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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遊】第二章(三) 任俠自得快意身 奇鬥遲臨逢千亂

古冰亦這才如釋重負，其實她雖然在江湖上行走多年，卻從未殺過人，只因其秉性善良，且其師時時囑咐：「在江湖行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一個敵人不如多一個朋友，否則你就算武功練到頂極，天天有人來找你麻煩，那也是枉然。」

是故適才才不下重手傷遲千臨，一來順著自己本性，二來謹遵恩師教誨。

古冰亦想起適才汪全那一刀，兀自餘悸猶存，就差那麼幾寸，自己身有殘缺甚或就此逝世的恐懼微微地冒了上來。定了定神對桃飛客抱拳道：「多謝前輩鼎力相助，小女子之命算是撿回來的了。」

桃飛客哈哈大笑道：「徒弟有難，師父豈有不管之理，哈哈！」

古冰亦見其又提此事，心中為難之極，秀眉微蹙道：「前輩難道不理先前之約了麼？我十五招之內逼得那胖子認輸，前輩跟我打賭的了，此時怎又提此事？」

桃飛客道：「剛剛那胖子數到十招，再後來妳打了四招才改掌為指，在那之後妳又打了五招，這不是十九招麼？」

古冰亦一聽又急又氣，心道：「這人當真無賴已極，那胖子隨口胡謅的他也拿來充數，他是明眼人，不可能不看出我十五招內已獲勝，當真麻煩。」便對桃飛客道：「前輩武功蓋世，不可能不看出我的的確確在十五招內獲勝，那十招之數，乃那胖子胡扯大氣，前輩明鑑。」

桃飛客縱橫江湖，所向披靡多年，只感一身神功若無傳人，未免可惜，方年屆四十，正想找個徒弟，見古冰亦骨骼精奇，乃上等資質，且有一股俠義之氣；他長年相處的不是敵人，就是無賴憊懶之徒，見古冰亦雙眼靈動清澈、容貌秀麗端淳，心下先是喜歡了，但數度明其志，只有被潑冷水的份，他何曾有過如此窘境？心下煩躁起來，便想用強道：「小娃兒果真傻透了，再不拜師，我只好打得妳拜。」說罷便舉掌朝地上凌空一劈，頓時飛砂走石、塵土飛揚。

古冰亦見其眼中又透出異光，知其已起怒意，說不準還會殺了自己，突然間一股傲然之氣衝上腦門，朗聲道：「自古聖人以『信義』為先，君不見尾生抱柱、關羽守節，正是良例，前輩武功不要說勝我十倍，就連家師，也難望其項背，但小女子若見異思遷，只因想學到上乘武功，就背信棄義，那只會如秦檜之輩，讓後人萬世恥笑。」

桃飛客聽古冰亦朗朗道來，論點精闢，其志甚堅，竟自有一股威嚴之氣，而且受到其信義之心的感染，竟深受感動道：「好娃兒說得好，好吧，我也不再逼妳，但妳我有緣，我有幾言相告，還請妳聽了下去。」

古冰亦一聽大喜，忙道：「多謝前輩，不知前輩有何事相告？小女子若能力所及，必當竭力相助。」說完隨即想到：「他武功如此之高，應該是不需要我幫什麼忙，卻不知他有何事？且聽聽再說。」

桃飛客道：「適才妳改掌為指，我知妳是將劍法融於雙指，應變奇速，直是讓我看得大呼過癮，不知此劍法可有名頭？」

古冰亦道：「前輩過獎了。有的，此劍法名『沖雲劍法』，乃敝派流傳下來的高深劍法，小女子此劍法也還未練熟，只是情急之下，欲以此獲勝。」

桃飛客道：「貴派此劍法看來靈動跳脫，適才我見妳身法及招式，隱隱有一股行雲流水之意，『沖雲劍法』取得甚是合適。」

古冰亦道：「多謝前輩，此劍法乃敝派祖師蒼耳子所創，當年創出此劍法曾大敗四方豪傑，威力驚人，並以此劍法創立敝派，只可惜敝派到了家師一輩，因家師性格溫厚，不喜與人爭鬥，是故聲名並不遠播，只成了武林中的一小門派。小女子學藝不精，沒能將此劍法發揮至淋漓盡致，慚愧慚愧。」說來有點面紅耳赤。

桃飛客緩緩地道：「劍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看妳天資縱橫，只是還未悟透其中精髓，有朝一日，或許妳能從劍招中悟出什麼，進而自創劍招，光大貴派。」

古冰亦一聽不禁出了神，若能自創劍招，光大門楣，是人生何等大事之一？但又懷疑自身資質不夠，不禁嘆起氣來。

桃飛客見其一下目中發光，一下表情失落，微微一笑道：「小娃兒，不必喪志，武學此道，需得長年累月的累積苦練，需要經驗也需要資質，雖有天資縱橫之人，但那實是萬中選一，百年才出一兩個奇才。例如武林奇人向雨生，在三十歲便達到武功的頂峰、無人可敵。而我，卻是在四十歲才到達，比起來還差了一大截。」

古冰亦聽桃飛客娓娓道來，雖從不奢望自己能在年紀輕輕時便達到武學巔峰，但也聽得興味盎然，想起向雨生之風，不禁悠然神往，問道：「前輩可曾遇過向雨生？聽前輩所言似乎曾與他有一面之緣？」古冰亦聽其語氣溫和，便開始稍稍對其有點親近之意。

桃飛客一聽此言，禁不住面露笑容，似乎是想到了美好的往事道：「此事確是有的，我小的時候因緣際會曾遇過向雨生，他教了我一些運氣吐納的法門，還教了我三招掌法，讓我跟同輩甚或大幾歲的人打架都贏得屎尿一通、暢快淋漓，我的『潮于掌』，便是由此三招掌法衍生而出。」

古冰亦「喔」的一聲，想到此奇俠之風，不禁神往至極，自然而然地露出欣羨之態。

桃飛客見其神態，摸摸鬍子，大有神秘之態續道：「所以，妳我有緣，當年向雨生傳我三招，我也來學學他，傳妳三招掌法。」

古冰亦大吃一驚，忙道：「前輩怎又提此事？適才不是已有共識？不再……」桃飛客截住她話頭道：「傳妳三招，是我自願傳授，我們並非師徒關係，乃是朋友之間切磋武藝，妳不必驚慌，我也想學學關老爺的忠義。」

古冰亦笑了一聲，心道：「原來他適才要跟我說的是這個，他一個前輩高人，肯與我交朋友，這個面子可給得大了，但無功不受祿，朋友可交，掌法可不能學。」便道：「晚輩與前輩能有一面之緣，已是畢生之幸，能與前輩相交，更是上輩子修來的福，萬萬不敢再奢求前輩傳招。」

桃飛客哈哈大笑道：「好！好！小娃兒果然有俠義之風，我很喜歡，這三招當是我免費贈送，不另收費，看好了！」說罷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唰」地一招刺出，虎虎生風，正是剛剛她攻向遲千臨「章門穴」的那招，古冰亦一看不禁大驚，心道：「他什麼時候學會了我派『沖雲劍法』？我派此劍法決不外流，且我這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顯露，難道…師父傳我劍法時他竟在旁邊偷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