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小酒呀好小酒,別哭了!」夢雲潭帶著小酒來到一處她更久以前住過的河邊。
「夢夢,只有崇曄不騙我啊!」小酒還在哭。
「是啊!願意陪著妳去找媧皇娘娘立誓,如果不是不相信有妖精神靈,就是勇氣可嘉、真心誠意了。」
「夢夢,如果那時妳還在那河裡,多好啊!」
「是啊!如果他敢欺負妳,小則罰他三天病痛,大則咒他百代為奴,這樣妳說好不好啊?小酒?妳看媧皇娘娘疼不疼妳呀?」
小酒點點頭,破涕為笑。
崇曄要與夔辛成婚,先放走了跟在身邊的兩個武將,讓他們回朝中各作事業;他自己則陪著夔辛離開河濱小村去找媧皇。中途路經一個傳說為修仙之地的山谷中,山上幾個看似清風道骨的修練之人本來很歡迎詢問媧皇的崇曄,但一見夔辛現身,立刻變了臉色,厲聲指責夔辛為不祥之物,也指責崇曄將妖物帶進來清修之地,憑著修過些巫術,又夔辛方化為人形不久、氣力不全,幾人合力抓住夔辛、奪去酒器,把夔辛的人形打散,又丟進了山谷深淵之中。
夔辛能化人形,靠的是大河中夢雲潭遺留的強盛靈氣加助,一離開大河,雖身形可保,但仍不免衰弱;被這幾個人用雜亂陰穢的巫術一打,靈氣一時半刻聚不回來,只能任人宰割。
崇曄一看,以為夔辛被滅了,悲痛不已,什麼也不再多想,就往夔辛被丟的山淵裡一躍而下……
這些事,夔辛都知道的,只是那時候沒人聽見她的哭聲。
溪邊村的釀酒富商和販藥富商風風光光地辦完了兩家長子長女的喜事,從此溪邊村的一切大小事務都由這兩家著手完成,也共享利益。
說到底,婚事之前兩家還狠狠發了一筆橫財,兩家人才在村中有如此風光與權力。
兩家懲治了一個壞女人之後,不知怎回事,村裡流行起了一場怪病,傳染得異常迅速,幾乎全村都感染了,無人病死,卻也個個半生不死;唯獨藥商家隔壁的小乞丐好端端的,藥商領人一搜之下,找到了一小球乾燥的草團,雖已乾枯,顏色卻還保持著青翠,藥商動起腦筋,將小草團分成幾小份試驗,其中一小團在釀酒沈家的酒中重新蓬發了起來,還生長出了新芽,藥商便以此,與酒商合同販賣這種草藥酒,村人為了活命,變賣家當爭相來買,讓兩家又大賺了一筆。
村邊溪水中,某處的水草總生得特別旺盛,溪水在水草叢生之處流動不順,同時也攔住了上游許多汙濁之物,水草兩端因而滋生了更多眼所不見的汙濁,魚蝦也漸少。
之後,溪邊村沈家的酒,喝來似乎不若傳聞中的美味,裡頭還有一股隱隱約約、似有若無的酸澀,沈家不解,轉而在酒中加入親家的藥物掩蓋,以著藥酒的名目重新售出……
兩家的生意因為以藥入酒、以酒配藥,是越做越好,不少城鎮也買他們的酒;同時,這一樁兩家聯姻也誕下了新的一代,可謂喜事兩逢,正是春風得意之時,許久之前的詛咒與枉殺,早就不復記憶。
在小嬰兒滿月的那一天,村裡又吹起了與敲杯殺人那夜一樣的陰風,弦月高掛,一簇簇的火光同時進到村中酒商與藥商家。
官府的人敲破一罈罈的酒,不聞酒香,卻盡是酸腐之氣。
城鎮裡死了許多人,都是喝過兩家所賣之藥酒而亡的;倒是這村裡的人,多是貧窮人家,買不起藥酒,雖然老弱殘病,卻也沒有暴斃傳聞。這一對照下來,很明顯就是這藥酒有問題了!
藥無問題,是酒中酸腐所致。酒商一家被帶進城裡判罪,很快的,家產充公、酒窖封閉,含襁褓中的嬰孩,一家都被發配為軍奴。
溪邊村一時興起的藥酒商販迅速沒落了下去,怪病又開始蔓延,村人一看,與前次流行病的病徵相同,這回也不透過藥商了,直接從河裡摘出一團團與當初藥酒中相同的水草,煮來就吃,短暫時間內村中的病況都好轉起來,但這時有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子進到村中,要村民離開村子出外求醫,別再吃那水草,可沒人願意離開家園,反而把那老人趕出村中,老人便再也沒出現過了。
老人離去的第二天,另一種病爆發了起來,染病者三天之內便死,這病來得又兇又猛,人們還來不及反應,就全染病在身,沒幾天的時間便相繼病死。只有少數幾個原本身體健壯的人勉強逃出村外被救,從此,在溪流上下游的一些小村落中,流傳著人類觸怒酒仙而遭到詛咒的傳說……
「哈哈哈哈哈哈……夢夢,這酒真是極品!」小酒坐在酒甕堆中,一手抱著酒罈,一手拿著酒杓,一臉醺得紅潤。
「當然!官家釀的貢酒還能不好嗎?哎哎!那邊是外域進貢的羊奶酒,我們喝喝看!」夢雲潭一手勾來架上的玉罈,開封,一陣羊奶香濃濃溢出。
因為夢雲潭在,這官家酒窖一直都是濕潤潤的,壁上都長了青翠翠的綠苔。
「夢夢!那也是好酒,我喝一口!哈哈哈哈哈……」
「我先我先……啊!好奇怪的酒!」夢雲潭喝了一口就吐了出來。
小酒接過酒杓也喝了一口,不過雖然吞了下去,舌頭卻伸了出來。
「好奇怪的酒!」小酒蓋上了酒罈:「可是它還是好酒!」
「那妳喝吧!」
「我叫我朋友一起來喝!」
「喔?朋友?以前沒聽小酒說過啊!」夢雲潭稍微酒醒了一下。
「以前還叫甲臣的時候,一起擺在桌上的朋友!戌戍、古姬、朱池……」小酒哈哈笑著,站起來往酒窖門口去。
爵、觚、觶……酒器。一個酒器等於一個酒鬼,一堆酒器等於……
「喂!小酒!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