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湖的西南邊住著一位第一代拓荒者,他見過百廢待興的湖城,曾經在荒煙蔓草中披荊斬棘,記憶中也有湖城事變,但他與湖城的一切若即若離,彷彿獨自漂流湖城的時間軸表面。
他的住宅是兩層樓的建築,倚著小山丘,一樓和二樓的不同側分別有扇門,在一樓的門旁,沿著屋緣小緩坡可以上到二樓的門。說不出哪個門是這個屋子的大門,從兩個門進到屋子裡都能看到裝修過的客廳、廚房、書房和臥房,鏡像的格局,互補的配色,在屋子的中心是連接兩層樓的內梯,一樓和二樓相互關係就像太極一樣協調。關於這個屋子的一切非常對稱,像這樣的偏執狂也追求在屋子裡生活的時間取得均衡的質量嗎?常有人這麼猜,但也只能猜測。
沈默者獨居,不喜交際,但每天保持相當的時間在湖城裡行動,做任何他想做的事。據說他能說話,只是太久沒人聽過,久到人們以為或許他也聽不見,如有必要,多以文字與之溝通。我知道他聽得見,在我經過那附近,許多次聽見屋內傳來古典樂,似乎偏好節奏輕快的曲子。
我曾為他帶過信。他向郵局發了需求,因此我到他的住宅領取我的任務。我按了一樓的電鈴,等了一會兒,他步履蹣跚地從二樓沿小緩坡走下來,開一樓的門,示意我入內等候。年邁的沈默者已經爬不動這個屋子的內梯,依舊想保持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