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一物都垂手可得, 像那溫熱的水, 只要點開瓦斯爐, 燒一燒就傾盡而下, 加熱的時間也省卻了。 我像個燒水人, 每天都為你燒一鍋溫燙的水, 從燃起火於柴葉中, 又燒著一些乾柴, 用力向爐灶中供出胸腔裡的氧份, 試圖從氧化反應中, 燃起雄雄的高溫, 任由溫度在水中流轉。 慢慢煮,慢慢好, 滾燙的熱度流盡浴盆之中, 喚你在寒冬之中, 洗去熱汗與污垢。 有時, 我無法燒好一盆熱水, 要是柴枝被打濕了, 就得比平時多花一倍時間, 才能開出一絲火花。 有時, 妳不願趁早洗澡, 水的熱度隨時流逝, 溫度默默被蒸發以後, 我也默默從燒水的熱度上蒸發了自己。 現在, 人人都不必再燒水了, 溫熱的流柱隨傳隨到, 也不用遵守物質守恆的定律, 乾柴烈火以後沒有餘燼, 毋須再與爐灶搏鬥。 你時而問我, 要不要再次為你燒熱水。 我笑說, 我怕了, 我怕你待水涼了也不願洗澡, 也怕你待涼了愛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