嚼劇｜零暴力交易——《絕命毒師》十週年 S1 E7

更新於 2023/12/25私密發佈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Credit: AMC

話說上集沃特單槍匹馬前往屠庫老巢，丟下一顆改良過的雷酸汞，拿到了錢和冰毒訂單。然而，製毒原料供應不足以應付交貨量，沃特和傑西必須另想他法。另一方面，絲凱勒在寶寶派對上收到瑪麗送的貴重頭飾，到店面退貨時卻被指控為竊賊⋯⋯

沃特 vs. 傑西

本劇至此一季七集，沃特和傑西的關係隨著沃特變化而有所消長。上集心得提到，沃特不告訴傑西自己罹癌，或許是不希望傑西對他的態度有所改變，而事實上傑西知道沃特罹癌之後的態度還真沒什麼變（令人佩服），反倒是沃特對傑西的態度變得不一樣了。按照慣例，先上表。

由上表可見，兩人的關係始於威脅，始於不平等，不過中斷之前的短暫相處還算對等。重新合作之後，沃特又是規定又是警告，到後來不僅主導製毒、販毒，讓傑西淪為跟班、跑腿似的存在，更試圖以推銷話術 — — 你值得更好的未來，你做得到的 — —主導傑西，讓他乖乖去張羅製毒用的器材。

事實上，就兩人的學識、性格而言，不平衡關係似乎不難預見。沃特腦袋靈光，有豐富化學知識，而且已經得了癌症，還殺過人 (註 1)，會比傑西更不滿足，更無所懼，展現出更強的野心，自然不足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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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沃特畢竟才剛出來混，不懂規矩，不懂行話，還曾天真地以為可以安居幕後，不用見血，不會發生暴力行為 (rough stuff)，可以不影響自己的生活秩序，孰料卻見到傑西重傷。傑西濺血，讓沃特推翻自己先前訂下的規則，來到幕前使用暴力，海森堡出道。即使本集沃特還能維持現狀，但就像毒味留在光頭上跟著他回家一樣，海森堡的生活也開始滲透沃特的日常。

沃特 & 製毒

光頭上的毒味，沃特向絲凱勒解釋是在汗屋 (sweat lodge) 用的神聖草藥味。汗屋是美洲原住民的重要文化，主要以桑拿浴淨化身心。沃特當然沒去什麼汗屋，這只是他為了能專心製毒，不用趕著回家而找的藉口，不過這個藉口值得深究。

Source: Breaking Bad Bluray Screenshot

上集沃特在互助會上說自己獨處時喜歡散散步，接近自然，例如仙人掌、植被之類的，很療癒 (“It’s really very therapeutic.”)，結果跑去製毒。

本集絲凱勒問起醫師輔助療法 (alternative medicine)，醫師說能夠帶給病人希望、慰藉的東西，他都不反對 (“anything that helps my patient have a better outlook, a better comfort, is fine by me”)。因爲這段對話，沃特找了淨化身心用的汗屋，忽悠絲凱勒說是輔助療法，結果還是跑去製毒。

換言之，對沃特而言，如果有什麼很療癒，可以淨化身心，或者有什麼輔助療法的話，應該就是製毒了。這一點跟沃特製毒的初衷一樣不會改變。

另一樁不法行為

正當沃特以汗屋為藉口，跑去偷甲胺製毒時，其他人都在忙什麼？

Source: Breaking Bad Bluray Screenshot

時間拉回稍早的寶寶派對 (baby shower)。絲凱勒收到瑪麗送的白金小頭飾，決定拿去退貨換現金，卻被當成賊抓起來，最後靠假裝快生了才得以脫身。其實，這並非瑪麗第一次偷東西，第三集她就偷了雙鞋，而從漢克的反應，不難發現他早已知道瑪麗的偷竊癖。

絲凱勒找瑪麗興師問罪時，首先說她長那麼大從未如此羞辱過 (“Marie, I have never been so humiliated in my life.”)，之後跟沃特抱怨時，說自己根本算是被逮捕了 (“I practically got arrested trying to return it at the store.”)，以及瑪麗拒絕承認、道歉。比起瑪麗的情況和動機 (註 2)，絲凱勒似乎更在乎瑪麗害她當眾出醜。

沃特聽完，回了一句：

「人們有時候是為了家人做某些事。」(“People sometimes do things for their families.”)
絲凱勒反問：「這麽說偷東西還有理了？」(“And, what, that justifies stealing?”)
沃特：「算是吧。」(“Yeah.”)

歷經了七集，我們終於從沃特口中聽到「為了家人」這句話，不過他講的時機和語境怪怪的，比起真心覺得瑪麗是為了家人而偷東西，更像是把自己投射到瑪麗身上，找「好理由」替她和自己的違法行為開脫。所以，沃特才會接著問，如果是他違法的話，絲凱勒會怎樣，會離婚嗎？會報警嗎？

總而言之，瑪麗的偷竊行為有以下作用：

對照沃特的違法行為：對瑪麗的反應是否預示對沃特的反應？
配合本劇「灰」色調：沒有人是全然的黑或白、好或壞。
顯示自身利益主導個人的情感、認知與言行：

比起關心別人如何如何，可能更在自己如何如何。
例：絲凱勒更在乎瑪麗害她當眾出醜。
個人對於合法或違法的認知或反應，會根據自身利益而調整。
例：漢克對於大麻或冰毒該不該合法的態度黑白分明，但碰上自家老婆偷竊成性就睜隻眼閉隻眼。
好理由（為了家人）之下通常有個真理由（為了自己）
例：沃特以「為了家人」替瑪麗和自己的違法行為開脫。

至於沃特的問題，絲凱勒怎麼回答？「你不會想知道的。」(“You don’t want to find out.”)

海森堡 vs. 屠庫

上集沃特直搗屠庫老巢，炸得他好好付了錢下了訂。本集沃特探視出院休養的傑西，說跟屠庫達成共識 (“We came to an understanding.”)，傑西回嘴有共識才怪，結果證明傑西是對的。來看一下賽局演變：

沃特以為炸了屠庫基地之後，他和屠庫就處於對等地位了，但事實並非如此，所以屠庫的小弟才會嗆那一句：「記住你的老大是誰。」(“Just remember who you’re working for.”)

不是平等的生意夥伴，而是上下的主從關係。屠庫小弟說得沒錯，卻惹屠庫森七七，因為這是老大的話，不是小弟該講的話，出位僭言，命在旦夕。沃特提議放輕鬆，結果不說還好，一說屠庫就真的放輕鬆暴打小弟一頓，揍完不忘舉起血拳對沃特和傑西叫囂，殺雞儆猴，以儆效尤。

「這應該是無暴力的交易啊。」(“This was supposed to be a no-rough-stuff type deal.”)

本集標題 A No-Rough-Stuff-Type Deal，出自於電影《冰血暴》(Fargo, 1996)，照字面看就知道，認知與現實南轅北轍，是無暴力的交易才怪。屠庫雖然好好地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看似一場非暴力合作，孰料一眨眼他突然把自己的小弟揍得半死，又會不會哪天突然心情差，拳頭轉向沃特和傑西？(註 3)

上集沃特和傑西因販毒起口角，沃特就是對風險（違法）那麼高，報酬卻那麼低而不滿。跟屠庫接觸之後，不只有違法的風險，還加上得面對屠庫的風險 — — 不知道他這一秒跟下一秒之間的情緒有沒有連續性，也不知道他暴跳時到底是怒還是嗨。屠庫就像是迅速發生的化學反應，就像是沃特用來炸他老巢的雷酸汞。

既然跟屠庫交易的風險這麼高，沃特接下來怎麼辦？

下季分曉。

「好啦，海森堡，下週見。」“Okay, Heisenberg! Next week.”

註

傑西看到沃特的光頭，說他看起來就像雷克斯・路瑟 (Lex Luthor)：超人的死敵，同樣光頭，同樣絕頂聰明，同樣罹癌。粉絲雖敲碗想看飾演沃特的克蘭斯頓 (Bryan Cranston) 出演路瑟，不過這個角色後來由艾森伯格 (Jesse Eisenberg) 擔綱。克蘭斯頓本人想演的則是 X 戰警裡的反派驚惡先生 (Mister Sinister)。
瑪麗問絲凱勒為什麼要退貨之後，絲凱勒一時語塞，才問瑪麗為什麼要偷東西。
(a) 交易地點又選在垃圾場⋯⋯這下沃特應該知道為什麼選餐廳或購物中心比較好了。
(b) Krazy-8 雖自稱瘋狂小八，但跟屠庫相比⋯⋯嗯⋯⋯我們懷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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