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量间,便听得楚先云出言,他不置可否,只是问道:“此案凶徒如此暴虐,官府迟迟不能破案,可有什么说法?”
凌洛闻言,眼光有些暗淡道:“官府说是线索太少,追查两年,一无所获。”
楚先云眉头一皱,心道不好。他久在军中参谋军情,参谋查案多有相通之处,因此对判断刑狱也是颇为熟悉:
若是寻常人等犯下命案,总会张皇仓促,难免会在犯案现场留下些许蛛丝马迹,更可能被人耳闻目击;可是若是遇上惯犯老手,此辈精于此道,神出鬼没,必是会把现场收拾得干干净净,届时毫无人证物证,教人根本无从查起;就算调查受害者背景,一路抽丝剥茧,顺藤摸瓜,锁定了疑犯,大概也会因为证据不足而无法起诉;就算侥幸勉强起诉,依乾国律法,疑罪从无,大抵也无法定罪……
“这现场可留有什么证据?”抱着一线希望,楚先云问道。
“只有一枚血掌印,再无其他。”凌洛说着拿出一枚掌印木模,递给楚先云,声音里尽是失望。
楚先云眼前一亮。这掌印人人有异,各个独一无二,乃是不可多得的关键证据。只是单凭一个掌印,在这茫茫人海中去找寻这个掌印的主人又谈何容易呢……
思量着,他接过那木模,仔细端详。
各地巡捕房中保藏疑犯指纹掌印,除了要留有一式两份的纸质案底之外,还要由刻模匠师用铁力硬木将疑犯的指纹掌印雕刻成木模一具留档,背后刻明案件名称和匠师姓名,以备不时之需。这铁力硬木遇水不变形,久藏不朽坏,纹理致密,坚硬异常,非经年老手不能驾驭,克成一副,也需要半月之久。正因如此,一副木模需纹银十五两,赶得上工场里一个熟练工匠半年的薪资。这副木模背后没有刻字,楚先云好奇,一问之下才知,这是刻模匠师得知她家的血案久未侦破,看她可怜,便多刻一副赠她,只盼他日有能人相助时有所裨益。
叶文昭也凑上前观瞧。楚先云和她对视一眼,意识到她也觉得这案子恐怕并不不简单。
叶文昭看看木模,又看看凌洛,心中也在计较。这凌洛模样即生得俊俏,却经历如此磨难,又想到自己从前种种遭逢,难道真的是自古红颜多薄命么?若不帮凌洛,她于心不忍。若帮她,难道自己还是要踏足那纷攘的尘世江湖么?
她望向楚先云,见楚先云也有些为难;又望向凌洛,见她也在坐上低着头,想必心绪也必不会平静。一时间,三人陷入尴尬沉默之中。
良久,楚先云起身,踱步到窗边。窗外明月当空,千家灯火,他打破沉默道:“凌姑娘远途劳顿,此事又非仓促可以有所对策。”说着他转向叶文昭,继续道:“夫人,依我看,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先请凌姑娘在此住下,我们从长计议。夫人以为如何?”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