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浪

夢見自己溺水了。明明只在淺灘玩水，不知為何竟被大浪捲走，在漩渦中翻騰，無法呼吸。忽然憑空出現一隻大手伸進水中，破壞即將吞沒我的水流結構，我得救了，但仍舊在水面載浮載沉，像一顆漂浮的黃豆芽，這隻大手輕輕地把我從水中撈起，放在手心。

醒來，鼻尖依舊能聞到睡前擦的穗甘松精油，濃厚的土霉味仍在，但隱隱透出一抹馨香，我迷迷糊糊又墜入了另一個夢境。

我在搭計程車回家，轉了一個彎後，窗外的風景忽然變成了大河，汽車也換成了腳踏車。我坐在後座，還在驚訝眼前景色，司機先生說：「等渡輪過去以後就可以過橋了。」在等待大橋重新回歸原位之前，他載著我在附近晃，我看見一隻好大的魚慢悠悠的游動。「水裡好多魚喔！」我很驚訝地指著，他說：「對啊，這裡魚很多。」大魚游到岸邊，我可以清楚看到魚的嘴巴開閤，有些小魚在旁邊游動，我有點期待但又害怕看到它吞食小魚。河面寬闊，有風，遠處是渡輪和開啟的橋面，我問是不是繞遠路了，他一派輕鬆的說：「我覺得鼻子舒服了點。」

過了河之後，我到了一間渡假村，這裡很大，光是泳池就有 8 座，每座泳池的造型和風情都不同，搭配絢麗的燈光和水波搖動，足以讓人墜入夢境。我四處走著，經過上坡和下坡，聽見池裡的泳客低聲調情或是暢快歡笑，有人把重機停在樓梯上，我經過時正好往下墜落，沒人受傷。「你等我一下。」我又遇到了那對母女，先前在別的地方幫忙曾幫她們把嬰兒車抬上台階，沒多聊便離開了。媽媽大聲詢問不遠處的一個男孩，問他剛剛買了多少福袋，中了哪些大獎，快拿給她。「50 萬。」我聽見男孩說他花了 50 萬，但沒聽見中了什麼，媽媽拉著我，讓我坐在彈珠台前，要我一定要收下謝禮。我對禮物沒興趣，倒是想玩幾局彈珠，拿了塑膠長尺就嘩啦啦地撥動彈珠，看著玻璃珠在釘格間搖擺前進。媽媽不斷重複要我收下禮物，我不斷委婉拒絕，第 3 顆彈珠落下後，母女不見了，我頭上忽然長出椰子樹，地面變成了白沙，遠處有吊床隨風擺動。是海，淺淺深深各種藍色的海，波浪沙沙地來回起伏。我想去踩踩水，卻發現邁不出步伐，原來我變成了一棵樹，樹根紮在沙裡，往下不斷延伸，一層一層直到碰到堅硬的地殼。有鳥兒在我身上嘰嘰喳喳，有點癢，我垂下枝葉，輕輕搔抓。

鬧鐘響了，把我拽回現實，我躺在海邊的吊床上，想著黃豆芽，想著鼻子，想著那雙大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