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遊】第一章(一) 奇語與齊同聲行 世間頂鬥危難平

一年後當古冰亦再度相遇齊語，只見齊語雙目炯炯有神，渾身散發勁氣滿盈之息。他高大的身材在人群中特別顯目，所以古冰亦一眼便望見。

「古姑娘，近來可安好？」

「還過得去，前輩似乎神功又更上層樓，神采飛揚，令人艷羨。」古冰亦道。

「神功此事，不足為道，古姑娘也是望之精神奕奕，甚好。」齊語道。

「前輩過獎了，不知凌哥現下可好？練武有進步嗎？」

「子凌天資聰穎，身骨乃練武之上等資質，所以進步神速。」

「那就好了，凌哥有名師指導，我也放心。」古冰亦道。

「古姑娘抬舉了。」

「借個光、借個光。」一名小販推著車從兩人中間穿過。兩人身處鬧市中央，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不知前輩來于楓閣有何要事？」古冰亦問。

「說來話長，我長年身處軍中，受花將軍之命，於百姓間搜尋資骨精奇之人，納於軍中。」

古冰亦點頭道：「前輩為國為民，實有俠骨。」

「盡螻蟻之力，但為此生重責。」齊語道。

古冰亦思及薛子凌與成亦非，心頭惆悵，道：「前輩，凌哥可有思念亦非姊姊之時？」

齊語道：「我見其練武之時常有心神不寧之態，應是多少有點擔心成姑娘。」

古冰亦沉吟一會兒，道：「前輩，我今晚下榻此客棧，明早不若一同共商安撫凌哥之策？」說罷指著旁邊的一間酒樓道。

「如此好，那麼明早見。」齊語說罷轉身而行，高大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夜晚，古冰亦獨自一人坐在酒樓中喝著茶，夜裡寒氣全被鎖在門外，室內相當溫暖，也由於同時有幾個客人散坐各桌，人的體溫、菜香熱氣、點點燭光與飄雪的寒冽室外形成對比，甚為暖烘。

夜晚如同巨大的網，將這個酒樓的所有人包覆其中，各人正享受著暢飲醇酒、肥雞油肉的時光。

「就這間酒樓了，店小二，給我打十斤屠蘇酒來！」突然一個粗糙的男聲從門口響起，各人不自覺地往聲音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胖子跟一個瘦子從門口走進來，氣燄甚是囂張。

「遲兄，那兒就有位置了，咱們坐。」那瘦子道。

「甚好甚好。」胖子道。

眾人看了他倆一眼，便繼續吃自己的食物。兩人坐下後便開始大聲談笑，兼之酒食來了，更是大碗呼酒、狼吞虎嚥，「答答」聲不絕於耳。

古冰亦甚覺厭煩，正想起身回房，突然聽到：

「你說，那桃飛客為何急於想知道那什麼成亦非的下落？」那瘦子突道。

古冰亦一聽，便放下茶杯，側耳傾聽。

「管它什麼成非亦、飛桃客，我一拳就可以打得他們七零八落。」胖子咬著雞腿道。

「這個自然，只是此事頗有蹊翹，桃飛客不是閒雲野鶴？怎會來爭這大秘密？」瘦子道。

「哼，人說桃飛客武功如何高強，我倒不信，他廣發信息，說明天上午在『快意林』跟所有欲知成非亦下落的英雄好漢比上一比，贏的人便不能再追查成非亦行蹤，他奶奶的，還真是自顧非凡，我倒要去跟他鬥上一鬥！」胖子道，嘴中之肉倒有些微噴出。

「遲兄這幾年也算打遍天下無敵手了，當然要跟他鬥上一鬥。」瘦子道。

「照啊！依我看，這勞什子的秘密老子也不想知道，我只想挫挫他銳氣。」胖子拿起酒碗一飲而盡。

「那這秘密，我還是跟遲兄說了……你可知……。」瘦子傾身靠近胖子耳朵，小聲說道。

古冰亦對於成亦非的事極度關心，深怕漏掉任何一句，但又不能有太大動作，慌亂之下運起內功，卻什麼都聽不到。她內心各種念頭轉來轉去，想用計去騙出那胖瘦二人的真話，又想不出什麼妙計；想用強去逼他們，又覺得此舉太過招搖，半响過去，只聽那二人又恢復正常音量，哈哈大笑。

「來來來，喝酒喝酒。」

「甚好，看我明日一招『猛虎歸山』打得桃飛客哇哇叫。」

接下來的話語盡是與成亦非無關的醉語，古冰亦心想再聽下去也無進展，加之連日來奔波，身心俱疲，乾脆上樓休息。

翌晨醒來，從二樓走向一樓時就發現齊語已在等候，他坐在最靠近櫃檯的一桌喝著茶，古冰亦道：「前輩真早。」

「古姑娘也早，請坐，我叫店小二沖了一壺上等雲南普洱，正好可醒醒腦。」

「那麼晚輩不客氣了。」

古冰亦依言坐下，環顧店內，稀稀落落的幾個房客。

「請拿碗，自唐代以來碗多為瓷器，共有鼎州瓷、婺州瓷、岳州瓷、壽州瓷、洪州瓷，以越瓷為上品。來。」齊語道。

「前輩似乎於茶道也有研究。」古冰亦接過碗，從茶壺中倒了一些茶。

「小有研究，品茗乃民間盛行風氣，齊某也不錯過這盛風。」

古冰亦喝了一口茶，道：「真好茶也。」

齊語微笑，道：「甚是，卻不知有什麼辦法能讓子凌專心一志？」

古冰亦道：「小女子以為，若能讓凌哥得知姐姐安全無虞，自為一法。」憶起昨晚那胖瘦二人之言，道：「一至快意林或能得知亦非姊姊行蹤吧？」

齊語道：「至『快意林』得成姑娘芳蹤，倒是乖奇。」

「倒也是。」

齊語舉起茶碗，雙眼似乎盯著茶碗又似望向遠方。

「那好吧，多謝古姑娘了。請繼續享茶、我有要事得辦，後會有期。」說罷起身，朝門外走去，身影消失在大街上。

古冰亦獨自一人啜著茶，心裡想著昨晚那胖瘦二人的對話，怎麼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便打算上樓收拾行囊。

走上二樓，在房門口正準備開門時突覺身後有呼吸聲，她從上樓到走到房門口都沒聽到任何腳步聲，身後有人莫非是……鬼？

心驚之餘猛然轉身，卻是齊語站在身後。

「原…原來是前輩，怎麼去而復返？」她又再一次目睹齊語深不可測的武功，竟能無聲無息欺近她身邊。

「我剛深思了一下，有人可能會對妳不利。」齊語道。

「這…何以見得？」

「我離開了之後，見到別桌有幾個武林中人在街角聚集，我運起內功一聽，他們確是要對妳不利、藉以得知成姑娘下落。」

古冰亦問：「不知是何方人物？我是否有耳聞？」

「正是歪腳三、風之奇、趙五娘那些人，有的是雲南皖派，有的無門無派。」

這些人古冰亦也有耳聞，正是一些行事有邪風之人，便道：「那麼眼下該如何？」

齊語沉吟半响道：「咱們不若現在就動身，前往快意林，之後我伴妳離開一方陵，一方陵龍蛇雜處，離開此地後便較安全。」

「前輩，那麼我收拾一下，就出發到快意林。」古冰亦道。

「別作聲。」齊語擺手道。

齊語推開古冰亦房門，將之拉進室內後緩緩關上門。

「怎麼了？」古冰亦輕聲細語道。

齊語低聲道：「剛剛我感覺隔壁房有一武林人士醒來了，我們處境敏感，最好不要多有招惹，就先在此房間待上一陣，等等再到快意林。」

齊語的「潛陽神功」練到頂極，可感受身邊各種生物變化，故如此跟古冰亦說。

兩人待在房間裡，不一會兒聽到隔壁房的房門被踹開，一人粗聲粗氣地道：「店小二，我的清水呢？」

又聽到店小二說道：「欸，是，客官是韓小姐的上賓…..。」那人又粗聲粗氣地道：「少囉理八唆的！沒清水，那早飯呢？」

店小二道：「是，是，馬上去準備。」古冰亦聽這人的聲音似乎有那麼點熟悉，但又想不出是誰。

齊語對古冰亦說：「看來是個渾人，不足為懼，咱們再待一下就出發。」

過了半炷香，兩人動身展開輕功朝快意林去；古冰亦自練成「青燕功」後身法大有提升，疾奔如燕，齊語總是跟在古冰亦身後三丈處，不急不徐，古冰亦見他不賣弄武功，極是欽佩。

離開于楓閣，便是越接近荒郊野外，沿路店家越來越少，漸漸地只看到樹林亂石、岩壁小丘，風景倒也別致。一近快意林，只見聳木參天、綠意盎然，兩人不禁心曠神怡。

到了快意林的邊緣，只見樹木高聳入雲，齊語道：「是這兒嗎？」

古冰亦心頭全無主意，聽到齊語問話便道：「咱們到前頭看看。」

陽光穿過層層樹幹，若有若無地灑下、時而陰暗時而明亮，伴著幻般晨霧，甚是奇觀。往裡頭深入，接近樹木圍繞的那塊大空地時兩人都不自覺地「喔。」了一聲。

「快意林如此奇觀，也不知是人為還是天然？」齊語道。

「正是，在裡頭行走不禁令人心有特異之感，果然鬼斧神工。人說快意林能帶給人淋漓暢意之感，果真如此。」古冰亦道。

「正是！卻不知成姑娘在何處？」齊語滿臉疑惑道。

古冰亦正要說話，忽然旁邊一個聲音道：「想知道成亦非下落？你還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