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連載】痴魅一夏-34

「咦？是嗎？那你知道故事嗎？」

「我知道啊，李老師說過。」

此時，嘉露再也不想管「李老師」到底讓人多沒新鮮感，她雙眼發亮，語調高亢：「我要聽！我要聽！」

「好。」他清了清喉嚨，開始說故事：「很久很久以前，在台灣有個人叫阿七仔，很愛說謊，人家都叫他白賊七。本來家裡還有一點祖產，因為他一直在花錢，沒有賺進來，沒多久錢就花光光了。」

「所以這是一個家道中落的青年故事嗎？」

「家道中落？」他聽了，先是愣了一下：「好像也算，白賊七是一個很懶的人，他家的興盛跟白賊七應該沒關係。」

「哦，好啦，你不用那麼認真，說故事吧！」

「嗯，因為變得很窮，白賊七想辦法跟當地的許財主借錢，可是信用太差，許財主跟他說：『就算公雞會生蛋，我也不會借你半毛錢。』」

「哇靠！不借就不借，說到公雞下蛋，也不用這樣吧？」

「他借不到，就想要去偷許財主家的雞，結果被發現，就關到柴房，那時候是冬天，天氣很冷，他在柴房裡拚命又跳又動，弄得全身都是汗，突然靈機一動。隔天早上，許財主進柴房看到白賊七就說：『你怎麼全身都是汗？』他回答：『我身上穿的是祖傳的寶衣，穿上這個，再冷也不用怕。』許財主聽了，硬要白賊七賣給他，白賊七假裝很心不甘情不願，用五十兩把號稱祖傳的寶衣賣出去。」

「他怎麼有把握，那個財主會買那種東西？」嘉露好奇一問。

「哦，因為那個許財主是收集稀奇古怪的東西出名的，又很愛貪小便宜。」

「原來如此。」

「後來，許財主就穿著那件寶衣，跑去大街小巷炫耀，外面冷到不行，寶衣一點用也沒有，他還生了一場大病，人躺在床上氣得一直說：『我一定要去找白賊七算帳！』」故事說到此，陳志豪就沒再接下去。

「然後呢？」她問。

「下回分曉。」他笑笑回答。

「為什麼？」她張大眼睛。

「林嘉露，想聽故事的話，要有耐心啊！」

「為什麼？」

「因為我是一個有耐心的人，所以，聽我說故事也要有耐心。」

「喂！你當我三歲小孩？」

「我是說真的，故事還很長，我一定會說完，妳還會再來我家吧？慢慢聽完不就好了？」

「好啦好啦，不說就算了，那我回家囉。」

嘉露離開之後，陳志豪看著手上的歷史課本，自從看見林嘉露在課本上的月亮動態圖案，一種情感上的策略漸漸浮上他心頭，他隨意撥亂課本頁面，再等一等吧！現在時機還稍嫌過早。

這天夜裡，嘉露又夢到那位神秘嘉賓。

「孩子，最近發生的事嚇到妳了吧？」

孩子？這是那位月娘正與自己對話嗎？

「您是說？」

「生活中的大小事。人魚膏，就看妳怎麼想，它本來就是獨立的中性個體，不一定要放在墳墓裡用。要說成是古人的長明燈，有些人會感覺不舒服，不過，要不是它能亮得夠久，古代皇帝會甩它嗎？這說明一件事，任何人事物的解釋，都有正反面。」

「真、真的嗎？」

「是的。妳可能覺得蠟燭的設計者心思黑暗，以那個人的立場來看，說不定作品代表著人家的傷心處。」

「為什麼傷心會弄出那個？」

「因為他受過傷，也從受傷的地方領悟出一些特別的意義，發揮在自己的創作，就會放大特殊性，廣義來說，就是人們常說的藝術性。」

原來人的創作還可以這樣看，嘉露深入思考，會喜歡這種東西的人，應該和自己的個性很不一樣。嘉露消化完月娘的話，漸漸對月娘敞開心胸：「我第一次看到您，還以為是看到鬼。」

「呵！那是因為妳是個善良的孩子，才有福氣遇到我，要是換了別人，有可能就真的是遇到鬼了。」月娘語氣放緩，悠悠地說：「所謂『氣機相感』，說的就是如此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