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行得怎麼樣了?」媘蜜在我還沒落地前就喊道。
我將阿特力士降到地板上,跳下。「不管他們他媽的直接在城市上方扔了什麼,顯然都幹掉了爬者和偶人。」
「我在看見時才會相信。」媘蜜說。「我想他們剛用爆彈的東西。屠宰場的其他人呢?」
「他們在逃跑。我之前有看到欷帛力虎的創造者看起來滿難受的。不確定蜘蛛的咬傷螫傷會不會殺掉他,或者是骨鋸想辦法克制蟲毒。要看傳奇和其他英雄能否維持進攻,久到骨鋸沒辦法工作。」
我能在提及欷帛力虎的創造者時看見母狗的反應。她看似嚇了一跳,接著皺眉。
「妳找到他們了?」媘蜜問。「欷帛力虎和傳奇?」
「是啊。傳奇叫我逃跑,以免骨鋸用上她一直威脅我們的東西,我也不會礙事。我想要留下來戰鬥,但他太恐怖了,沒辦法跟他爭。」
戰慄點頭。「我不排斥逃跑。這表示我們能擔任後援,以免英雄輸掉。」
「那這次的威脅呢?我們知道那是什西嗎?某種僵屍末日?」攝政問。
「不是。」媘蜜搖了搖頭。「骨鋸視自己為藝術家。她會想做出某種讓我們防禦不了的東西,用恐怖電影裡的簡單怪物沒辦法辦到的某種方法來嚇我們。」
「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烈陽舞者開口說:「但怪物對我來說就夠恐怖了。」
「能蒸發整棟大樓、讓利魔維坦止步思考的女孩如此說呢。」攝政說道,側眼瞥了她。
「利魔維坦打斷了我身體一半骨頭啊。我唯一能站在這裡的原因就是萬癒。」烈陽舞者說,有一點防衛。
「不過,你倆都有講到重點。」媘蜜插話說。「假面都很強。假如骨鋸想嚇嚇當地人,她就會那麼做。我願意賭她藏起王牌,是瞄準要嚇我們這種人,比如威脅傳奇。她想恐嚇最強者,針對那些大家都景仰、畏懼的人下手。」
「就只有我們嗎?」我問
「骨鋸是有展示出,她知道該如何解除超能力。」魔閃師說。「如果她大規模解除超能力,那麼⋯⋯」
「不對。」媘蜜搖了搖頭。「若是那種震驚全場的揭露戲,骨鋸就不會放出暗示了。那在戰略上也不合理,因為我們會想出反剋的方法,不論如何掠翅也算半免疫。那種東西,在藝術上也不合理啊。你不能把她視為科學家或醫生,她比較像是表演者。」
三十多層的摩天大樓傾倒,倒在遠處地面。大樓倒塌的轟隆墜毀聲響比那場面更晚抵達我們這裏。我能透過雷射閃光而不是以其他東西,認出傳奇就在那裡,但其他所有人都在視野外,他們若沒在地上,就是我辨認不清的遠方污點。
「我們若是幸運的話,就不必擔心骨鋸的計謀了。」魔閃師說。
「為最糟的狀況做好計劃。」戰慄回應,瞪著遠方:「你若是對的,也有所預備。你若是錯的,就會欣然接受意外。」
「之前聽過這種話了。」淘氣鬼評論。
「依然適用啊。」戰慄聽起來很惱火,回答。
「沒辦法為這種事計畫啊。」我說。「我開始討厭巧匠了。有強化感知的巧匠。還有操火能力者。抱歉,烈陽舞者。」
烈陽舞者聳肩。
我回到眼前的話題:「我們猜不到骨鋸想出什麼東西,巧匠能力讓她太多才多藝,這也表示我們沒辦法先發制人、設好任何對抗策略。」
媘蜜把頭髮塞到耳後。「能裝在試管裡——假設她炫耀的那個就是真正的武器——她也說,和水有關係⋯⋯你們有沒有喝罐裝之外的水?」
好幾人搖頭而隊伍裡其他幾個人則低語「沒有」。
「我是用罐裝水煮茶。」我說。
「我們知道這在恐嚇之外,背後有戰略性目的。」媘蜜繼續說。
「媘蜜,妳又進入自己的腦中空間了。」戰慄說。「視野變狹隘了。」
「對。我現在想完了。」媘蜜回應。
「那是個大問題嗎?」魔閃師向前靠。「妳若能給我們那武器的解答,那樣也很好,對吧?」
媘蜜搖了搖頭:「如果我夠深入要尋答案,就會看不到其他事情了,這表示我八成是在猜測,那通常也意味著我產生了謬誤結論,走向錯誤的道路、有了錯誤的結論。我叫戰慄在我這麼做的時候制止我,掠翅說我們沒辦法預測骨鋸會做什麼,是正確的,所以這麼做就沒有意義了呢。」
「我們若想採取對策。」我說:「就應該要思考如何追蹤愛咪。或是搞清楚她在哪裡。」
「萬癒?」戰慄皺眉。「她離開我們的時候,關係不怎麼好。」
「我知道。但她能解除骨鋸做的所有成果。」
「除非愛咪也受害呢。」媘密說道,嘆息。「在鬧市區的兩次負面遭遇,我就會賭她會往上走向碼頭。那會給她更好找到沒人的地方,而她也可以和榮耀女孩一起躲到⋯⋯」
「注意了!」
我不確定是誰喊出警告,但我轉向那邊戰場,立刻理解那就是骨鋸的作品。
淹滿街的水變得鮮紅。地面上只有一、兩寸深的水,都變成深紅色,有如鮮血。光這一點就已經夠毛骨悚然了,而那道深紅在幾秒鐘內散播百呎,在擴散中散出紅霧。
「跑啊!」戰慄吼道。
我一瞬間已爬上阿特力士,一秒後就升空。
「它怎麼散播得這麼快?」我問,其他人都坐上那兩隻狗。
「她肯定之前就已經設置好了!」媘蜜喊道。「只需要催化劑!」
媘蜜確認了魔閃師和烈陽舞者都坐好,在一次心跳的瞬間後便讓班特利全速奔跑。天狼星只在兩步後追上去,載著戰慄、淘氣鬼、母狗和軌彈天人。攝政加入我升空,以更不高雅的方式被碎歌鳥抱著。
我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他們跑得不夠快。
「烈陽舞者!」我吼道。「攔截!」
她花了三、四秒鐘才把一顆光球弄出來,沒比籃球更大顆。光球飛行時漲了兩倍,耙過街道,將淹著的水化為朵朵蒸汽。我拉升到空中,避免被縷縷熱水逮住。蒸氣從乾淨的白色轉變為粉紅色,最後在轉變效力觸及時變得血紅。
烈陽舞者的小型太陽減緩淹水街道的變色過程,但仍然不夠。從我的視角來看,能看見附近街道的水也在進行相同轉變,猩紅前行直到彼此接觸,接著又向前延伸。變色過程觸及到足夠遠處,穿過小巷兩側、攔截他們,就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到高處去!」我吼道。
班特利跳到小巷邊的建築旁側,亂抓著要踩穩立足點,接著跳到他身後的建築側面,那條狗試圖以先前做好幾次的之字動作爬到上方。
然而他並不像其他狗那樣靈活,我也推測他沒像布魯圖斯、猶大和安潔力卡那樣有所訓練。再加上,他也背著沈重重量。班特利其中一隻爪子穿過扇窗戶,滑了下,將爪子鑿進牆壁裡,動身要改以爬牆。
這太慢了。他底下的水在轉變成猩紅色,接著蒸氣開始升起,比班特利攀爬的速度更快。
「媘蜜。」我氣音道。
我將蟲子濃密聚集在他們與蒸氣之間,攝政和碎歌鳥則跟著天狼星和其他人。
這樣是夠拖延時間,但幾乎沒有丁點意義。不管我多用力將蟲子擠成浮空障蔽,蒸氣仍會穿過蟲子。更糟的是,他們四面八方都有霧氣升起,靠近建築頂端。
他們抵達屋頂,班特利也將自己抬過屋頂邊緣。他們從他背上跳下,站上穩固地面,而媘蜜踏過屋頂角落、看著紅色蒸氣升起。蒸氣就只在他們底下一層樓了。
魔閃師指向附近一棟大樓頂端,接著抬頭看向我。
我再次於那裡,聚集起蟲子,將它們彼此壓緊。魔閃師在蟲子聚集時,看起來愈發變得沒耐性,而蒸氣也抵達的屋頂邊緣。
我轉而,趕緊飛到那棟大樓上,接著跳下來,將阿特力士派到他們那邊屋頂。魔閃師將我與媘蜜交換,我就搭上阿特力士再次將我載到那屋頂上。
在我得努力處理阿特力士的感官訊號時,我不相信自己能用他載其他人了。再加上其他人轉換體重與移動的方式,我就更不確定自己不會甩下他們。
我在魔閃師將我替換成烈陽舞者時,又到了那棟大樓上。就剩下他,我自己還有班特利,站在那屋頂上。
我一秒後又爬上阿特力士,飛行。紅霧從屋頂邊緣外側滲入。魔閃師爬上班特利,他在握住韁鍊時看起來不怎麼舒適,他吹了聲口哨。不像母狗的口哨那樣好,但班特利仍抬起頭、奔跑,跳上附近大樓側面。
他和魔閃師都足夠迅速抵達了第二座屋頂。霧氣依然在升起,不只在我們底下,而是蓋過雙眼所能看見的周遭所有建築。
「媽的。」媘蜜說。「這可不好。」
「那裡有棟比較高的大樓。」我指道。「我們能在霧氣抵達這裡以前到那裡去。」
「我會說這東西是沼氣。」媘蜜說。「那真的會有意義嗎?」
「沼氣可能會停止飄起啊。」我抗議道。
「不會的。」
「那是有根據的猜測還是⋯⋯」
「不會停止的。」
我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了。
「這東西有什麼作用?」我問。「是毒氣嗎?還是其他的東西?」
「八成有其他效果。或者這是毒氣,卻設計用來造成殺害我們之外的事。其他人怎麼樣了?」
我用蟲群感知尋找戰慄和攝政。戰慄、母狗、軌彈天人和天狼星都在比我們低的屋頂上,攝政則在他們正上方。我用蟲子粗略探索了下,就顯示出屋頂周圍有一座玻璃穹頂。我的蟲子能鑽過玻璃縫隙,也就是說沼氣也能進去。我盡自己所能地補上了洞口,卻也知道那麽做不會有用。
布萊恩。瑞秋。
「我想他們是被逮到了。」我說。「我、我不知道要做什麼才好。」
「妳有槍。妳有蟲子。假如屠宰場有放下戒心的時候,就是現在了。所有剩下的人都是優先目標。解決掉欷帛力虎,然後才能無力化傑克和骨鋸。」
「妳說得好像我應該離開你們。」
「是啊。」她往下看著那升起的霧氣。
「不。這太可笑了。來把你們送到更高處吧。」
「沒用的。妳會為我們爭取一點點時間,可是這看起來滿無法無法避免的。妳的時間最好用在追殺屠宰場。假如妳找不到他們,或找他們會太危險,就去找萬癒。」
「這不能商量的。我、我沒辦法為戰慄和瑞秋和軌彈天人做任何事,攝政也試過但失敗了。讓我為妳這麼做吧。」
媘蜜皺眉。「好吧。可是妳得要快。要飛過很長一段距離,沼氣幾乎要到這了。」
魔閃師插話:「像之前那樣把蟲子聚集起來,要記得它們沒像我們身體這樣濃密,所以我們要把蟲子和我們之中一人替換的話,妳需要更多蟲子。」
我點頭,飛向這區域裡最高的建築。我轉過身,等著魔閃師把我替換。
他沒替換。他們站在屋頂邊緣,看向我這邊,深紅色沼氣爬上建築四面,包圍他們。
感覺就像我的心臟掉出了胸膛。布萊恩,瑞秋,現在又是莉莎?
我無法轉身然後面對他們——時間實在太緊迫了——所以我就專注在聚集起蟲子。我將它們聚集在一起,僅僅壓成大型的人類形狀。要多少才足夠呢?
我在烈陽舞者與蟲子和她交換地點時,感到一股軋軋刺感。
「為什麼?」我問。
她搖了搖頭:「他們沒有說任何話。他們在妳飛走的時候都非常安靜,之後媘蜜說『看來她的計畫不會成功。告訴她我很抱歉。』魔閃師在我能問任何話,或問她是指什麼以前,就把我傳送過來了。」
「他為什麼不把媘蜜傳送出來?或是他自己?還有時間⋯⋯」我看向那朵雲霧。現在,已經不夠救出兩個人了。「他也可以救他們之中一個人,而我大概可以把阿特力士送到那裡,然後在沼氣碰到我以前飛出傷害範圍。」
「他的能力在距離遠和質量差距大時就會變慢。」烈陽舞者抱著自己:「也許那就太慢了,他不認為妳有時間逃跑。或者是⋯⋯」
「或者是。」我說。那句話不該被說完。有其他理由。他刻意避免使用超能力,是因為他知道我不會有時間在沼氣觸及他們前回到他們那。「妳不會有事吧?」
「我不知道。妳離開的時候,我會用我的超能力,然後我猜我就會留在這裡,直到⋯⋯」她止了口。
直到什麼時候呢?沒有任何跡象顯示骨鋸的沼氣會在近期消失或沈澱下來。
「我討厭獨處。」烈陽舞者說。她安坐下來。「好像,我能用一隻手手指就數出我實際上獨處的次數。我還小的時候,我總是和我媽在一起,或一直在學校裡,總在參加課後活動。芭蕾,小提琴,抒情舞,聲唱課⋯⋯從來沒為自己著想的時間。連我在停下那些所有事情之後,也和朋友在一起。總是在人群裡。」
我看向媘蜜和魔閃師。我無法認出他們的臉龐,但是我的蟲子能分辨出那肯定是言詞的聲音。他們正在交談,與我們一樣在說話。
「我記得妳曾說過,和行旅人在一起很孤單。」
「那曾經很孤單。現在也是。可是我仍和他們在一起。我是那群人的一部份。我在自己地盤裡的時間就是我獨處最久的時候了。真正管理地盤,嚇跑鐵血狼牙的人,都很簡單。獨處是我不熟悉的事。獨處感覺像輾過自己的靈魂。我最後都回到蛇蜷的基地,和諾埃爾、奧利維待著。但要獨處,對所有曾發生的事情折磨苦思,又沒有娛樂⋯⋯」
沼氣觸及了媘蜜和魔閃師戰慄的屋頂。魔閃師來回踱步,而媘蜜站立背對我,她手摩擦著班特利的粗鈍口鼻。
只過了幾秒鐘,霧氣才閉合他們身邊。沒有即刻反應。那兩個青少年和那條狗,單純地站在那裡,從寶石紅轉變到陰暗猩紅的蒸氣翻騰雲朵中駐足著輪廓。
我將自己喉頭裡的脹大腫塊吞下。
「現在我就剩自己一人了。」烈陽舞者說。「妳會去追殺屠宰場,而我就在這裡等著,自己一人等著,等著看他們身上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時,陷入瘋狂。」
「假使我有從過去穿上假面服的幾個月以來學到什麼,就是人類比妳以為的還更強壯。」我說。是對烈陽舞者,也是對我自己說。「我們在崩潰前都會承受一大堆嚴厲處境:被捅、被打傷、被打斷骨頭。也可能是精神上的痛苦:喪失所愛之人,被折磨,也還有我對自己隊上每位成員八成都被搞爛而感到想崩潰哭泣,我卻還在撐著?人類,真的能承受一大堆爛事。」
「我不認為,樂觀會適用在這種時候。」烈陽舞者苦毒地,說道。
「樂觀?」我搖了搖頭。「不對。這是把雙面刃。假如我們沒這麼有彈性,我們作為個物種,若沒如此頑強,我不認為我們能和傑克搞這麼多事。我不認為偶人或欷帛力虎甚至會像現在一樣存在。我幾乎能說這是悲觀。幾乎可以這麼說了。」
她沒回答。
「說到傑克和欷帛力虎⋯⋯」我開口說。
「去吧。」
我離開了,起飛,飛往我離開傳奇的地方。我轉回頭,能看見烈陽舞者創造出光球,使它落到她自己身上。那種做法就像之前與龍戰鬥時一樣,光球並沒有燒灼她周圍附近的區域。
而媘蜜和魔閃師⋯⋯仍站在沼氣中。他們沒有反應或做任何事,但是他們也沒打訊號要我回去,更沒有跳上班特利,重新行動起來。
有些事情發生了,而我對此毫無概念。
骨鋸會希望這種情形被拖延下去,我就以這苦樂參半的想法聊以自慰。這情況不如謀殺我隊友那樣簡單。而這情況,特別使我回想起布萊恩身上發生的事,便感覺不怎麼安心,但這仍讓我感到,能再次見到我隊友——我朋友們——的希望。
我在自己靠近沼氣中心點時,拉升到更高處。沼氣持續膨升,骨鋸使用催化劑的地方就是蒸氣擴散最廣之處。我能看到沼氣如血管般穿過街道,將建築繞進一個腥紅擁抱,噴灑到海洋之中。
我注意到,海灣裡的水都沒變色。是她設計要散播這個效果的有機體被鹽分殺掉嗎?
有些高處區域裡,沼氣的效果正在消失或已經消失了。到處都有區域沒被沼氣淹沒,沼氣也沒觸及到那些遙遠地點。希望這是表示平民們不會太受影響;對高處而言淹水也不成問題,而且那些地方也是人們聚集、尋求庇護之處。
一連串刺眼閃光引起我的注意力。紅蒸氣的雲朵之間,我幾乎沒辦法認出他,但間間斷斷的雷射讓我認出傳奇。他正在戰鬥。
我派出蟲子穿入沼氣,拉成蟲群,策略性地擺放到他們之間,在腦中畫出那區域的景象、那裡的佈局,還有戰鬥員的位置。
我為了安全起見,靠近一處屋頂。那裡著地並不安全,但是我希望建築能給我對付傑克的掩體。我保留一大團蟲群,等著我可以協助傳奇與屠宰場戰鬥的瞬間。
他沒在和屠宰場戰鬥。
傳奇在射自己的隊友。他吼著某些話,但是我雙耳和我的蟲子都無法辨認言詞。
我真的很希望自己能用蟲子聽見聲音。
他們發狂了?變得狂熱?
不對。我也能感知到其他人也在躲藏。實際上,那看起來正是沼氣中的人們的主要目標。隱藏起來,不被人找麻煩,在自己與其他人間保持距離。就連傳奇也動手了。就我所能看到的,他的雷射並不致命。
偏執狂?
鐵焊——我從他沒穿假面服還有他雙肩上的金屬生成物才能認出他——他站在背面靠牆處。鐵焊雙手都轉變成鈍器,在空中揮舞、威脅任何靠近的人。一個可能是遠璟的小身影正從兩個成人身邊後退。她卻太靠近傳奇,傳奇就朝她發射一連串雷射閃光。沒有雷射傷到她或打穿她的假面服,但遠璟踉蹌,跌倒了。
我能感知到地面腫起,朝上刺成尖柱。他們腳底下的地面也在柱子周圍延展,其他人踉蹌了一下或變得 失去方向感。在柱子頂端,一個被大打出手的遠璟蹲在自己造出的地面腫塊上,將自己擺到靠近屋頂處,跳下到堅硬地面。遠璟也在咳嗽。
好吧,至少她不是個假如局面發展方向錯誤時就能殺掉我的人。我喊道:「遠璟!」
她原地轉身看向我,開始迅速後退。
我舉起雙手向她顯示我無意要傷害她:「等等!我很安全的!」
「那就是他們會說的話啊!」她回嘴。
他們?
「誰?屠宰場嗎?我在哪個宇宙裡才會變成屠宰場的人?」
「住嘴!別想說服我!就⋯⋯就退後啊!在這霧氣停下來前都別來管我!」
遠璟呼吸是如此粗重,我能看到她在穿著的保護服底下的雙肩升起落下。
有個想法襲上我。沼氣會穿透那套服裝?她的面具有煙霧過濾器,為什麼沒能抵抗沼氣?
「我只是想幫忙。」
「離開啊!」
遠璟使用超能力,延伸起她之前爬上到屋頂的柱子。柱子遠遠沒打中我,但那威脅也夠明顯了。
我在行動瞬間就後悔了,而我是向前避開瀝青矛柱更進一步的動作。我若落下,會想要落到屋頂上,而不是底下幾十層樓的小巷子。
「不!」這個字就如尖叫般發出。遠璟延長矛柱穿過我頭頂上方,接著把瀝青頂部擰斷,讓它墜落。
我看過她是這樣與利魔維坦的戰鬥,遠璟當時也曾做過同樣的事,不過是以更大的規模執行。我讓阿特力士把我載開,看著淚滴狀的瀝青與小巷地板相撞。
顯然,這就足以引來傳奇的注意力了。他從街道高度拉升,掃視這個場面。他拿下了防毒風格的面具和濾口,而我也沒辦法看出他的表情是如何。傳奇雙眼瞇起,一條青筋在他額頭上突出,偷偷從遠璟身上看向我,然後再看向她。
「傳奇。」我開口道。他這樣子,我該怎麼跟他解釋呢?在我根本不知道他們身上發生什麼事的時候又該怎麼做?
也不是說這很重要。他朝我舉起一隻手,我轉變方向,採取躲避動作。雷射只差一呎錯開我,在我取消阿特力士的動量而改變方向前,雷射繞開,把我從阿特力士打下來。
傳奇顯然將雷射調到「昏迷彈」等級,但還是很痛。撞上屋頂就更痛了。我能感覺到一片裝甲在我體重底下裂開,也聽見我的東西散到一地。
我咳出一大口氣,不由自主地又吸入一口氣,又咳了一次。空氣很潮濕,嚐起來有點不對勁,空氣幾乎停滯。
我睜開雙眼時,我看見紅色,而這並非比喻。我身處沼氣之中。
我仍然在咳嗽,掙扎要站起來。我裝甲背後的間鞘載重量壓下屋頂邊緣時裂開了。我的武器、艾比筆、手機還有零錢包都散在地上。
「趴下!」那位年幼女英雄尖叫。
假如我沒在自己墜落時蜷起身體,我就可能會躲開了。我身後那塊屋頂,卻凸起成為牆壁,折疊遮住我頭頂。那塊凸起彎曲適應我的形狀,沒有要碾壓我,只讓我的頭部和雙肩露出來。
「假如妳試圖要在我身上施展那個伎倆,小女孩,我就會射倒妳。」我聽見我們上空傳來這道威脅。
情狀,正在迅速惡化。
「我要轉身逃跑。」她回應道:「假如你試圖從我背後射我,我就會讓你看看我真正能做到什麼事。」
那句要脅之中的怒氣使我猝不及防。是這團沼氣把她逼到憤怒的等級嗎?我沒感到怒氣啊。是他對她說話的方式刺激到她嗎?還是,那就是她的常態?
我試圖回想起自己與她先前的經驗,卻找不到任何東西。
她名字叫什麼呢?
我是有受到腦部傷害嗎?又有腦震盪了?
我在腦中做了一連串加減乘除,卻發現這方面沒有問題。顯然,不是通常的腦傷害。
失憶症?
我的名字是掠翅,我想道。泰勒・安・赫本。我十六歲。生於布拉克頓灣。就讀文斯洛高校。中輟。也是暗地黨的成員。
這方面也沒問題。
我在想確保自己精神完整時,就茫茫然地持續我的思路。我雙親是丹・赫本和安妮塔・蘿絲・赫本。
我掙扎著,扭動想將自己從那塊堅固水泥中掙脫出來。我能慢慢將自己弄出來。
我媽看見現在的我,會怎麼想呢?
我試圖想像出她的表情。
又一次,是那段空白、深淵。什麼都沒有。
我可能被差不多五道「昏迷彈」雷射光束打中,沒有重到我無法記起自己母親。沒辦法想起她的臉、她的細節和言行舉止。就連我們共享的快樂記憶,我過去兩年緊緊抓著的短暫時刻,全都不見了。記憶曾留駐的地方只有一片空白。
我也,想不起我爸。
暗地黨的其他人,他們的臉孔、假面福、性格和言行舉止,全部都不見了。我能記起我們做過的事情:搶銀行,和純潔的隊伍戰鬥,在那個老舊閣樓裡打混,甚至連從我遇見他們開始的事件順序我都記得。但大家都是等著要被填補的空白,而我沒辦法從一個名字開始思考、連接上相關聯的事件。
我在掙扎著要爬出來時,感到恐慌逐漸冒上來。我不認識那和我一起待在屋頂上的人:那漂浮在空中的男人,穿了件防護衣風格的防火服裝,有著藍銀色面具紙遮住他嘴巴、下巴,露出他那波浪棕髮。我認不出他正從後方突襲的那個女孩。我看到她一頭摔倒、因痛楚而扭動著,然後她癱軟。直接昏去。
我腦子也想不出屠宰場和他們的超能力之間的連結。我如果沒能想起自己過去幾分鐘的行動,這項劣勢就使我不可能判斷在此的這兩人是我的盟友還是敵人。
所有事情忽然都合理了。那些內鬥,他們在用的策略,敵意混著偏執狂。傳奇是用非致命性光波攻擊,因為他不確定自己在攻擊隊友還是其中一個屠宰場,所以就努力盡可能不造成永久傷害,將所有人擊倒。
烈陽舞者的擔憂擊中我。我們大家現在,都獨自一人了。我們每個人都成為單獨的一人。從隊伍變為個人,每人都在保護自己,因為他們無法相信彼此。
這會毀掉我們的。
假如我們要以個人身份和屠宰場戰鬥,就不可能有任何防禦了。
那藍銀面具男人飄在我曾飛過的位置,準備迅速了結我,將我打昏,以免我成為威脅。
「幫個手?」我喊道。我隨機應變回應。我的腦子在自己試圖想出個計畫時迅速奔馳。就算是爛計畫也行。我撒謊道:「我卡住了。把我弄出來?」
我抬頭凝視他。他的臉寫滿了掙扎的情感,肢體語言緊繃。那是假裝為單純的失憶的緊張感。
我們被警告說,整座城市的水都不能喝。這可能表示,那些沒被告知的人身上的臉盲效果更明顯。或者這可能有副作用。
「留在原處。」他命令道。
他停留在屋頂的高度,飛到街道上方,朝其他人瞄準發射出更多光束。
這對他來說並不合理,也與我對他所知的事不相合。這就表示沼氣在讓他變得不理性了。
我等了長長數分鐘,他繼續打倒其他人。他側瞥了我一眼,接著飛去追趕我看不到的某人。
即使我能開始把自己扭出來,這過程仍很緩慢。我預估自己進度只有半吋。我胸膛,就算很扁平,依然成了障礙。再加上我身前的裝甲和身後的殘餘裝甲,都使掙脫過程增加了問題。我好幾次,呼吸足足一分鐘之後才強迫自己擠回水泥板,好讓自己能再呼吸,接著又想扭出來。就算我的裝甲有受到損傷、損耗,在第五次嘗試時,我就成功將自己滑出上半身。我吸了第二口氣,休息過後,才開始從水泥凸礁口擠出自己身體中段和屁股。
我在試圖掙脫出來時,將自己知道的所有咒罵言詞,都轉移到我放在自己臀部周圍的腰帶和裝甲板上。我屁股和背後都和胸口一樣難擠出來,上半身已經更為凸探出了,我卻無法用雙手所有的槓桿力推動自己。我咕噥掙扎時,數分鐘就此過去。我聽不見那模糊不清的尖叫、喊出的要脅話語、尖吼的警告,還有底下街道在偏執狂轉變為暴力時的毀滅的聲響。我讓阿特力士待到身旁,但就算有他的力量和尖角,他也沒壯到能影響那片水泥。我讓它幫忙把我擠出來,把他的角抵住水泥凸簷板,然後一拉。
我一自由,就從我工具散落處拿起刀子、甩棒還有槍,把這些東西塞進我撞爛的多空能間鞘僅存的鬆緊帶。手機還能用,但我沒地方放了,我就把手機塞套裝甲的胸口間隙。我也同樣,將艾比筆還有零錢包塞進臀部和腰帶之間的空間,將其穩穩塞入腰帶旁邊。
我再三確認阿特力士沒被傳奇的雷射弄傷,接著爬到他背上。
下方有著破壞、假面之間的瘋狂戰鬥聲響。好幾張紙被時間凍結,有個郵筒被摧毀,路燈塌倒,所有事物仍在紅水霧氣中。所有人都逃走,或被打昏。戰鬥轉移到附近數個散開的地點。
我不知道準確來說,要做什麼事才好,我就專注幫忙傷者,確保他們沒事。我把那失去意識的女孩轉身到恢復臥姿,開始把一個受傷的男人從道路中央拖走。我在他開始掙扎、要與我戰鬥時放開他,就把他放在那裡。
我感到很迷失。我在撐起某人,確保他們不會倒在自己的嘔吐物或路上水灘裡窒息時,我是在幫助敵人嗎?假使我使用自己放在零錢包裡的塑膠手銬,我是將她們綁住,無能抵抗屠宰場嗎?
我確認了手機。沒訊號。
我在這裡獨身一人。全世界裡所有人都是陌生人。
數道震動搖晃了街道。我看見受傷的男人在反應中擾動。
一個怪物。比車子更巨大,有著犬齒、尖牙、爪子還有棘刺外皮。牠並沒表現得像有看見我。
母狗的狗嗎?還是爬者?
假如那是爬者,而我表現得他是友軍,爬者會把我扯成碎片。我能拔槍威脅他,保護我自己⋯⋯然而那也無法讓爬者慢下來。
假如那是母狗其中一位騎獸,留下來就沒多少意義了。我並不知道沼氣的效果有多在她身上有多劇烈。假如那是爬者的話⋯⋯
我將蟲子拉到自己周圍,弄成一團遮掩物,同時也形成誘餌蟲群。我跑了,腳步濺水,把阿特力士叫到身邊。我一躲出視野,就爬到他身上、再次起飛。
沒辦法停留下來,沒辦法停住。我得將所有我遇到的人都視為敵軍。
我開始看見,偏執狂到底從何處滲入了。
「掠翅!」一道嗓音喊道。
我停了下來。
一個金髮女孩,朝我揮手。
我拔出槍,將其對準她。
微笑從她臉上消失。她將雙手舉到嘴邊時吼道:「是我啦!媘蜜!」
我遲疑了。
假如我自己想對彼此內鬥的英雄們尖叫,不久之後又開槍打我的朋友,那會有多悲劇?
「妳怎麼過來的?」
「騎狗來的。我不記得它的名字,但狗不像人一樣受影響。這影響是修改到針對人的。」
我看向自己所見的那個生物。那條狗就是他們騎來的嗎?
我更靠近,但我槍持續瞄準她。我瞥向周圍。「其他人呢?」
「大部分都在躲著。」她說。「我想,我的超能力是有點讓我繞過這個氣體。我也帶戰慄過來了。」
我看向周圍。就算我記不起她的超能力到底是什麼,她說的話卻感覺是對的。「這是什麼?失憶症?」
「失認症。我們沒有忘記。只是⋯⋯沒辦法使用我們現有的知識。看看其他人,我認為他們看見幻覺了。就好像朊毒體,像骨鋸用的超能力無效化鏢箭,這很合理。幻覺很符合暴露在大量朊毒體時的狀況。」
「朊毒體?」
「那是小到足夠穿過綠水和毒氣面具的東西。亂折疊的蛋白質,強迫其他蛋白質也折疊成相同形狀,延續這些症狀。假如骨鋸找到引導朊毒體的方式,或特別瞄準她要影響的部位,就可能得到我們正在體驗到的這種結果。情況非常糟糕的話,朊毒體會在腦中造成損傷,讓妳看見幻覺。」
我看向周圍。「這會維持多久?」
「永遠吧。這沒辦法治好,而且也很致命。」
我吞了口氣。「但萬癒能治好。」
她點頭,接著大大微笑。「還有希望,對吧?」
「是的。」
她轉頭到一邊,接著用手將頭髮掃過她臉龐。「我們去接戰慄然後制定個計畫吧。」
她轉身要離開,但我維持在自己站立之處。走出三步,她轉過身。「有什麼不對勁嗎?」
我沒放下槍。「抱歉,有一點偏執。」
她皺眉頭。「那也很公平,可是我們很缺時間。假如其他人腦部有損傷,那又可能表示他們會很快死掉,失去身體控制⋯⋯庫賈氏病就是朊毒體疾病,可是疾病在這裡的進程比較快。」
我搖了搖頭。「庫什麼?」
「吃了感染狂牛症的牛肉所造成的神經疾病。妳腦袋裡面會出現朊毒體,妳會在感到性格轉變、記憶喪失還有鮮明幻覺時,緩緩死去喔。」
「然後那個病症在這裡的速度會更快。」
她點頭。她表情很嚴肅。「是在幾小時內惡化,而不會有好幾個禮拜長。大家體驗到憤怒、恐懼的情緒轉變,或是幻覺惡化⋯⋯」
「就也會,在隊友之間戰鬥。」我為她說完。「這會變得很糟糕。」
「假如我們要救所有人,就需要愛咪。而為此,我們需要寶愛。」
我搖了搖頭。「誰?」
「呃。妳記得有抓到過屠宰場的人吧?」
我有抓到他們的人嗎?是啊,我們有突襲屠宰場,帶著俘虜走。但我們也失去了某人。
「是啊。」我回答。
「我們有拘禁一人吧?」
我點頭。這樣可行。我能拼湊起情報。我們有用手機打給了一個人,不是嗎?「手機訊號沒辦法不穩定。」
「那隻手機安全嗎?」有個男性嗓音問道。
「當然了。」
我保持沈默。
他走出角落,站在那個金髮女孩身旁。「這是掠翅?」
她點頭。「掠翅,他就是戰慄。」
我沒比他和他一樣都沒認出彼此。我持續將槍舉向他們。
「這在慢下我們的腳步。妳要怎樣才能相信我呢?」她問。
要怎樣才能相信她?
「和八十八帝國打手的戰鬥。我第一次做出人型蟲塔的時候,我蹲在蟲群裡頭的時候他們開槍打了蟲群⋯⋯」
她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
那之後,我跟多少人見面了?我會舉出一人,但我感覺其他人也有參與。他們是之後才來嗎?我能記得當時要趕緊離開。
她張開雙手。「我很抱歉。我看起來像沒事,但沼氣也有影響到我。我只是在用超能力找出我們需要的答案。」
我點頭。如果我能回憶起她的超能力是什麼,或假使我能想到有能問她的事,這才會使人放心。現在就像兩個盲人在玩躲貓貓似的。
「瞧,來這吧。」她提議道。
我遲疑了。
「妳可以留著那把槍。我會將雙手放到頭上。戰慄,往後站。」
他踏開來,靠在牆上,雙手交疊。
我將阿特力士落地,然後往前走。
她雙膝跪倒,雙手放到頭上,爬過地板、靠著雙膝穿過淹水的街道直到她額頭穿緊緊銬上槍口。
「我相信妳。我知道我有時候很混帳,我也知道我們關係起起伏伏。我知道自稱為媘蜜,卻又守著太多秘密⋯⋯」她微笑著。「但我相信妳。現在,就算妳意識上沒認出我,妳的心也在對妳說話吧?」
事實上?我的心沒在說話。如果我沒思考,如果我直接追隨自己對媘蜜連結的模糊印象,那道微笑,還有源源不絕的情報⋯⋯
我後退了一步。「我不認為那是足夠相信妳的好理由。」
「該死的。呃。讓我想想⋯⋯」
「妳要不帶她就走嗎?」那男人問。
我轉頭看向他。被獨自留在這裡的這個點子⋯⋯
「去其他安全的地方吧。」他提議。
我皺眉。
「假如屠宰場九號先找到萬癒,或是狀況又更惡化⋯⋯」
「我想幫忙,真的。」我說。「但那是有點⋯⋯」
我嗓音垂下。
「妳想幫忙,但妳還是有些疑心。妳因為在猜疑而心情很差,是因為我們經歷過了所有事情,好幾次沒撐過來?」他問。
「是啊。」我說。我有意識地重複確認、檢證他說的所有話。他說的任何東西有表現出,他知道我無法知道的事情嗎?
「我知道妳有多害怕猜疑,因為我也有相同感覺。不過我也相信媘蜜。」
「我也相信她。」我說:「而我若能確定她就是媘蜜,我就能相信她了。」
「相信妳的心吧。」
我是如此急切渴望這能像電影裡面那樣,使人們能相信你的心意。你拿著槍,得要在邪惡的複製人還有你的朋友之間選擇要開槍打誰,而你會直接知道誰才是你的朋友。
他用一隻手指向我們周圍。「這可不成。這會讓我們輸掉戰鬥,我們對抗屠宰場時經歷過的所有危險,只要屠宰場在這裡贏了,就都沒意義了。」
我搖了搖頭。「我不會不同意,但那條思路也不會叫我放下手槍。」
「那麼我能試試,聽從我的心來行動嗎?」他問
在我能回答以前,他就開始靠近我。我退開一步,手槍平舉,但我也沒要開槍打那正在前進的他。
他走近我,無視那把槍。他雙手繞過我。我的額頭靠在他肩膀上。那並不是我曾有的最舒服擁抱,而我也不怎麼抱人。這感覺很尷尬,很僵硬,很笨拙。但是這不知怎地,感覺很正確,就像擁抱該有的某種感覺。
他很溫暖。
戰慄?
接著,不等我給出回應,戰慄後退,握著我左手然後拉著我。我沒有抱怨就跟上了。我沒辦法抱怨。假使在這之後,我現在還懷疑他的話⋯⋯我會和他一樣對我自己很生氣吧。
「最優先事項,我們要連絡上寶愛。」媘蜜微笑,說道。「從那裡,我們就能決定要不要追蹤萬癒或去追趕屠宰場九號。」
「是呢。」我說
「看好妳的手機。我們一能打電話,就打給蛇蜷。」
「蛇蜷是?」
「我們的老闆,然後因為他躲起來了,他就不會受影響,所以他就能給我們名字,幫我們提供失認症擋住的情報。」
「好的。」
「這終究也不是世界末日啊。」媘蜜微笑。
我點頭。我敏銳意識到自己右手手裡的手槍。我感覺自己該將槍收起來,但是我們移動的方式還有我的籠統不安感,都使我無法停下來收起槍。我討厭這樣。現在這樣,讓我想起了學校。
想起學校就使我感到我生氣,這不知為何地,讓這情況的所有面向看起來更加惡劣了。我低語:「我們最好快點治好這他媽的沼氣。」
「喂!」媘蜜頓了下,指著我而臉上表情嚴厲。「不准罵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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