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之火】- 第七節 星星之火|短篇系列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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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光散盡,地道的陰寒之氣倏地襲來,四面樹根隨之狂舞。
只見少年一臉平和,顯然已赴死如歸。
直到遠處那熟悉的聲音竄入耳中。
「禾布!我的孩子!」
樹皮交纏而成的母親聲淚俱下,在一步步奔向少年的同時,變得越來越真實。
「你終於來了!媽媽等你等得好苦啊!」
「媽媽!我來了!我在這兒!你的孩兒在這!媽媽!」
遭樹根纏繞的禾布難以奔行,只能在原地張臂傾身,激動地呼喊。
待母親與之相擁之時,禾布再認不出此人為樹木所造,甚至隱約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兩人跪坐於地,女子同從前那樣捧起禾布的臉龐,一雙杏眼目不轉睛地盯著如今成長的少年,生怕眼前人不知何時又要消失不見。
「來了就好,來了就好,」母親再次將少年擁入懷中,輕拍他後背柔聲道,「媽媽還有好多話要與你說,來了就別走了,永遠在這陪著媽媽,好嗎?」
女子句句綿言細語在隧道中迴盪,舐犢之情滿溢。
禾布再控制不住,盈眶的熱淚一顆顆滑落,「答答」地墜落粉碎。
進入隧道以來的點點滴滴狡猾地佔據了禾布的腦袋,反覆鬧騰著。
「來了就別走了......。」
「無論如何,你長大以後都要好生孝敬他們。」
禾布不自覺皺起了眉頭。
「媽媽還有好多話要與你說,永遠在這陪著媽媽......。」
「我們禾布這麼聰明,以後定能對部落做出了不起的貢獻,對吧?」
陣陣細碎的沙沙聲傳入少年耳裡。
禾布猛然睜開雙眼,兩臂向外一撐,心中一凜。
眼前女子再度佈滿樹紋,重逢的擁抱成了不動聲色的綑綁。
禾布幡然醒悟,銳利的雙眸四處搜索,終於找到了閃爍趨緩的最後一隻火焰蟲。
少年用盡全力,終於將手掌鑽出層層藤蔓間的裂縫,奮力抓住最後的火星,仰天吶喊:「山火鳥!我要回到陽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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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辰已到。」山火鳥的語調一如既往地沉穩,為少年減去了幾分惶惶不安。「所以這裡便是我的盡頭了......?」禾布望向仍見不到出口的隧道,輕道,「我終究沒能再見上她一面。」岩壁染上了紅光,在山火鳥數次欲言又止之間微微晃動。少年冷笑道:「他不曾踏足我腳下這條路,對吧?」
雖不明白箇中緣由,但母親的落寞他盡收眼底。小男孩「嘿」了一聲跳下,拔出腰間的小刀高舉向天。只見他以誇張的動作和想像中的妖魔戰鬥,揮刀的同時還不忘高喊招式,活像顆小陀螺在地上轉呀轉,逗得女子捧腹大笑,一掃陰霾。憶至此處,禾布霎時驚醒,仿若溺水之人終於浮出水面,猛吸了一大口氣,胸膛因急速換氣而起伏不定。
地道中爭執聲不斷,只見岩壁處處崩裂,不知何種樹根霸道地從所有隙縫竄出,表面更浮現了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爸爸!不要走!你不能走!」乞求的話語在空蕩蕩的隧道中縈繞,少年修長的十指死命地往交織成父親樣貌的樹皮上扒,卻僅能留下一道道血痕,而拘不住竄動的樹根。岩壁與樹根宛如一體,靈活而殘忍地上演著一幕幕回憶。
當少年再次睜眼,紅光仍在,卻再無火焰。 唯獨他手中的赤羽,尖端似是沾上了火星,宛若一群渺小的火焰蟲正蠶食著每一根赭色細羽。 禾布放眼望去皆是岩壁,長長的隧道看不到盡頭。 「亡魂的處境,我無權言道更無權干涉。我能做的,僅是實現活人的渴求。」 寂靜中傳來山火鳥沉穩的聲音。
「我從不殺人。」山火鳥語氣和緩、聲音低沈,出乎意料的悅耳。「哼,你只是引誘人們自殺。」禾布冷笑道。「唯有思念亡者的人才看得到我,」山火鳥淡淡說道,「一如你此刻的渴望。」被說中心事的禾布撇開了眼神,陷入沉默。「不過......你想見的居然是她不是他?」山火鳥的語氣有了些微的變化。
「......火山上,晝則見煙,夜則見火。」 一個青年有如猴子般蹲在欄杆上,起勁地向圍欄外一群好奇的孩子們說道。 圍欄裡,看上去年紀稍輕了幾歲的少年無奈地搖了搖頭,收拾著替牛隻梳洗的器具。 「最恐怖的是,那裡住著一隻渾身披著腥紅羽毛的巨大山火鳥!」青年接著道。 「若見山火鳥,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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