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戰爭——GAME WARS (15)

下午，取得現開賽資格的遊客開始進入中央塔，在我們把資格證交給入場人員的瞬間，我們從單純的遊客，變回了玩家。

「有信心嗎？小八？」

「比雲霄飛車輕鬆太多啦。」

我感覺現在的自己甚至可以用最爛的裝備拿下比賽的冠軍！

只是感覺而已。

「小八，你看那邊那個。」

阿雪悄悄指出人群中相當醒目的單人參賽者。

「那個人感覺就像是專門來參賽的玩家呢。」

「妳是說我們玩家基本上都是沒人陪也沒人愛的孤僻傢伙嗎？」

「我是說氣勢啦，那個人有種玩家的氣勢。」

「說不定是專跑現開賽，然後在網誌上撰寫新零件使用感想的人吧。」

「我分到的是F區，小八你呢？」

「C區。」

「那我先走嘍，小八不可以輸喔。」

「妳也別哭喔。」

「我才不會哭呢！小八才要注意自己不要吐在螢幕上！」

「哈哈哈，我肚子裡已經沒東西可吐了……」

現開賽的戰略說起來很簡單，就是把抽到的最佳零件全部組進去，剩下的全靠實力與運氣決定。但是正如俗語所說：「人若衰，種匏仔生菜瓜。」當我空有一身駕馭虎賁的技術，抽到的零件組合卻全是刑天與夸父，而且還以我最不可能碰的夸父為主，這個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了。

『請各位參賽者做好最後準備，距離開賽時間還剩下六十秒！』

大方地露出事業線的司儀大姊姊們在台上合聲倒數。

『三！二！一！』

「管他三七二十一！硬著頭皮上啦！」

是幸運嗎？不，是必然吧，這場現開賽的玩家水準並不高，大多是平常根本不碰遊戲，只是偶然來到這裡，又剛好累積到足夠的點數，所以過來嚐嚐鮮的小孩與父母。雖然偶爾會遇到技術稍微熟練的對手，但是那點程度還不足跟我臨時拼湊出來的夸父對抗－－即使沒有爆發性的速度，光靠八十七層的超重裝甲硬往對手身上碾過去，也是相當有效的戰法！

三百多人同時展開的分組賽程很快就分出了高下，八強賽的名單一個接一個被列在舞台的超大螢幕上。

我跟阿雪分別拿下了分組冠軍，阿雪看到的那個單人參賽者也打了進去。不過八強賽裡最引人注目的，當屬中途參戰的樂園吉祥物坦克貓。

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登台亮相的坦克貓吸引過去時，我跟阿雪收到了簡訊。

『走最後，看指示，中途脫隊。』

為了進行接下來的八強賽，工作人員開始引導各組冠軍移動到核心伺服器旁，前來觀戰的觀眾與親友也隨著步道指示前往下一個會場。

我跟阿雪走在隊伍的最後面，注意著頭上的步道指示燈。就在隊伍經過一個九十度大轉彎時，原本顯示要跟著隊伍右轉的燈號，瞬間變成了直走的路標。

我們在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的情況下直走脫隊，推開一扇沒關緊的防火門，在那裡與小隊長正式會合。

「我本來還以為得去親友席那邊接人呢。」

「我們的技術沒那麼差啦。」

「哼哼，小八真應該看看我是怎麼駕馭虎賁的，所有的人都被我在三十秒之內殺爆了喔！」

「小小姐，妳打的這麼厲害，會讓我們找來的替身很難辦的。」

「有替身啊？」

「當然有替身啊，不然我叫妳們換衣服做什麼？」

「我還以為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真正的迷彩可不只是掩人耳目。後面的路很趕，你們要跟好喔。」

我們連續跑下好幾層階梯，直到前面出現一台斜對著防火門的監視攝影機。

「我已經拜託過裡面的弟兄，讓監視系統依照入侵的順序，每五秒就跳轉一次持續五秒的假訊號進去。所以接下來的行動都以五秒為單位進行，準備好了嗎？」

我跟阿雪對看了一眼，同時點點頭。

「三、二、一、走！」

防火門後是一條乾淨到令人頭暈的地下走道。

走道兩邊全是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楚看見裡頭有數不清的研究人員正在處理某些東西。

「那是單向玻璃，看不到我們這裡。」

「他們在做什麼？」

「研究新的零件與裝備。」

連續衝過幾條走道後，小隊長追加介紹。

「從這一區開始，全都在研究雷獸之心。」

這一區的研究人員比前面更加小心翼翼，彷彿深怕一不小心就會炸了手裡的東西。

途中，我們經過了一間貼滿封條，從裡到外焦黑一片，而且還不斷從焦黑處飄出黑色粉末的研究室。

「那是什麼？」

「那是雷獸之心爆炸後的結果。」

「雷獸之心是這麼危險的東西？」

「任何跟能源扯上關係的東西，都是危險物品。」

小隊長把入侵途徑打點得很漂亮，而且也有顧慮到我跟阿雪的基礎體力並不那麼好，每隔一分鐘的距離，就會有個讓我們停下來喘氣的安全休息點。雖然跑到最後，我們都有點軟腳加拐到，但最終還是有驚無險地到達了距離核心伺服器機房只剩下一個步道遠的地方。

「嗯？等一下！」

就在五秒的時間即將結束時，小隊長把我們推回了安全地點，壓住耳朵仔細聆聽無線耳機傳來的訊息。

「不妙，有沒打點好的人過來了。」

「我還以為你全都處理好了？」

「人總是要有些弱點，才會顯得可愛啊。」

「你可愛是能作什麼啊！」

「我先過去處理，你們自己算好五秒間隔，一口氣衝進機房。」

小隊長塞了一張鑰匙卡到阿雪手裡。

「一口氣，記牢！」

然後他裝作剛從附近巡邏過來的模樣，筆直地往另一頭快步離去。

「三、二、一、走！」

算好五秒間隔，我跟阿雪立刻衝到機房門口，阿雪一口氣刷下鑰匙卡，我看準燈號亮起的瞬間立刻推門！

我們闖進了一個完全靜謐的空間裡。

這裡並非沒有聲音，但是充斥整個空間裡的轟轟低鳴讓這裡感覺格外靜謐。

寬廣的挑高空間被一座座串連立起的伺服器機組壓得密不通氣，一路延伸向內而去的狹窄通道幾乎沒有照明，而且還飄著電子器材高速運轉時獨特的熱氣。

這不是什麼適合人類待的環境，而且我開始感覺眼前筆直的通道變得有些扭曲。

（小八，你看。）

阿雪隨著環境的氣氛，不由自主地壓低了聲音。

機組的標籤上寫著：核心伺服機組‧G.W.D.N.171-4-kb-11‧道法自然。

（看來我們沒闖錯地方。）

小隊長說過，雖然從各個機組都能對核心伺服器進行檢測，但是只有核心伺服器的根幹系統才能進行正式的輸入工作。

根幹系統就在這座機房的最深處。

我們沿著機組間的通道持續前進，直到看見那塊受到無數機組與管線簇擁而成的圓心地。

那是一座非常巨大的柱狀伺服器，有如建築物的主柱般高聳至頂，粗壯的管線將方正的機組群纏繞的緻密無比，看起來簡直就像是以現代科技構成的千年古樹矗立在那裡。

看來這株千年科技樹就是我們要找的根幹系統。

同時，我們要找的另一個東西，也出現在這裡。

「不要再作無謂的抵抗，神徽已經完全覆蓋妳的神經系統，我只是還不想弄壞妳。」

「休……想！」

「身為第二世代的始源裝甲，妳應該高興才對啊。」

「不幫！」

「別擔心，妳的種族不會滅亡，我會好好利用妳的身體製造許多妖怪後代來研究，畢竟強大的身體性能，以及與生俱來的雷獸之心適性，都是我們人類日後會需要的東西。」

（小八，那不是丫頭的聲音嗎？）

「妳將會成為人類史上第二個聖母喔！妖怪丫頭！」

我們小心地沿著根幹系統的邊緣探出頭，然而我們探出頭的位置，卻剛好與正在對攻堅少女大笑狂笑的成年女性撞個正著！

「你們是什麼人！」

「啊，居然一動就被抓包了。」

「這就是所謂的運氣不好啊……」

既然被看見了，繼續躲藏也就沒有意義。

「我們才想問妳是什麼人！」

站在攻堅少女面前的成年女性穿著與外頭的研究人員相似的白袍，不過她的白袍比外頭的人員更大、更破、更舊、更髒，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穿了十幾年都沒洗一樣。不過最吸引我注意力的，還是這名女性頭上與手上的裝備。

那是一副活像從科幻電影裡拿出來的輕便顯示器，以接在耳朵上的耳機作為主體，從旁邊伸出兩道弧狀的螢幕遮住眼睛。雖然遮住眼睛，似乎還是能夠看見外面的光景，因為那名女性的視線明顯正對著我們這裡。

女性手上穿著一副纖細的金屬骨架，細長的金屬線沿著手臂一路扣到指尖上，看起來像是某種手套的雛形。

「八方……齋？」

跪倒在女性面前的攻堅少女立刻認出了我。

「八方齋？你就是八方齋？」

那名女性把眼前的螢幕撥向後方。

「跟我想像的不一樣……」

「妳做出的事情也跟我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

攻堅少女顯然遭到了相當不人道的待遇。

因為她的身體已經不再保有原本的外型。

我不是指她變成了某種非人非獸又難以名狀的異形，但是她整個人卻被包進了既方又圓且銳利的幾何構造物體－－也就是我們所謂的，強化裝甲裡。

生物的肉體與人工的機械彼此咬合得毫無縫隙，然而那些從根幹系統裡延伸出來的眾多管線，卻還是找到了足夠的空隙刺進去。

從裝甲與裝甲之間刻意裸露的肉體部位刺進去。

從裝甲與裝甲之上準備用來外接裝備的接點部位刺進去。

從裝甲與裝甲之中必然產生的狹窄縫隙處刺進去。

從所有不把人當人看的部位，狠狠地刺進去。

攻堅少女的頭部被安上了與女性相同的耳機構造，只不過那對耳機不是戴在上頭，而是直接對準她的耳朵插了進去。並且有更多的管線刺進她的腦袋裡。

攻堅少女現在的模樣已經完全不是人類，而是全身插滿了觸手管線的人工物體。那看起來就像是某個異形之物正伸出了觸手，準備將另一個東西同化成異形。

「妳對丫頭做了什麼！」

阿雪放聲怒吼。

「沒什麼，只是一點研究，一點觀察，一點實驗跟一點改造。而我現在正在進行實際操作與資料採樣。」

那名女性卻若無其事地回答。

「妳……妳對活生生的丫頭做出這種事情，妳還有一點人性嗎！？」

「人性？那種垃圾除了讓人煩躁之外，還有什麼功能？」

「妳……！」

「話說你們兩個來的可正好，我剛做完基本動作的採樣，接下來要進行戰鬥模組的測試呢。」

女性伸指撥回耳機上的螢幕。

接著攻堅少女像傀儡一樣，隨著那名女性的手指產生了動作。

「去吧！我的第二世代始源裝甲，神魖‧祝融！啟動戰鬥模式！讓這些擅自闖入天柱的愚昧之徒，理解與我們為敵的下場！」

不妙……不妙！

雖然本能拼命地對我連打逃跑指令，但是另一個聲音卻阻止我逃離。

要是在這裡逃走的話，我們就失去把攻堅少女救回來的機會了！

無論結果怎麼樣，我們都得拼一下！

「八方齋……！」

看向我的攻堅少女突然沒了聲音。

因為殖入她頭側的耳機正展開大量的裝甲叢集，交錯層疊為兼具保護與偵測功能的頭部顯示儀。

扯斷刺進體內的所有管線與探針，完全變成強化裝甲的攻堅少女朝我們衝來！

「逃……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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