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战纪 23 因为寂寞

冷心默默望著三京好壹會，不知道心裏想些什麽。

“我吃飽了，神音妳慢慢吃。”冷心起身走出清風閣。

夜色已深，空寂城裏黑幽幽壹片，只有某些地方還點著壹兩盞燈光，如同詭笑著的眼睛。這座城像壹只潛伏在暗處的兇獸，隨時會撲過來把人吞掉。看似安靜的古城裏到處彌漫著令人不舒服的氣息，那天上濃濃的黑雲融著血腥的殺氣和黑色的詛咒。

空寂城的天空總是很暗，這裏的風總是很冷。憑欄而立，在這樣的天幕和冷風之下，人難免會有點傷感。冷心輕輕撫開擋住眼簾的壹絲發梢，默默嘆了壹聲。

“真是壹個傻瓜，明明那麽弱卻總是勉強。不過這傻瓜也有值得稱贊的地方……”想起沿途發生的壹些事情，冷心不由得輕輕笑了起來。沒過片刻她的笑容又淡了下去，臉色愈發凝重。

“真沒想到那家夥身上竟然帶著朱雀翎，那可是朱雀門的鎮派之寶，為什麽會在他身上？朱雀門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壹二三，使勁！壹二三，使勁！餵，赤瞳妳倒是使勁哇！”

“我剛剛受了傷，使不出力氣！再說，神音妳剛剛吃了那麽多，怎麽壹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冷心輕嘆壹聲又走進清風閣裏。

神音和赤瞳正手忙腳亂地要把三京扶起，可每壹次他們都差那麽壹點，結果就是三京的頭壹而再地撞到桌面上，本來只有臉龐和耳朵是紅的，現在連額頭都是紅通通壹片。神音和赤瞳正緊閉著眼睛使出吃奶的力氣，哪裏看到三京的淒慘。

“讓我來吧。”冷心輕輕推開神音和赤瞳，把三京的手臂往自己肩上壹搭微微用力就將三京架著走開了。

“神音妳看看人家……”赤瞳向神音翻起白眼。

“力氣都到姐姐那裏去了，她不肯幫忙我有什麽辦法。”神音嘟著嘴巴，壹臉委屈。

“妳們兩姐妹也算是分工明確，妳負責吃，她負責打。”赤瞳戲笑道。

“我也想像姐姐那樣能幹呢，可是，我好像什麽都做不好……”神音輕輕擦著眼睛。

赤瞳沈默片刻，雙手抱著腦袋眨了眨眼睛說：“雖說妳姐姐比妳厲害得多，可我覺得老大喜歡妳的程度遠遠超過她。每次老大見到妳姐姐都小心翼翼的，連話都不敢多說壹句。”

“那是因為姐姐就把他打怕了。”神音輕笑，“我姐姐的脾氣確實很暴躁。至於三少爺對我這麽好，大概是，在他最寂寞的日子裏只有我陪著他吧。”

在那些陽光明媚的日子裏，常常看見他壹個人坐在樹梢上，靜默無語，壹坐就是大半天。那時候還小，看不懂他的眼神，只覺得他的眼睛很安靜。淡淡的，不見什麽神光，像冬天裏蒼白的天空。最初認識他的時候，他壹整天都不說壹句話，那張臉就跟月痕壹模壹樣，像是不會做出表情。只有涼風吹過他才會輕閉眼睛露出淡淡的笑意。

大概，那就是寂寞吧。世界那麽大，自己卻走不進去，遇見那麽多的人，卻沒人了解自己。

……

冷風從走廊上吹過，三京打了壹個冷顫，微微撐開沈沈的眼睛。

身旁好像有人，是個女人？確實是女人的香味。

妳是誰，為何會在我身旁？

“紅……紅……”

三京張開嘴巴嚷了幾聲，還是沒能叫出那人的名字，卻感到胃裏壹陣翻江倒海。

冷心反應也快，見他這個樣子知道他多半要吐了，連忙把他帶到壹個小水池邊上。三京扶著攔桿痛苦地幹吼了幾下，然後哇的壹聲吐了出來，空氣裏飄來壹陣難聞的味道。水池裏的魚兒從各個角落裏紛紛竄過來，在三京身下爭相搶食，沒過壹會，全部翻了肚子……

吐了壹輪，三京才稍稍回過神來，坐在地上虛弱地喘著氣。

“和尚，妳好些沒有？”

“紅……”三京猛地睜大眼睛向說話的人望過去，那激動的樣子讓冷心不由得壹驚。

“原來是冷心姑娘。”三京抱歉地對冷心笑了笑，剛剛僵直的身子又癱軟下來，半閉著眼睛，耷拉著腦袋，像壹朵隨時從枝頭掉落的殘花。

“怎麽，好像很失望的樣子，看來是把我錯當成別的姑娘吧。”冷心輕輕靠在攔桿上，雙手前抱。

三京苦笑了壹下，搖了搖頭。

“哎呀，三爺的額頭怎麽這麽痛，這酒勁可真大！”三京摸著腦門呲牙喊痛。

冷心心想還是不要告訴他真相好了。

“和尚，我有事想跟妳說。”冷心放下雙手微微俯身望向三京，似有猶豫之色。

三京楞了壹下，忽地臉紅耳赤，支支吾吾說道：“哎呀，這麽突然，三爺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呢。其實，其實，妳是壹個好姑娘，可是……”

“我想問妳關於朱雀翎的事情。”冷心翻了壹記白眼，冷冷打斷三京美好的自我幻想。

“妳盡管問吧。”三京端端正正盤膝坐在地上，壹臉從容平和之色，轉臉之快令人驚嘆。

“妳從哪裏拿到朱雀翎？”

“實不相瞞，小僧在尋香樓收伏了壹只狐妖，朱雀翎就在她身上。”

“按妳這麽說，妳早就知道朱雀翎在那狐妖手上？”

三京點點頭，“是異珍閣的白鼠妖告訴我。”

“妳為什麽會向他打聽朱雀翎的下落？”冷心又問。

“其實事情是這樣的，那天雲叔和長風被押在至尊賭坊，我正愁著怎樣籌錢贖回他們兩個。傍晚時分我和神音在壹個小面攤上吃晚飯，有壹個奇怪的老頭跟我搭桌，他說是雲叔的朋友，叫我到異珍閣找白鼠妖打聽朱雀翎的下落，他說那東西能夠救雲叔和長風。”

“那老頭是壹個什麽樣的人？”

“身形微胖，禿頂，看起來有點瘋瘋癲癲，打扮得既像和尚又像道士。”

冷心輕皺眉頭細細思索片刻，“妳能帶我去那裏看看嗎？”

“好吧，順便到那裏吃碗面也好，三爺壹整天還沒有吃過東西呢。”

三京拍了拍自己的光頭，大嚷了幾聲叫上神音和赤瞳壹起離開了。

在他們身後有壹雙眼睛壹直緊緊盯著他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