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醒 The awakening(20)

更新於 2024/10/18閱讀時間約 23 分鐘
  雨瑩在趕路途中,突然叫停所有人:「喂…大家快看,好漂亮哦!」她定晴欣賞著眼前的美景,覺得心情豁然開朗。
  在山脊上移動的一行人,頓時停下腳步,順著雨瑩手比的方向,往山間的廣闊平原,放眼望去。
  不曾造訪東岸的鏡涵,發出由衷讚嘆:「哇~好特別哦!這什麼東西啊?」滿山遍野的澄黃花海,在青空下搖曳生姿,美不勝收。
  每年的八、九月,便是忘憂花開的時期:「金針花啊!算算時間,該是盛放的季節了!」雨瑩看著眼前的金色花海,在微風中輕輕擺動,與晴空、白雲、豔陽相互輝映,交織成出最鮮艷的動人景致。
  意遠站在恩霈身邊,看著遼闊花海:「很漂亮…真的!」純淨東岸的好山好水,擁有最豐富的自然美景,讓人嘆為觀止。
  正當嘴饞的亦齊,想問雨瑩這玩意兒能不能吃的時候,一抹靈活的白色飛影,迅速掠過他們的眼前,所有人立刻進入戒備狀態,戴上面罩不敢大意。
  君鴻手持開山刀,詢問著其它人的意見:「什麼玩意兒?」他審視著四週圍,繃緊著神經。
  大家顧著欣賞金針花海,沒人分神注意週遭動靜:「好像是白色的…大鳥!」
  恩霈不信:「鳥?!哪來的鳥!」以她高度的警覺性,她猜測是另一個會飛的異能人。
  一名可愛的小男孩,年約十歲左右,僅穿一件黑色短褲,停在距離他們四、五公尺高的地方,出聲詢問:「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啊?」
  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抬望眼,緊盯著聲音來源,一身小麥色肌膚的他,臉上有著狐疑表情,仔細打量這十個包裹得密不透風的陌生人。
  所有人按兵不動,他們在等雅舒,沒有進一步的指示,不敢擅動。
  他抽抽嘴角,表情有些僵硬:「你們該不會都是啞巴吧!」個子嬌小的他十分靈活,忽上忽下的振翅飛行著。
  
  雅舒率先發言:「不是,我們只是經過的旅人,請問你是…?」
  在半空中來回翻飛的他,直言不諱:「哦~我是住在山下村子的戴樂,你們要去哪裡啊?」他比著金針花海那一帶,示意自已是附近的居民。
  雅舒用動作示意大家放鬆,要所有人收好武器:「我們想去下一個縣市的無人島,你們…有很多人住在這裡嗎?」
  得意洋洋的他,指著自已:「有啊!我們有很多人住在一起,大家都負責不一樣的事情,我負責四處看看,如果有活屍的話,要趕快回去通報!」恩霈打量著他背後的白色羽翼,心想這孩子應該是小斥侯吧!
  雅舒出言誇讚著戴樂,嘗試拉近彼此的距離:「是啊!你好利害呢!」這孩子的光很乾淨純粹,肯定心無城府。
  鏡涵徵詢著她的意見:「雅姐,妳覺得…」
  雅舒露出釋然微笑:「沒事的,戴樂這麼可愛,怎麼會有事呢?」是他們太過緊張了,也不一定所有活人,都是凶神惡煞的呀!何況戴樂不過是個孩子而已。
  彷彿有過動症的戴樂,一下子左飄,一會兒右盪的:「要去村子裡看看嗎?有人來的話,村長一定會很開心哦!」這傢伙無法用”動如脫兔”來形容了,所有人看到眼睛都快打結了。
  鏡涵毫不拐彎抹角,對著戴樂詢問:「你們村長會不會很兇啊?」
  戴樂笑的開心得意,指著那條直通山下的路:「不會啊!他只有看見死人的時候,會很生氣!不過前陣子下大雨,死人通通被沖到山下去了!呵呵~」
  雨瑩小心翼翼的與他攀談:「戴樂呀!要去山下的路,有幾條呀?」
  戴樂一邊拍手,一邊在空中打轉:「一條…死人被沖下去的那條!噠啦、噠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鏡涵,本想繞道而行:「好像閃不過耶!怎辦?」下山的路就這麼一條,除非大家打算摸黑潛行,否則肯定得造訪戴樂小弟的村子。
  君鴻與恩霈互看一眼,默契十足的交換著意見:「大家見機行事,少說多聽吧!」對方人多勢眾,還佔盡地利之便,是狼是虎尚未明朗。
  好奇的戴樂繞著所有人飛了好幾圈,明顯在打量他們:「你們有要去嗎?」
  君鴻回應著戴樂的話:「嗯…請你帶路吧!」
  戴樂似乎很有信心,這群人會在這裡定居:「我先說哦!你們只可以看,能不能留下來,要看我們村長的意思」這不是他第一次在野外找到活人,每次他撿回來的過路客,最後都留在村子裡,變成居民之一。
  君鴻點點頭:「好,我們明白,請你帶路!」
  這一路隨著戴樂走回村子裡,沿途有遇見幾個戴樂口中的”村民”,正好在下田耕種,大家都用非常驚訝的眼神看著他們,竊竊私語著陌生人的出現。
  戴樂沿著長長的木製圍牆緩慢飛行,總算順利帶回這十個人,來到有著十幾戶房屋相鄰的小部落裡。
  
  「村長、村長!」他朝著圓形廣場大喊,有不少空閒的村民站在附近,偷偷觀察著突然出現的人。
  鏡涵瞟了一圈,大略檢視週遭的情況,她看見那幾個老人、孩子,情不自禁嘀咕著:「我終於知道動物園裡,那些動物的感受了…」幸好這些人還沒好奇到,扔來石頭、乾草什麼的,就為觀察他們的反應。
  不喜注目禮的瑞希壓低音量,與鏡涵交談著:「呵…妳…妳才知道哦!」這些人,大概是在天譴日過後,輾轉來此定居的吧!看著防行屍的圍欄與農田,他們可能已在此居留了好一陣子。
  戴樂馬不停蹄的飛進飛出,找不到當家作主的那位:「村長、村長…」不一會兒,忙著找人的戴樂又消失在他們眼前。
  十人一貓,停駐在圓形廣場之中,隨著天色漸暗,附近觀望的民眾愈來愈多,竟然還有老人拿出小板凳來,一邊編著藤製品一邊看熱鬧,有需要這麼懂得利用時間嗎?!何不專心做編織。
  等了幾十分鐘,亦齊實在忍不住:「村長事業做很大哦…」眼前的這些老弱婦孺,無法構成任何威脅,真正讓人無法鬆懈的,是還沒現身的那些。
  沒個正經的鏡涵,跟著亦齊瞎扯:「村長忙著包工程、搶標啦!」所有人一聽這兩個耍寶的又在鬧,紛紛隱忍著不敢笑出聲。
  
  「村長來了!」戴樂手邊牽著一名中年婦女登場,很明顯的她懷著身孕,她看見這十個人,忽然有些畏懼慎戒,下意識地輕撫著她圓滾滾的肚子。
  雅舒連忙取下頭巾,以示尊重:「村長妳好,我們只是路過的旅客,請不要擔心,我們沒有惡意的」所有人見狀,跟著脫掉自已的面罩、帽子,除了不想節外生枝的瑞希。
  大家杵在原地裝乖,深怕嚇壞孕婦:「村長妳好」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他們可賠不起。
  散發著母性光輝的村長,穿著棉質長裙,隨性地挽起頭髮,面露微笑:「你們好呀!」她沒有明講,但所有人都可以感覺得出來,這位村長不喜歡他們這群過路客來訪。
  戴樂對著村長解釋事發經過:「村長、村長,我在山上小路那邊發現他們的!」
  她扳起臉孔,訓斥著滿山亂飛的戴樂:「小樂你又跑出去,不是說了很危險嗎?你又不聽話」
  戴樂似乎不以為意,笑嘻嘻的當成耳邊風:「他們一定要經過這裡的啦!他們要去山下」
  負責交涉的雅舒,委婉地對著村長說明:「抱歉!不是故意打擾你們的,只是我們一定會經過,所以趁著天色尚早,前來拜訪!」
  村長直截地打量著眼前的十人:「你們有異能嗎?」
  雅舒被村長這麼一問,有些意外:「啊?什麼?」
  村長靠近雅舒半步,略微提防地看了週圍兩眼,刻意降低音量:「你們快走吧!不然…晚了就來不及了!」
  雅舒如墮五里煙雲,螓首微偏:「我不是太明白您的意思…」
  她表情變得非常嚴肅,一字一句將話說清:「你們往山下走,右邊樹林裡有個山洞,你們可以在那裡躲一晚…不,大概躲個三天左右!然後盡全力趕路到山下,千萬別回頭!」
  「哦…」看著她異常篤定的神情,雅舒覺得應該聽從她的建議,否則將會有壞事發生。
  一刻也不願久留的雅舒,轉頭吆喝著她的伙伴們:「我們走了!」所有人迅速戴回面罩與頭套,在村民們的注視之下,火速趕路離開此地。
  全速趕路的每個人,心裡都存有相同的疑問:這村子,到底怎麼了?
  所有人端著一碗金針花悶飯,圍著火堆吃晚餐,不自覺討論,稍早遭遇的怪事。
  亦齊大口咬著金針花,邊咀嚼邊問:「為什麼村長會這麼怕啊?」吃了好一陣子野菜,難得有金針花這麼精緻的高檔配料,讓他食慾大振。
  雅舒凝然靜思,回憶著村長的倉皇神情,喃喃自語道:「我不曉得…」村民們的光暈還算正常,沒什麼異樣。
  恩霈手裡抓著湯匙,大口扒飯:「該不會是怕我們吧?」一群人烏漆抹黑的,背著行囊跟大刀,人家有孕在身,村子裡全是老人與小孩,心生畏懼也是正常反應。
  「有可能…」君鴻點點頭,俐落咬著嘴裡的飯菜。
  小痞子鏡涵率先吃完,大方的剔著牙:「你們覺得,那個村子到底發生啥咪事情啊?」
  雨瑩轉轉骨碌碌大眼,她沒有行俠仗義的本錢,安份認命道:「不曉得,而且我管不著…」
  坐在石頭上的瑞希,順著雨瑩的話尾承接:「我…我也是…」自身都難保的她,哪來的資格調查人家的生活。
  連吃三大碗的亦齊,總算心甘情願的放下餐具:「我們這麼個瞎猜,猜一輩子也猜不出來吧!」
  雨瑩攔阻著最愛察探的亦齊,不準他拿眾人的性命做賭注:「你想回去查清楚嗎?神經哦!如果又遇到瘋子怎麼辦?」她心裡明白,在此的十個,不管是誰行蹤不明,所有人都會傾力營救。
  「人家說,好奇心會殺死貓…」就連採金針花佐飯時,也是提心吊膽的阿政,手裡湯匙搗弄著飯粒,顯得格外心神不寧。
  岳磊逕自在腦中,假設過多種不同的情況,大多數非常灰暗,他不想跟大家分享:「為了好奇把命丟了,不划算」反正不論他的預設如何,再也沒辦法驗證。
  對著村長的勸告,半信半疑的他們,沒有聽從指示躲進山洞裡,反而摸黑趕路下山,徹底遠離村子的腹地,在水邊紮營的他們,挑選一處隱蔽的河道彎角,就著溪石與山壁的掩護,打算露宿一夜。
  沉寂多時的意遠,發表他的看法:「就我們所見,無人被禁錮、虐待,村民們也沒有逃跑意圖,這說明,每個人都明白自已的處境,並且接受這樣的生活方式…我不覺得其中,有任何不妥之處」他們站在圓形廣場這麼久,如果有人想趁機呼救求援,有足夠的時間。
  
  君鴻將腦袋裡繞轉的臆測,與大家分享:「我覺得會有不妥的,不是我們看見的,而是不在村子裡的那些!」
  大家同時望向他:「不在村子裡?」君鴻的話,挑起了大家的興趣。
  光是要收集這麼大量的木材,會把那群老人折騰死:「你們覺得,光靠那幾個老人、小孩,能架好那些圍欄嗎?」君鴻說得有條有理,為在場的同伴們分析解惑。
  「而且…總得有個男人,把村長的肚子弄大吧!」那兩個站著都嫌辛苦,乾脆窩在板凳上,慢慢編籐籃的年邁老伯,怎麼看也不可能是孩子的生父。
  「對吼!君鴻這麼一說,我才想起,我們看到的…大部份是女的耶!」路邊耕田的、種菜的村民,是由數名年歲不一的婦女組成,進到村子裡,全是不滿十歲的小孩,不然就是超過六十歲的年長者。
  綜合他見過的種種跡象,君鴻做出合理的推論:「所以說,村子裡的主力們,應該是外出補給了!」就算有大量土地能耕種,還是無法達到百分百的自給自足。
  亦齊眼睛盯著營火,忖思半晌:「嗯…就這個規模來看,少說也要十來個男人,才能撐起這個小部落吧!」這麼多張嘴巴要吃飯,還有各種生活用品…等等瑣碎雜事,需要不少壯丁來張羅。
  有些後知後覺的鏡涵,回想兩人的對話:「劈頭就問有沒有異能,還好雅舒姐沒答腔,說不定一知道我們身懷絕技,會想辦法留下我們當苦力哦!」村長以為他們毫無異能後,變臉變得比川劇還快,馬上就想趕他們走。
  亦齊點頭,贊同鏡涵的推理:「嘖嘖嘖…看來得隱藏好我們的能力才是!」他可不想被關在籠子裡,當成照明用的螢火蟲。
  雨瑩十分罕見的,認可亦齊所說的話::「對啊!誰曉得有沒有安好心眼的,除了在場的自已人以外,其它人不可靠!」雖然她是廢材聯盟的,但她很擔心夥伴們因為異能,被迫做出有違已身意願之事。
  岳磊誠心建議大家:「我看除非必要,否則別輕易顯露異能吧!我們接下來遇到的陌生人,會愈來愈多的」因為擁有異能而被利用愚弄,甚至操控心智,他有深刻而慘痛的經驗。
  阿政勉為其難的,把碗裡的飯給嚥下去:「是呀…在末日中求生存的人,啥事都幹得出來…坑矇拐騙的…」他被今天發生的意外插曲,弄得食慾全失,又怕不吃飯沒體力走路,硬是逼自已吃光。
  恩霈看著慄慄不安的阿政,宛若驚弓之鳥,出言打趣:「阿政,你不要講得,好像你被騙得很慘好不好?呵呵~」
  他惶恐眼光巡視著眾人:「亦齊哥有…有跟我說過,一些以前發生的事…」他輕描淡寫的帶過,阿政明白,大家肯定不想重溫,那令人不快的往昔。
  君鴻搔搔後頸,表情有些隱晦暗淡:「你知道就好了,我一直很擔心你這麼單純,會不會吃虧」阿政自從跟著他們遷移後,愈來愈少開懷暢笑,他都不曉得這樣的轉變,對阿政來說是好或壞。
  雅舒安撫著初識世事的他:「阿政,這世界就是如此,有光與暗,只要你堅定的向著光走,你會沒事的!」沒有誰能擁有這般滔天能耐,打造一個沒有邪惡與嚴冬的溫室,讓心愛的人,不知疾苦的生活一輩子。
  「嗯…」逐漸失卻單純心性的阿政,有些落寞地點頭,他知道自已應該長大了。
  亦齊見氣氛這麼苦澀,即刻施展他的異能,調皮的挑挑眉:「來來來~阿政,往這裡來!」週身散發著淡淡光芒的他,面帶坦然微笑,對著阿政招手。
  雨瑩舉起湯匙,順手扔過去,吐槽亦齊:「你安康魚喔?不是你自已講別施展異能的嗎?」
  所有人被亦齊刻意的搞笑,弄得嘴角失守:「哈哈~安康魚耶…」也許幽默感十足的亦齊,就是阿政最好的榜樣,日子過得再刻苦,依舊懂得苦中作樂,讓大家感染他的喜悅與歡樂。
  雅舒提醒著所有人:「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睡了,明天還要趕路呢!」扣除收拾善後與漱洗的時間,若想趕在天微亮便啟程,是差不多該著手整理。
  今晚值夜的亦齊,要大家洗過碗後,早早就寢:「是啊!都睡飽了才有體力」
  輪值下半夜的君鴻,拍拍亦齊的肩膀,輕聲拜託:「記得叫我一下嘿!」
  亦齊隨性地答應一聲:「嗯!」君鴻拎著毛巾,走向僻靜角落擦澡淨身。
  在萬籟俱寂的深夜裡,所有人鋪好睡袋,橫七豎八的睡在營火附近,疲累了一天的眾人,就連欣賞星星的興致也沒有,逐漸陷入沉眠。
  
  「早啊…」阿政揉揉惺忪睡眼,看著精神奕奕的君鴻,坐在已經熄滅的營火附近,一語不發地守護大家。
  「嗯…」君鴻輕扯動嘴角,非常習慣阿政是第一個醒來的。
  阿政打了個呵欠:「我去放妞妞…」認命的貓奴阿政,總是比別人早起,晚其它人一步睡,因為他要照料妞妞的生活起居。
  君鴻沒有說話,點點頭,繼續用手上小刀,削製著一根根的十字弓箭矢。
  阿政熟練地將妞妞從貓籠裡抱出來,綁上牽繩帶著妞妞,在附近林子散步。
  正當妞妞處理完牠的生理問題,阿政要帶著妞妞回來營地的時候,一股久違而熟悉的聲響,由遠而近的往他們靠近。
  
  所有人同時被這機器運轉的聲音吵醒,恩霈彷彿是反射動作那般,立馬從睡袋裡爬出來,往聲音來源疾行而去,其它人尾隨著她的矯捷身形,一一前往勘查。
  他們悄悄蟄伏在路旁大石後側,數雙銳利眼眸,死盯著發出噪音的龐然巨物,緩緩往山上方向行駛,那曾經屬於他們的”移動城堡”,在經過這麼久的時間以後,再度與他們重逢。
  移動城堡的出現,對於這群人來說,僅僅意味著一件事情:元璐明的下落。
 「恩…」恩霈倏忽舉手,阻止其它人再說些什麼,她回望著同伴們,比出撤退手勢,要求大家先回營地,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
  所有人迅速收拾好東西,自然而然的聚在一起,討論接下來的行程。
  一反常態的,無人發言,各自神色凝然深思,連亦齊的臉上,也失去了笑容。
  並沒有參予那場血腥纏戰的阿政與瑞希,壓根兒不曉得元璐明是圓、是扁,腳邊放著自已的行囊,偷偷打量著每個人臉上的複雜表情,一聲也不敢吭。
 
  亦齊再三斟酌過後,下定決心:「我去吧!你們先走,不用等我了!」
  鏡涵氣急敗壞的大罵:「我不同意!你是瘋的嗎?」
  亦齊擠出一抹無所謂的痞笑:「我是傻的,不是瘋的,哈哈~」孓然一身的他無牽無掛,自視為最適合單刀赴會的人選。
  愁眉苦臉的雨瑩,瞪了亦齊一眼,略帶埋怨:「你神經哦!不用表決也知道大家都反對啦!」眾人默然點頭應是,不容許亦齊這種犧牲成仁的作風。
  內斂沉著的岳磊,挑明疑慮:「大家都想報玉媽的仇,不過你們確定,璐明真的在這裡嗎?」
  鏡涵在一旁敲邊鼓,嘗試說服大家:「對呀!那車又沒跟璐明鍊在一起,誰曉得她在哪」
  恩霈的性格,一向直來直往:「回去問村長,你們覺得如何?」她做事都選最簡單的方法,不找自已麻煩。
  雨瑩被恩霈略顯草率的計畫,給嚇得怔住:「開門見山的問呀?!不來點什麼計畫A、計畫B的嗎?」
  君鴻認可恩霈的極簡方法:「我覺得他們村裡,一定有很多異能人,耍花招徒增誤會」就像他昨天說的,要撐起一座村子,不是這麼容易的事,對方能開著車上下山的補給,肯定有不少打手隨車押送。
  雨瑩想起山上那群士兵,想起在宿舍裡,自盡的苦命女子:「如果他們,是一群狼心狗肺的呢?」想跟對方講道理談事情,也得對方願意坐下來好好談呀!遇到蠻不講理的,後果不堪設想。
  君鴻冷靜的調派著人手:「瑞希、阿政,你們陪雨瑩、雅舒在這等消息吧!我們去就好」讓亦齊一個去送死,他算什麼兄弟?!這是屬於他們的戰鬥,該由他們並肩面對。
  恩霈交待後來才加入的他們:「岳磊、鏡涵,你們留在這裡保護她們!」
  雅舒一聽自已得留守,氣得據理力爭:「說這什麼話?!玉媽的事,我能袖手旁觀嗎?」
  瑞希結結巴巴的表明立場:「對…對呀!我們…不…不是伙伴嗎?」雖然出發點是善意,但她覺得自已被輕視、被排擠了。
  鏡涵理直氣壯的指著自已:「我不想自以為是,但帶著我的話,戰力大增耶!」大家常誇獎鏡涵是能力最恐怖的,怎麼一遇到危險,竟然想叫她靠邊站,這太不合理了。
  眉頭不展的亦齊,也不同意鏡涵跟著來:「這跟戰力沒有關系,假設談不攏,會死人的!」
  「那你就能一個去死?!」
  「玉媽跟我親如母女,我不可能乖乖在這等消息的!」
  「小鏡仔,你還小!這太危險了」
  「我…我也不…不想留守…」
  「元璐明差點害死我,我會不恨她嗎?叫我在這乾等,是什麼意思呀?!」
  「瑩瑩,妳知道妳自已…妳不適合跟著來!」
  「鏡涵留在這,我跟你們去吧!」
  「哥!搞什麼呀?!連你也不挺我!」
  阿政看著大家都快吵起來了,弱弱的發表聲明:「如果你們嫌我拖累,不讓我去…我沒話說,如果是擔心我的安危,我寧願跟著去…」雖然他的力量很渺小,很可能會幫倒忙,但讓他眼睜睜看著同伴深入虎穴,甚至有去無回,他後悔終生。
  恩霈最不擅長處理這種場面:「啊~這很難搞…」她抓抓馬尾,顯得格外煩躁。
  旁聽許久的意遠,打破沉默:「真的值得嗎?」內心有所感觸的他,表情突然變得凝重。
  亂成一團的眾人,同時看往意遠的方向:「什麼?」
  意遠目光空無,視線落在遠方:「我知道璐明該死,不過拿同伴安危冒險,是為了復仇,真的值得嗎?如果說任何一人發生不測,我們該如何是好……這是玉媽要的嗎?」從他看到移動城堡後,便反覆思索著這個問題。
  原本情緒激昂的眾人,慢慢沉寂下來:「嗯…」
  意遠坐在石頭上,雙手略微交握,淡定闡述立場:「我不願意因為元璐明這個人,再損失任何同伴了…」復仇本來就是一把雙面刃,傷害別人的同時,自已必定付出慘痛代價。
  雨瑩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實在是進退兩難:「唉~To be or not to be…」這不僅僅是一個選項而已,還附加著做出抉擇後,所造成的蝴蝶效應。
  君鴻輕聲問自已:「如果玉媽在這,她會說什麼呢…」如果能夠,他想問玉媽本人的意見。
  亦齊雙手杵著臉頰,手肘頂著膝蓋,不假思索的回答:「大家趕快來吃飯」
  君鴻聽見亦齊所說的話後,黯然失笑:「哈哈~是啊…這是玉媽的口頭禪」
  岳磊與玉芝不是非常親近,但他能懂得這個女人的心態:「她的想法其實很簡單,看大家吃得飽飽的,過得開開心心的,她就心滿意足了…」她的性格熱情單純,不是太難瞭解。
  「我們犧牲同伴,甚至自已的命,去幫她報仇,她會覺得開心嗎?」鏡涵這個問題不只問自已,也問倒在場所有的人。
  恩霈一有事情躊躇不決,就會特別沒耐性:「啊~~這到底要怎麼辦呀…」她沒有彎彎繞繞的心思,天生就不是深謀遠慮的料子。
  
  雅舒深呼一口氣,忽地將往昔重提:「你們有人知道,當年玉媽的兒子是怎麼死的嗎?」
  雨瑩看著與玉媽感情最好的雅舒:「嗯?妳知道呀…」
  雅舒娓娓敘述著,玉芝媽親口轉述的缺憾:「她先生是建地的工頭,有次因為薪資糾紛,鬧得很不愉快,被個工人打了幾拳,連肋骨都裂傷了,她兒子被憤怒驅使,找去對方家裡要討個公道,卻被誤殺了…」
  「結婚二十幾年的老夫妻,吵的連朋友也沒得做…」玉芝的獨生子,是個正在念大學的男孩,怎麼可能打得過,幾個喝得半醉的建築工人?原本感情和睦的倆人,為了這樁意外反目成仇,選擇老死不相往來。
  泫然欲泣的雅舒,想起玉芝曾給的鼓勵與安慰,她沒有一刻忘卻:「我比任何人,都希望璐明付出代價,不過我不願見任何人為此受傷…」
  雨瑩急忙表態,纖纖玉手輕摀著胸口:「我也是…我知道我幫不上忙,但我很怕,如果誰有個三長兩短…」如果君鴻有去無回的話,她該怎麼辦?雨瑩只是性子傲嬌了一點,不肯鬆口的她,早將君鴻視為一生的伴侶。
  亦齊扁扁嘴,有滿腹的不甘願:「那就這樣,讓她爽爽的活嗎?」無人樂見血腥場面,但是大家由衷冀望,裁決終會降臨。
  岳磊說出他的肺腑之言:「我不覺得她能活多爽…」這不是為了安慰眾人,才編織的場面話。
  「為什麼?」大家都很好奇,他這個推論的依據為何。
  「她也許能控人心智,但畢竟是弱女子,接下來的生活,會愈來愈嚴苛,就算受她洗腦,最終也會清醒過來的!」岳磊或許是最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曾經他讓璐明操控擺弄,恨不得以死贖罪,但是醒覺後的他,其實有很多機會,能取璐明的性命。
  岳磊沒這麼做,是因為當時的他,一心一意想帶鏡涵逃離百貨,投奔嚮往許久的桃花源。
  意遠喃喃自語道:「見識鏡涵的異能後,我深刻明白,人外有人,像我們這樣的,說不定微不足道…」曾經他以為,恩霈是無敵的天之驕女,直到岳磊的出現,然後有南榮斯、婭莎…
  世界是這麼大,如此的無法限量,到底還有多少,比他們更強悍的異能者?意遠沒有答案。
  
  鏡涵按照這個邏輯,推理出可能性:「我們東閃西躲的,就免不了遇到壞蛋,何況她囂張欠扁的嘴臉,大剌剌的拋頭露面?說不定哪個手下突然清醒過來,猛然轉身就捅她一刀!」就像每個舞蛇人,免不了被飼養的毒蛇咬傷那般,行事冷血高調的璐明,終究自取滅亡。
  雨瑩輕聲試探著:「我看算了吧!不管璐明在哪裡,都別管了…」她也是那次事件的受害者之一,她這條柔弱的小命,是鏡涵與意遠聯手,硬撿回來的。
  踟躕不前的君鴻,知道他應該怎麼選了:「嗯…大家收拾東西,接著趕路了」在他心中,眼前的同伴們,遠比報仇雪恨來得重要,元璐明這個賤人,就交給老天爺去裁奪吧!
  
  「想走啊?!得問問我的手下同不同意呀!」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大家過於專注爭論與交談,忘記注意週圍的動靜,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被人牆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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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帶頭的恩霈身著俐落勁裝,巡視著在場的成員:「如果有想要退出,或者心裡存有疑慮的,可以直說,真的不勉強」在清早的晨暮中,位於樹林深處的八人全副武裝,站成一個圓圈,正在進行最後確認。   意遠勾起一抹微笑:「有妳的地方,當然有我」既然知道這群惡匪,就是存心推屍落水的放毒者,他的心裡毫無憐憫
      最後一個現身的鏡涵,望著一樓走道的女孩們,各自拿著一條抹布,擦拭著各式各樣的物品:「哇~~這是怎樣?泥星人入侵呀!」一個個灰頭土臉的,好像剛玩過泥漿摔角。   滿手泥污的雨瑩,正忙著把麵粉外袋的髒水去除:「雨水太急了,來不及消散,整個地下室都淹了!」
      「啊~」一名稚氣少年,穿著條四角內褲,從暖洋洋的大床上爬起來,光裸著上身的他,推開窗戶張望著外頭,依舊是晴空萬里,活屍橫行的尋常日子。   他撥撥半長不短的率性頭髮,面帶朝氣微笑,對著窗外的陽光大喊:「各位早安啊!」   大樓底下悠晃的喪屍們,聽聞聲響,忽然之間激動起來:「啊…啊…啊…」
      吃完熱騰騰的大鍋飯後,除了雅舒自已與瑞希以外,所有人都趁機修剪了頭髮,發現雅舒的隱藏技藝後,大家都很心滿意足自已的新造型。   聽著屋外連綿雨聲,身體揹負了一整天的疲勞,所有人很容易便陷入沉眠,就剩岳磊一人值夜,他望向忽明忽滅的火堆,寂靜地守護著大家,沉默的深夜裡,只有搖曳的影子與他為伴。   
      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大家對於瑞希都有了初步瞭解,她今年21歲,原是大學在校生,父親是林務局的老員工,從小便經常在山裡頭探險、玩耍的她,是在場所有人裡,登山知識最豐富、經驗最老道的人。   一路上,她時常藉機會教育這八個登山新手,對大家助益良多,除了說話不太流利,要讓人耐著性子等,幾乎不給人添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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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元913年,延喜十三年,時值春蛹化蝶。   人,生而便是善變的生物。   宇留野行直在十三年前接下照顧明姬的工作時,從未想過他會變得如此執著,也從未想過他會對一個孩子產生慾望。   出生於三重郡靠近海岸的潮岩村,那是一個破落的漁村,海盜與風暴的侵襲讓村裡無家可歸的孩子比礁岩上的藤壺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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