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琳娜、席琳娜!」
臥倒於黑暗中的席琳娜,聽見此語後,稍微睜開眼睛。
正確來說,只是因為有聲音所以才有反應,席琳娜並未理解到該話語的意思,更別說到底是出自於誰的口中了。
至於究竟是出自於誰口,對席琳娜而言,並不重要。
她全身無法使勁,只是勉強張開沉重的眼皮,動了動眼珠子,然後,她就看見了說話的人,
不,應該說是她一直想見的人。
當然,那並非真正說話的人。
此刻映入席琳娜眼簾的,並非真實的影像。
簡單來說,這一切只是她的幻覺而已。
「喂!長腿女,快來幫忙。」
『我想要證明自己也可以做得到。』
「可是她很重耶。」
『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長那麼大隻力氣應該很大才對啊。」「欸?學長你是男生應該要你背啊。」
『我會讓全世界知道我的名字』『因為這樣,才不會有人欺負他想保護的人。』
不只如此,席琳娜也把她此時身邊的人的對話,全想成、也全聽成她對自己說過的話。
在她明顯感覺自己被人抱起,下巴靠在一個人的肩膀上時,她的眼角泛出淚水。
或許,這是席琳娜早就知道的事情,她早就知道那些人在說什麼,只是,他故意裝作自己沒聽見,所以自動轉換成某個人的聲音而已。
──如果可以的話,請妳原諒我,夏洛特。
這是席琳娜最後的想法,接著,她就在那名背著自己的人身上闔上眼。
※
於學院宿舍,大中跟席琳娜的寢室,墨莉跟大中進門。
墨莉把席琳娜放到下鋪的床上之後,跟大中道別,然後走到寢室門口。
在她準備關上門時,大中說話了。
「那個,長腿女。」大中說:「謝謝你。」
墨莉停下關門的動作,說:
「我關心一下同學的直屬學姊,用以和為貴那條校規來擋的話,相信大小姐就不會太在意了,不用擔心。」
「……我知道,只是──」
「大中學長?」
大中走到門前,抓住墨莉的手。
「呃……」
此刻先說話的,是站在門口墨莉。
她左顧右盼,好像是在擔心什麼似的。
「學長,我知道你對我想做色色的事情,可是現在真的不行……」
「蛤?」
大中冷冷地回:
「色色的事情,我嗎?為什麼?」
「咦?難道不是嗎?學長您不是因為我的長腿加上身上的西裝而對我動情?」墨莉轉過身子,面對大中。
「……………」
「唉呀,這樣不行的,學長已經有威廉姆斯學姊、雷瑪里歐學姊跟我家大小姐了,再多一個,可是會讓人嫉妒的喲。」
「………………………………」
「討厭,你那是什麼眼神,就算自己的學妹如此迷人也不可以一直盯著人看呀,如果要看的話,起碼要看一下在撇開視線的那種,這樣才是禮貌不是──」
「原來當執事的都有這種個性嗎?」
大中喃喃自語著。
墨莉莞爾,轉過身子。
她握住門把後,說:
「學長,因為現在是半夜,如果太吵的話──」
「坦白說,我以前不管怎麼喊,都沒有人願意幫我。」
兩人沉默了幾秒。
「不對,或許我應該說即使有,也只是虛情假意而已。到頭來也只是想要分贓我偷來的東西。」大中說。
「所以?」
「所以,我真的很謝謝妳!」
大中放開抓住墨莉的手,對他一鞠躬。
「謝謝,非常謝謝,總而言之就是謝謝!」
在大中說完話的這一瞬間,時間彷彿暫停一般。
此刻,背對著大中的墨莉說話了。
「大中學長,你可能需要知道一件事。」
大中抬起頭。
「如果被人給予幫助,只說聲謝謝是不夠的。」墨莉說。
「什麼意思?」大中恢復站姿。
「以前大小姐跟我說的。當時,我成為她的直屬學妹。別看大小姐小小一隻,她懂很多東西,有時,很多事情她自己一個人就做好了,做好了還幫忙我弄功課,根本不需要我這個跟班成天跟著,不對,我對她而言只是個累贅,那個時候的我,連執事都不是,不過是個害羞內向、只有身高好像可以嚇嚇人的普通學生而已。」
墨莉鬆開緊握門把的手。
「可是當我這個累贅,每次在接受大小姐的幫忙後和她說謝謝時,大小姐卻說花了一點時間跟我說了一些事情,大致上是在講:『只說謝謝是沒用的。跟對不起一樣,如果真的有用,城裡怎麼可能有我們跟禁衛軍?』」
大中沒有說話。
「既然有保護市民的責任,但要是自己這麼下去,別說市民了,連自己都可能保護不了,因此,我決定改變自己,用學校給的零用錢,去服飾店老闆那裏買幾套西裝,去書店買了一些關於執事的書,如此一來,我就可以為我的大小姐做些功課以外的事,早上整理頭髮、買早餐,中午幫他搜刮其他人的筆記本,晚上買好晚餐跟宵夜,還有晒衣服、棉被等等,雖然有些事情,個人認為不大妥當,不過如此一來,多少能幫到大小姐的忙吧,也多少可以報答一點恩情,這樣我就很滿足了。」
「可是如果什麼都不說,那不是更糟糕嗎?」
「……對啊。確實是這樣的。倘若不讓對方知道自己是感謝他的,反而擺出架子出來的話,那是會很糟糕。不,可能糟糕透頂了。」
「所以──」
「所以才要付諸行動。」
墨莉搶在大中說話前發言。
她再度緊握門把,手上的汗不停流出,加上握著門把,似乎是察覺怎麼臥都握不緊的關係故持續緊握,緊握到手開始發抖。
是因為背人的關係,肌肉疲勞吧?墨莉這麼想。
不,可能有別的原因,才讓墨莉的手發抖的。
但墨莉刻意不去想那個原因,嚴格來說,她不承認。
所以才會認為是單純肌肉疲勞。
在深呼吸一口氣之後,墨莉才稍微鬆開一些,然後轉開門把。
「學長抱歉。」墨莉打開門。「有的時候當照顧人的人太久,就養成說教的壞習慣了。」
然後她走出門外。
「長腿女。」
墨莉停下腳步。
聽見墨莉方才的話語的大中,開口說道──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