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去後山散步了。
如果不是有巨大的城市樹幹倒下,重擊在他始終仰著的臉上;如果不是他對於白色野花的厭憤到了一個嘔吐的點,他是不會想到改變作息習慣的……或是……邀我去住家的後山散步。
但不幸的是,他在山路階梯上又看見滿山做噁的野白花……
我問:「還好嗎?」他從側背包,掏出米酒猛灌一口,搖頭:「沒事……」我看著他已經花白的頭髮,聽見空氣中的5隻蚊蠅用Acapella不識相的唱和著:「沒事就是有事……沒事就是有事……」我立刻用指揮棒叫蚊蠅閉嘴;順手把樂譜從4個樂章,刪到只剩1小節;但被咬了一口,有點癢。
「不開心嗎?」我看著他。他說:「也沒甚麼……事情總是會過去的。只是就算過去後,也還會有事情再來,不就這麼一回事嗎!」我點點頭,接過他手上的米酒猛灌一口:「對!也不過如此!」山路就在雲裡,階梯向著海洋走去;我的手機這時候響起。
他冷冷轉頭說:「馬上給我關掉!馬上!」
「為什麼?」我對他說話語氣很不滿意;腳步停在空中。立刻從口袋掏出巨大的來福槍瞄準他的雙眼間,準備擊發;讓他的話語和紅白腦漿灑滿一個山頭,灌澆翠綠的野草、山路的雲、染紅階梯前的一片海洋,和他最討厭的白色野花。
「給我一個理由……」我幾乎要扣下板機。
「沒有理由!」他毫不畏懼的看著我。「真要說甚麼,就是太吵了……太吵了……太吵了……」他趁著我愣了一下,走近將我的槍拿走。毫不猶豫開始對著重擊在他臉上巨大的城市樹幹和所有看得見的白色野花不停擊發;槍聲震耳欲聾……我只好遮住雙耳,告訴自己下次不要忘了裝消音器。
子彈不停從他口中跳出自動裝填,沒完沒了。大概一個禮拜,槍管發燙、發紅、變形後,他才停止擊發。自言自語的說:「應該夠了……再來就膛炸了……」一時之間,空山寂靜,霧嵐輕飄,鳥鳴啾啾。
我很開心他這麼有理性。
走上前去拍了拍肩膀:「兄弟……好樣的!下次,對準我的手機開槍就好了,只是你的子彈還真多啊……」
倆人並肩下山時,我將手機甩入山谷。爆炸巨響聲伴隨頭上月光、星子和煙花陪著我們一同回家;我再次拍了拍兄弟的肩頭說:
「好樣的!」聲音迴盪,飄渺如雷……(我說的是手機爆炸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