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推理小說 |《失傳的綠豆糕》4

嗶嗶嗶嗶嗶，鬧鈴聲響起。
「啊！冷卻時間到了。」李敬生掀開布，拿起一塊綠豆糕試吃。韓富雄也閉目凝神地品嚐。
「……不對，口感不對！」韓富雄睜開眼，看著綠豆糕，難掩失望地說：「這次香味對了，口感太粗糙。
「可惡！」李敬生直接盤腿坐在地上，瞪著自己做的綠豆糕，忿忿地碎念：「到底是哪裡出錯了？到底少了什麼？為什麼就是做不出那種綿密感？」
韓富雄抬頭看掛鐘，已經下午兩點十五分。滴滴答答的秒針行進聲宛如催促聲，一聲聲奪人冷靜。韓富雄越發焦躁，望著天花板，自言自語：「剩不到一個小時了，該怎麼辦啊……？」
「果、果然還是需要阿棟師的食譜啊！」江品冠的聲調異常高亢。他在櫥櫃附近東摸西找，大聲地喃喃自語：「食譜又不會飛，到底是誰拿走了呢？」
MOMO也加入找食譜的行列，用氣聲跟江品冠說：「拿到的人至少可以少奮鬥十年吧？我的大學同學把得獎和果子的專利賣給一家大商社，好像拿了一千萬日幣吧？還學貸、房子頭期款、開店初期費用，三個願望一次搞定！」
雖說是氣聲，在氣氛凝重的廚房裡，人人都能聽見空氣的震動聲。
李敬生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質問潘金鶯：「潘小姐，是不是妳拿走食譜的？」 潘金鶯猛烈搖頭。她太過緊張，只能不斷重複「不是」。
徐婕妤護住潘金鶯，難得大聲地對李敬生說：「你、你不要冤枉潘姊姊！她看不懂中文，偷食譜能幹嘛？」
「賣啊！賣了就能還債了！」李敬生逼近潘金鶯，說：「我記得你老公之前不是借錢把你娶回家嗎？聽說那個數目不小－－。」
「阿生！」韓富雄大聲喝止李敬生，幾乎用吼的。總是笑臉迎人的韓富雄，難得神情凝重地警告李敬生：「你在幹什麼？都這麼大了，不知道哪些事不該講嗎？大家都是一家人，我不要在店裡聽到這種傷害別人的話！」
潘金鶯垂著頭，眼眶濕潤。徐婕妤抱住潘金鶯，不甘示弱地對李敬生說：「我看你是心虛，才作賊喊捉賊！今天在廚房待最久的就是你了吧？賣食譜賺開店本金，完成你的主廚夢！」
「我才不會做這種骯髒事！」李敬生的臉漲紅，額頭的青筋跳動。他反擊徐婕妤：「想開店的是妳吧？妳不是常常說，想和男友開一家咖啡廳嗎？妳男友還常常來這邊跟師傅學！說不定就是妳趁我飯後睡著，偷溜進廚房偷走食譜！」
「你！你誣賴我！」徐婕妤氣得眼淚都飆出來。她放開潘金鶯，鐵了心要跟李敬生爭正義。
「好了！好了！不要吵了！」韓富雄介入兩人進行調停。可惜怒火被點燃的兩人，根本聽不進勸，越吵越兇。
「天啊……我們會不會越搞越糟？」江品冠隔岸觀火，不安地問MOMO。身為挑起戰火的人之一，他有些罪惡感。
「還不夠。」
「什麼？」江品冠詫異地看著冷靜的MOMO。難道要吵到屋頂都掀了她才滿意？
「老闆、老闆。」MOMO輕拍韓富雄的肩。
「什麼事？我現在有點忙……。」韓富雄忙著平息兩個員工的爭執。
「你之前說師傅在醫院，他受傷了嗎？」
「不是阿棟啦，是卉卉，她的女兒，得了一個不好治的病，現在住院，所以我答應過他，店裡沒事的時候可以去醫院顧卉卉。」
「師傅家沒有其他家人可以幫忙照顧嗎？」
「這個啊……」韓富雄思忖片刻，謹慎挑選措辭，解釋：「我遇到阿棟的時候，他已經跟家人斷絕往來，老婆也跑了。看他揹著卉卉工作，真的很不簡單。」
「真偉大的父親……。」MOMO不禁感嘆。
「臭婆娘，不要以為我不敢打女人！」李敬生回頭在擀麵臺上拿了擀麵棍，眼神兇狠地朝徐婕妤走去。
「喂喂喂！敬生，你別動手啊！」江品冠看不下去，連忙架住李敬生，沒收擀麵棍，提醒：「不要糟蹋了你的夢想！」
李敬生看見痕跡累累的擀麵棍，稍微恢復理智。 韓富雄也擋在兩人中間，勸徐婕妤：「妳少說幾句，冷靜點！」
我又沒有錯，為什麼要我閉嘴！」徐婕妤使出勞工必殺技：「我不幹了！我要告你職場霸凌！」她脫下圍裙，丟到李敬生的臉上，哭著跑出去。
事情大條了。要是雅茶樓被傳出職場霸凌，網路上的評價肯定會被瘋狂刷一星、店的DB粉絲專頁會湧進洪水般的負評、嗜血的媒體天天轟炸跟蹤亂報，曾經被鄉民奉為送禮第一名的名店，會一夕之間變成送頭第一名的名店。
「我會被你害死！」韓富雄對李敬生丟下這句話，慌張地跑出去追徐婕妤。 局面的發展始料未及，李敬生愣在原地。
江品冠拍李敬生的肩，說：「站在這裡幹嘛？快點跟我一起去安慰妹妹啊！你想害雅茶樓被查水表嗎？」
李敬生呆滯地猛搖頭，跟著江品冠跑出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