,像是臨時被攆走的。 「乾爹。」零說。 「又幹嘛?」 「我今晚有看電視喔。」零說:「您竟然用政治生命作擔保,您不怕上面真的有在聽嗎?」 「不要撒嬌,快點給我走!」對講機的人說。 零扯出對講機,將之踩碎後把殘骸丟進酒瓶裡。 門外已經出現騷動,她能清楚聽見剛才那名綽號椪柑的平頭男子在呼喊:「你們先守在這,我去接雄哥。」 椪柑用力推開門,才正要喊出聲,躲在側邊的零一個肘擊過去直接敲在他的喉嚨上。 「阿姨是吧?」她抓起他的頭髮,重複著同樣的問題和動作,「阿姨是吧?」 當椪柑喉結被敲到脖子裡,痛暈過去後,她才甘心走出大門,正要往防火梯撤離時,中央走道上的電梯突然打開,迎面而來的是一群荷槍的西裝男。 零目測至少七人以上後,迅速跪倒在地上崩潰大哭,指著剛才自己走出來的包廂說: 「裡面..裡面有人死了…」。 「妳有看見誰進出嗎?」眼鏡男放下槍問。 零猛搖頭,看起來只是一個花容失色的弱女子。 西裝男和他的手下只多瞄了她一眼,接著便急急地從她身邊經過。 她抓準時機,想趁著那群人往包廂去的時候溜進防火梯,結果背後的眼鏡男突然回頭問:「等一下,妳身上的血是誰的?」 零知道再演下去就會錯失逃跑先機,於是一個箭步往繼續衝,眼鏡男等人不做二生就朝她開火,子彈打在她腳根後的磁磚上,掀起大片的星火和碎片,她一個縱身前滾翻,跳到牆面上,經過特殊處裡的高跟鞋加上體操選手般的協調性,讓她彷彿是黏在牆上跑步,子彈連她的影子都摸不到。 當眼鏡男等人裝填彈藥時,她已經穿進了樓梯間,結果擠在那兒的全是卓文雄和椪柑的人馬。 她跳上樓梯扶手,利用下滑的重力加速度踹倒了兩個人,翻滾後半圈後撿起他們掉落的開山刀,在一個人正要朝她開槍前,搶先砍碎了他的膝蓋骨,然後再劈向另一人的手臂,招招斷骨,卻沒真的把人往死裡砍。 但一個不留神,她就被後方沒處理掉的人偷襲抱住上身,她雙腿往地上用力一蹬,靠反作用力讓對方直接往後摔,然後聽見某種東西折斷的聲音,老天保佑那不是這小鬼的脊椎。 在解決完這一票後,眼鏡男的人馬也趕來了,不分皂白地就朝她開火,那些她下手留情的混混當場就被這陣亂槍打成蜂窩慘死。 她快馬加鞭衝進下一層,左顧右盼後看見長廊盡頭有座火災用的緊急升降梯,她三步併一步跳過去,拉出座架上的繩索,隨便用手纏上後就飛出七樓外的高空,沿途用腳蹬著大樓牆面,直衝地表,神乎其技地降落到酒店大門。 一名泊車小弟眼巴巴地看著這一幕,手上的菸蒂差點燙到手,零對他拋出一個曖昧的微笑,旋即消失在大樓側邊的暗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