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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人妻說不出口的浪漫

小溫，約我到美術館喝下午茶。

日間陽光明媚，映著樹茵蔥翠，午後微涼，短袖上衣掛件薄外套，幾個金髮碧眼的外國人，躺在草坪上，個個神情悠閒，儼然度假模樣。

我們到美術館看粉彩展，在販售部買了幾件有趣的紀念品，又到附近草坪觀賞賴純純老師的幾件色彩繽紛的大型雕塑《奇花仙境》，順著美術東四路，逛到某個女裝店，小溫買了一條粉色打折絲巾，在隔壁小舖買了兩件兒子們的長袖上衣。

小溫是朋友的朋友，聚餐時見過幾次面，說熟不熟，說不熟又挺談得來；上個月，她買了三本我的書，帶到我的漫畫新書《布爾喬亞的半山腰》簽書會讓我簽名。

走得有點累時，小溫建議我到她喜歡的某家咖啡館坐一下，我說好，因為美術館區有點大，小溫的車就停在美術館的停車場，她不想又走回來取車，我們便開車到咖啡館。

一路上，小溫提起生活瑣事，比如小二的大兒子參加英文朗讀比賽拿了第二名、剛上幼兒園的小兒子有趣的童言稚語，出門忘了帶一份婆婆最近送來的梅乾菜給我，老公年底多分配了一些股票，她想在美術館買一套房當作投資用……我總覺得她有話要說，卻沒說出口。

在咖啡館附近迂迴繞了一圈，才找到停車位，小溫覺得很不好意思，拼命道歉，我覺得小溫太認真了。那是一家裝潢典雅的咖啡館，桌子和桌子離得很遠，很適合聊天。小溫點了一份雙人份下午茶套餐，兩層銀色盤子擺放各式小份量的糕餅和三明治。

餐點咖啡上桌後，小溫終於靦腆地開口，她感覺自己很幸福，老公事業很好，兒子們雖調皮也沒讓她擔心過，公婆對她也像女兒般善待，她不該有某些奇妙的感情思緒，卻不知道對誰傾訴……

她，最近在臉書上遇見了大學時代追求她的學長，學長以前是青澀男生，現在是男人了，事業有成，開了幾家連鎖餐廳，依然單身，稱得上黃金單身漢。

學長在臉書的近照，依然高大俊挺，而且比以前有男人味，而小溫臉書的照片盡是兩個寶貝兒子的成長紀錄。學長幾次熱情邀約她到自己的餐廳吃飯，她都客氣拒絕了，生完老二，她胖了15公斤。

「別看我現在圓滾滾，我以前很瘦，可是瓜子臉，在學校鋒頭很健呢。」小溫強調。

我相信的，小溫個子嬌小，五官秀氣，特別是反應聰慧敏捷，語言得體，40歲出頭，皮膚仍很緊繃，可以想像當年。

然後，小溫說起自己和老公是國中同學，老公是她的初戀；國中時候，老公是班上最高大的男生，只是高中後一直沒再長高，但是老公對她一往情深，在沒有網路的世代到台北讀書，兩人相隔兩地，老公寫了無數情書給她，她就認定了這男人，拒絕了大學追求她的學長。

在臉書，看到學長幾張俊挺的近照，小溫幽幽說：「學長還是那麼帥，他是我認識的男人最帥的一個，老是在校門口等我，給我送花，寫情書給我……就像現在的韓劇一樣。學長是一個很浪漫的人，比較起來，我老公反而比較木訥，他不會講甜言蜜語、也沒送過花，不過我老公寫的字很漂亮，比學長歪七扭八的字好看太多了。大學時代看到我老公寄來的情書，我就很滿足，完全沒考慮過學長……結果，到了網路時代，我老公再沒有手寫情書給我了，頂多傳LINE；學長和我在臉書聊天，也是打字；我工作也用電腦打字，現在，字寫得漂不漂亮，突然都不重要了，我的心情變得有點複雜。」

小溫細碎地講著和老公戀愛的過往，她陪著老公去美國留學時，前半年，她借住在西雅圖二姑家，老公在波士頓，一東一西、相距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