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一物都垂手可得,
像那溫熱的水,
只要點開瓦斯爐,
燒一燒就傾盡而下,
加熱的時間也省卻了。
我像個燒水人,
每天都為你燒一鍋溫燙的水,
從燃起火於柴葉中,
又燒著一些乾柴,
用力向爐灶中供出胸腔裡的氧份,
試圖從氧化反應中,
燃起雄雄的高溫,
任由溫度在水中流轉。
慢慢煮,慢慢好,
滾燙的熱度流盡浴盆之中,
喚你在寒冬之中,
洗去熱汗與污垢。
有時,
我無法燒好一盆熱水,
要是柴枝被打濕了,
就得比平時多花一倍時間,
才能開出一絲火花。
有時,
妳不願趁早洗澡,
水的熱度隨時流逝,
溫度默默被蒸發以後,
我也默默從燒水的熱度上蒸發了自己。
現在,
人人都不必再燒水了,
溫熱的流柱隨傳隨到,
也不用遵守物質守恆的定律,
乾柴烈火以後沒有餘燼,
毋須再與爐灶搏鬥。
你時而問我,
要不要再次為你燒熱水。
我笑說,
我怕了,
我怕你待水涼了也不願洗澡,
也怕你待涼了愛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