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媘蜜俏皮擠了眉毛。
「當然。」戰車說。榮耀女孩就在他後方旁,她瞥了眼媘蜜。她看起來像是準備要揍人了。有點像我習慣在母狗身上看到的潛在敵意。
「如果只有一對一對談,對我隊友不怎麼公平喔。」
「是要拿還是不要啊?」戰車問道,手仍伸向媘蜜。
「是沒多少意義啦。」媘蜜把頭髮塞到耳後,轉了頭。「已經有一個了。」
電擊走向前,瞥過我們的隊伍:「這耳機已經設定好加密頻道,會比較快⋯⋯」
媘蜜打斷她:「連接三三五號端口,加密四十二號模組三四二一零零六六三一零⋯⋯」
「妳能用我們的頻道。」電擊咆哮,打斷媘蜜滔滔不絕的數字串。
媘蜜聳肩:「現在已經能用一段時間了。」
電擊舉起一隻手到耳邊。
「是啊,電擊。」媘蜜微笑:「我們照主任說的,開始動手幹活吧。」
電擊從腰帶上拿出手機,手指輕按了一陣子。她在把手機遞出來時,陰沉看了媘蜜一眼。
有個女人的嗓音說:「媘蜜,這樣透露出手牌可不像妳呢。」
「主任。我們要假裝妳不知道我正在偷聽嗎?妳放出假情報混淆我搜集情資。如果要我自己說,是做得很不錯啦。非常精湛,所有假情報正好足夠,連我都困惑了。沒辦法相信多少情報呢。」
「多謝稱讚。」
「然後妳在這偷襲我——我沒預計妳是要聯絡我呢。」
「你們,一直忙著呢。在碼頭和烙疤女戰鬥,我想那場架是沒好結果吧。」主任說道,頓了一下。
我甚至不想思考那件事。那之後我還沒確認我的人或地盤。我們是很忙碌。
「而你們伏擊屠宰場,抓住他們兩人,奴役其中一人,但在這過程中你們喪失一人。就發動救援。我想你們的救援行動成功了?」
「戰慄有在這。」電擊告知她。「但他看起來不一樣了。」
「所以他們是成功了。現在我們發現暗地黨在夾擊屠宰場,而這組人瞄準欷帛力虎?我想你們是越過了無懼的門檻,進入愚蠢的境界了。」
最後那句評論令我惱火。我說:「只要你們贏了一場架,屠宰場就不會放過你。我們得抓住優勢。」
「我明白了。」
「而且她也有弱點。我是說,欷帛力虎。」媘蜜說。
「請說?」
「她是個投影。就像創使,而我肯定妳知道創使。像十字軍的複製人。用創造者的腦子扭曲現實,創造出帶有整套生理結構的完整身體。那大多都是美感效果,我猜那個超能力把某個腦子所熟悉的東西,交給她的真身操控。」
「控制者很脆弱?」主任嗓音裡有一點興趣。
「非常脆弱。她沒辦法把無敵效果覆蓋上真正的身體。」
「我不確定自己是否相信呢。屠宰場會發現這一點,而我懷疑基要成員會忍住、不利用這種弱點。」
「那個超能力有距離限制。我猜那位創造者能留在數哩外,依然有某程度的控制,但為了滿足偷窺狂性癖才冒險靠近,或是因為這樣會有更多控制力,還有更短的反應時間。」
「很像攝政呢,哼?」
媘蜜頓了下。「所以妳知道那件事了。」
從談話的語調中,我以為聽見「不,妳剛才已經告訴我了」的台詞,但媘蜜不會這麼做。比較可能是她的超能力證實了某個想法。
「暗影潛行者有跟我們報告。我們對這位控制她的女人知道多⋯⋯」
「是男人。投射欷帛力虎的是個男人。但他創造出女性身體。我想那是和他的觸發事件有關。是某個他失去的人。如果我得猜的話,他是在為她尋仇,但有些事情發生了。是超能力的副作用,或只是某個嚴重精神錯亂⋯⋯他就瘋了。」
「我明白了。謝謝妳的情報。不幸的是這些可能性都太狹窄,我們無法用來追蹤他。」
「短期是不行。長期的話⋯⋯」
「媘蜜,我不打算讓這變成長期戰。這事今天就結束。」
媘蜜頓了下。「妳做了什麼?」
「嗯?」
「妳在計畫某件事。某件妳想保密的事情,而那件事也很大。」
「媘蜜,妳現在已經觀察PRT、蒐集情報一段時間了。妳認為我是個愚蠢的女人嗎?」
「愚蠢?不。天才?也不是。」
手機另一端傳來一陣乾巴巴的笑聲。「不,我承認這個評論很正確。但我喜歡認為自己能隨機應變。我站在,對手比我壯,比我強,比我更聰明、更快,也比我更有能力的拳擊場上,我失敗時的代價也遠比你們任何人都更大。妳懂嗎?我有能力,而我也不會浪費時間來蒙蔽妳。」
「所以?」
「沒想保密。我計畫用那些妳剛才稱讚的微妙情報,引來你們,但妳不論如何都來這裡了,所以我就會告訴妳我在計畫的事。幾分鐘內,我們就會轟炸燒掉屠宰塲大部分人所在的區域。」
「那太瘋狂了。」我說。
「那是掠翅嗎?」
「是啊。」電擊回應。
「這是必要的,掠翅。」主任告訴我。
「這會打破假面常規。那可是在終結召喚者事件裡團結我們的規則啊。我們在與共同敵人戰鬥。」
「沒錯,但那並非全貌。我們沒有合作協議,因此就不會有背叛存在。」
「我隊友還在那裡,還在和屠宰場戰鬥,他們是為了這座城市戰鬥。妳這樣就會是在懲罰他們的貢獻。」
「傳奇有警告他們不應該戰鬥。他收到的回應——我聽說——是,『吃屎吧』。」
那是母狗。或許是淘氣鬼。八成是母狗。
媘蜜擠了一道眉毛:「他有具體告訴他們說,你們要炸那區鄰里,他們不該戰鬥嗎?」
「如果我說他沒機會說明,你們會相信我嗎?」
「我會說,有五成是他沒機會,五成是他沒那麼努力嘗試。」
主任發出一陣「哼嗯」含糊回應。
「妳告訴我們這件事是因為?」
「因為我們也在研究妳。我們知道妳有優先次序,我相信妳會進入戰火拯救自己的隊友。」
「或者我們能打給他們。」
「妳想試試嗎?」
媘蜜瞥了眼我和戰慄。「我猜,是沒必要。你們阻礙那區域的非官方通訊。」
「是的。如果我們要突襲屠宰場,就得阻礙他們之間的通訊。妳理解的。」
「我是理解,而這也是妳這麼做的完整原因呢。」媘蜜說。她瞥過戰鬥的那處。「妳有多久才轟炸這區域?」
「說不準。在紀錄上,我們禁止你們的隊友和你們進入那裡,但我猜,你們不管如何還是會進去。違反我的建言。」
「免除責任了呢。」戰慄說道。他嗓音緊繃,身體僵硬。
主任無視他。「我一聽到你們進入這場面裡,我就告訴部下修改時間。在我掛斷後,他們就會盡快告知我新的攻擊時間。這狀況並不完美,但也許你們這之後的行動會顯示出妳的超能力,還有能力的限制。但還請理解,我們仍無法冒險讓妳告知屠宰場九號我們攻擊的時間。」
「我們可能在屠宰場被解決後,就變成不重要、不會再煩妳的附帶性損傷。」
「妳在空無之處看見怪物,是多麽可悲啊。」
「是呢。」
「媘蜜,總算和妳談話也算很不錯。妳若要幫助隊友,就該走了。」
「肏妳媽的,皮戈特。」
沒有回應,電擊認為那段對話結束,將手機放到一邊。
緊接著的短暫沈默裡,我們也預備好,有道嗓音打破沈默:「維多利亞⋯⋯」
「別。」榮耀女孩猛然厲聲說道。「我沒把妳幹的事告訴任何人,但那是我為妳做的最後一件好事,瞭了?我們不是隊友。我們不是姐妹。更不是朋友。」
「我很抱歉,愛咪。」媘蜜說:「但我們也得走了。」
我們在一分鐘後動身,將英雄戰隊留在身後。我轉頭回望,我想他們是在整隊,聚集在神隱周圍,他恢復意識了。只有榮耀女孩站在一旁,雙手交疊。
不確定那裡有什麼故事,但能感到其中曾經有些事。
我能感覺到愛咪輕拍我的手臂。
「什麼?」我得拉高聲音才能聽見自己。
「放我下來。」她對我耳朵說。
花了幾秒鐘才讓戰慄聽到這句話,完全停下來。媘蜜把班特利停在前方一百呎。魔閃師和烈陽舞者帶著淡泊好奇,回頭觀望。他們的假面服沒展露出多少表情。
「我沒法清楚思考。」愛咪說:「不能像這樣進入戰場。我也不想被轟炸。呃。」
「沒關係的。」我說。「還願意幫忙嗎?」
愛咪點頭。
「我會把用不上的蟲子派給妳。如果你想要做出更多,能轉播信號的蟲子,那就太好了。如果妳能想出其他東西⋯⋯我還需要火力。」
「我們要跑的話,也缺罰機動性。」戰慄說。「我們人數對兩隻狗來說太多了,除非創使碰巧挑了個能用上的型態。」
我們派出的攝政那組有碎歌鳥、淘氣鬼和軌彈天人,想說創使和他們在那會面。他們開走蛇蜷的其中一輛卡車,因為雜種還不夠大,沒夠大身型或足夠訓練來載人。
「我該製作什麼東西呢?」
「愛咪,妳來想吧。妳若想不到任何東西,中繼蟲就非常好了。真的。」
「好的。」愛咪讓我把放下來。
「掠翅。」媘蜜喊道:「我們夠近了。想給他們傳個訊息嗎?」
我點頭。我已經有了六隻中繼蟲,只花了一分鐘將它們排成鏈,往一個方向延伸額外的六個城市街區的距離。全長就共有八個半街區。
我將昆蟲向外掃過,最遠處的蟲子會落在後方。然而,這讓我有機會覆蓋得更為寬廣。我調動各處蟲子,開始將較沒攻擊性的蟲送到愛咪那裡。那區域的無影蚊、蚯蚓、毛毛蟲和大半家蚊都開始被過濾到後方。我保留了一些蜻蜓和其他更有機動力的蟲,用來感知這片區域。
我能感知到攝政的隊伍正在跑向掩體。軌彈天人在轟炸爬者,仰賴衝擊擊退他這隻巨獸。爬者很迅速——他有超自然反應力,也十分靈活——但軌彈天人在他身上傾倒下超音速飛彈,爬者只能在三發飛彈中躲過兩發,而軌彈天人也用一連串射擊,在任何成功打擊之後緊追直上,將爬者敲進最近的平面、將他釘在那裡。創使形成了有翼身體。它像是個有手臂的翼手龍,狀似石像鬼。她努力將大塊建築殘骸扔到爬者身上。他強壯到,石塊幾乎沒使他慢下來,但他從自己身上搬走牆壁的時間裡,軌彈天人能拿起另一發當成飛彈的材料。碎歌鳥一波玻璃衝擊來協助騷擾爬者、讓他無法在地面上獲得摩擦力。
傑克、骨鋸、偶人⋯⋯我在一座停車場裡發現前面兩人。蟲子感知到,我認為是骨鋸的機械蜘蛛的事物,它們在扯開車子、將零件轉換成更多蜘蛛。她身邊有一群人,在他們身後拖著腳走動。
偶人不見蹤影。這感覺非常麻煩。他能偵測、避開我的蟲子,也就是說,他是個我必須不斷記在心裡的要素。
「除了偶人之外,都找到了。愛咪?小心點。我不知道傑克的隊伍會不會打破他們訂下的規則,但偶人能來追殺妳。」
我非常習慣應付自己的隊友——他們對這種事相當熟練——我沒預期確認以外的回應。她看起來,卻是對這可能性非常懼怕。
「這。」我將一隻瓢蟲放上手掌中,伸手給她。「把它捏死,我就會過去。或是用我的能力來轉播些訊息。妳有我支援,懂了嗎?」
「好的。」她拿走瓢蟲,但是看起來不怎麼放心。第一批蟲湧入她舀成杯狀的雙手中。我能感覺到神經系統被混合在一起,兩隻蟲子變成一隻,而那奇怪的空洞感告訴我,我沒能完全掌握它們如何運作,他們有一部分超出了我的超能力。
我用蟲子在攝政能看到的牆壁表面,畫出言詞。「撤離。」
他手指划過昆蟲。我思考一瞬後,就將它們聚集成一個方格,組織起行行列列。我試了兩次,但還是成功讓它們形成了文字,接著重新組合起來。
他又將指尖划過蟲子,拼出一道回覆。「不行。不讓爬者待著就跑不了。」
「我們來了。」我對他寫道。
「走吧!」我喊道。媘蜜在座位上轉向,輕踢班特利,讓他出發。戰慄也同樣駕起天狼星。
我盡可能聚起蟲子,把中繼蟲拉回來、將它們分隔在我自己的距離邊緣,在所有方向有效延伸出了一個街區遠。
「得拖延爬者到他們能逃走!」我吼道。
「得在接下來八分鐘內辦到!」媘蜜喊著。戰慄讓天狼星與班特利保持步調,後者更結實而緩慢。
「啥時轟炸?」
「差不多八分鐘後。可能有八分十秒,也可能有十五分鐘!」
我暗自咒罵。八分鐘短到像騙人一樣。
英雄聚集在一起。我不能將他們分開來。他們除了幾個人,就都穿了覆蓋全身的相同假面服。有細微的身高和體型差異,這就讓我認出體型範圍的極端:遠璟她最嬌小,威揚最肌肉賁壯。鐵焊沒有穿隱蔽服,八成是要保持他的變形能力。
遠璟、吊擋鐘、鐵焊、剪彈、威揚、民軍小姐、擊襲⋯⋯榮耀女孩、電擊、神隱還有那鬼魅似的熊在跟著他們。剩下的兩人我看不出來。他們在隊形中前進。
就幫我能幫的忙吧。我在地上畫出箭頭,每根箭頭分別指向傑克、骨鋸和爬者。我用箭頭的長度,來表示每位各別敵人的距離。
他們花了十秒討論,接著拔腿奔跑,追向傑克和骨鋸。很好。
我們抵達持續與爬者戰鬥的場面。我們一看見他,烈陽舞者就從狗兒跳下到地上,創造光球、增加球體體積。她不被火焰焚燒,但沒辦法使其他人也能防火。一當她站好,光球就已能增長了。
我蟲子能做的沒有多少。他們停落於爬者身上,發現他的血肉無法被刺穿。我開始準備絲線,用飛行蟲拉出一條條絲。愛咪的中繼蟲讓我有機會比平時更迅速挑過更多蟲子。我的注意力掃過蟲群。
將近有一百萬隻蜘蛛。它們只佔了蟲群本身的一小部分。我有更多螞蟻、白蟻、蒼蠅、蚜蟲、蚊蚋還有蜜蜂,充大我的軍勢。
我把更多無用的蟲派去給愛咪。沒有大量到會壓倒她,但足以讓她手上總是有更多蟲。
爬者很壯、很強,他耐打到荒謬程度,但爬者不是利魔維坦。
我的蜘蛛開始將絲線打結,飛行蟲則絲線彼此纏繞時將它們引導穿過絲環。而蟲子無法逗留之處,它們就以螺旋軌跡飛行減緩墜勢。
我納悶著,自己之前控制的蟲子是不是大都會這樣行動。超能力的嗡鳴彈震過我身體,幾乎令我意識不到自己或使我不知道自己站立於何處。不只是因為蟲的數量,也有那些指令的龐雜至極,都在影響我。蜘蛛捲出絲線,由剩餘的蜘蛛整理編織。飛行蟲聚集成隊,將行動遲緩的蟲帶到前方、調動蜘蛛紡織蛛網。更小型、沒用的昆蟲,就引導到愛咪那裡,也形成了幾十個誘餌。一秒內就有數百萬道指令。
有人估算出,全世界的昆蟲數量比人類人口高出兩億倍。其中部分是因為大量昆蟲集中在雨林和其他人類沒有居住的區域。
到頭來,它們只是昆蟲,而聽我發號施令的生物也比六條腿的種類多。我能感知那些在地裡、牆裡,或甚至是地板底下的生物。就算在我離開醫院後數週,我都將它們當作噪音——它們就只是用來積累成蟲群的資源罷了。
現在,這感覺不同了。我的距離被伸展,而不是因為我岔開注意、被逼急、被困住。爬者注意到我們,轉換位置來將我們放進他無數眼珠的視野裡,我就有好幾個瞬間能思考、體驗我這輩子超能力最強力的時刻。
我們如此微小。就連一片鄰里而言,我超能力大概也只往各方延伸約一千呎長,這使我們所有人都看似如此細小。連爬者也是如此。
「別把妳的光球用在他身上。」媘蜜告誡道。「對我們來說不會有任何幫助,那只會讓他在未來更強壯。」
「那我該做什麼?」
「這裡沒有平民。傳奇和其他人都已經讓人撤退了。」我告訴她。「建築都是空的。」
她點了頭,顯然抓到我的意思。
「妳往高處,舞者、我往低處?」戰慄問。
烈陽舞者點頭。
我在他們前進、準備行動時便往後退。軌彈天人用一發飛彈逮住爬者,那隻怪物被吹滑開來。碎歌鳥用一波玻璃壓倒他,創使俯衝,用一台小型車車骸擊爛他的頭。
那令人驚訝地,幾乎沒讓他倒下多久。
戰慄和烈陽舞者行動了,戰慄將爬者淹沒在黑暗裡,烈陽舞者將光球帶入建築側面。她那顆小型太陽光球,切斷水泥和金屬,彎彎曲曲穿過那一層樓。
建築支柱被消滅或被溶掉,大樓砸下街道,衝擊足以捲起陣陣塵埃,也足以推開我們。
他可能有幾噸重,但那棟大樓在這方面擊敗他了。
我們趕緊聚集。創使落地。
「一分鐘,四十五秒。」媘秘說:「幸運的話就會更久。」
「直到?」
「他們要轟炸這片區域。」我解釋。
媘蜜、烈陽舞者和魔閃師在班特利背上做好。母狗爬上我背後。淘氣鬼實體化——除此之外枚有更好的描述了——放掉她的能力效果。就剩下她和軌彈天人。
「有三人,兩個飛行者?」媘蜜問。
「能載一人。」攝政說。「太累了載不了更多人。」碎歌鳥落地,將她雙手繞過他。
「我能試著載其他人。」創使的嗓音就她看起來像石像鬼的臉,聽起來非常普通呢。母狗遞給她一條鐵鍊。
「一分十五秒。不確定是偏執狂還是超能力,但我認為轟炸時間會更接近期限。」
創使把鐵鍊繞起來。在淘氣鬼和軌彈天人坐好後,創使就振翅起飛,而有陣石塊移動的聲響。
「該死的!」戰慄罵道。「走!走!」
差不多還剩,一分鐘。
我們跑起來。有更多石塊移開來的巨響,接著有一陣喉頭笑聲。那聽起來像數位巨人同時笑出,而非發自一個怪獸的喉嚨。
「再來!」數道僅僅湊合成話語的獨立聲音,使他嗓音更發不自然。和我以蟲群說話時沒多少區別。「和我打啊!」
沈重腳步的衝擊在爬者起跑、開始奔逐時,清晰可聞。他腳步聲渾厚堅實。爬者遠遠在我們一百呎後方,我卻能感到他的體重衝擊搖動了天狼星。
在我的蟲子掙扎著跟上時,蟲群感知到爬者停了下來,直立起他兩隻後腿。爬者抓住一棟大樓角落、扯下一大塊,扭轉身體扔出大塊水泥磚。
「小心!」我吼道。
我的話語過於緩慢。石塊與創使相撞,逮到她一面翅膀。她倒在地上,軌彈天人和淘氣鬼都從十五呎左右高度落到地上。淘氣鬼在落地時尖叫。
不。
爬者頓了下、抓起水泥塊,讓我有時間將蟲子擺好位置。它們掃過爬者,放下纏結的黏著性絲線與細珠絲。就連毛蟲也開始協助,用上了它們纏繭的絲線。
他身形很大,但那卻是超大量絲線。
我能看出纏絲牽制了他的動作。他在所有四條腿穩穩落地時,前肢不如他預期地伸展,爬者臉上甚至有些接近驚訝的神情。他想跑動,卻發現自己更被阻撓。
爬者有兩、三噸的非凡物理體力,而超能力也將他精密調整到最佳的體能狀態。我的蟲子則有數百萬年的進化過程,精煉絲質與產絲能力。
現在——至少有現在——我還有優勢。
「創使,妳能跑嗎?」
「天殺的。不行。」創使說。「這些爪子只能抓取。」
確實如此,她的前肢後腿都比較近似爪子樣的手,而不是腳蹄。
「淘氣鬼、軌彈天人,跑啊!」
這樣並不夠。在能確保自身安全之前,要跨越的距離太遠。或說,無法確保淘氣鬼和軌彈天人的安維了。就連接下來一、兩分鐘,或再過五分鐘⋯⋯嗯,人跑起來沒有那麼快,而淘氣鬼或軌彈天人也都不是跑者。淘氣鬼看起來在墜落時,弄傷了自己。
「媘蜜!」我吼著。「帶上淘氣鬼!班特利很壯,能帶四人!」
「瞭了!」她高吼,將班特利轉向,他們撈起淘氣鬼、將她拉上媘蜜的大腿。有四個人,但她們三人都是沒受傷的女孩們。
天狼星沒那麼強壯,戰慄也很重,母狗也不怎麼輕,軌彈天人的身材則向足球員。我們四人二狗中,我懷疑天狼星還有力氣跑動。如果想迅速移動的話就不行了。
「戰慄!」我喊道。
「妳他媽的不準!」他轉過頭。
我鬆開母狗的手,避開戰慄緊抓過來的手、滑下地面。我沒有以雙腳著地,所以就倒向一旁滾動。
「軌彈天人,坐我座位!」我在自己站起來時,吼著。我回頭瞥了眼爬者,拔腿奔跑。
「掠翅!」戰慄咆哮出這句話。
「走吧!我有個計畫!」
吼叫時說謊比較簡單,有也有面具隱藏起我的臉。
他們接起軌彈天人,衝離這裡。
我頓時便被留在後方。
「跑啊,小女孩!」爬者的破碎聲音傳來,隆隆聲低沉得我都能感覺到那嗓音。「我會掙脫!我會抓到妳!我會把妳按倒,舔妳舔到妳融化!我會用舌尖拔掉妳雙眼!我會舔滿妳的氣味,妳也完全無法阻止我!妳逃不掉的!」
就算受過訓練的奔跑動作也無法挪去我的緊張。如此長久以來,跑步一直是我的庇護,我在穿上假面服、承擔起假面服涵括的所有事物以前,跑步就是我的逃避。奔跑卻不再能幫忙減緩那緊攫住我的恐慌了。
我狂動腦子要擠出些點子,有任何可能作為選項的東西嗎?下水道?我能爬進下水道或是暴雨排水溝嗎?
那是個可能性,不過這城市的設施結構完整性是這樣子,這點子就很可能是自殺呢。
我的蟲子。能像我搬起那些小文具一樣舉起自己嗎?要更多絲線,和多加幾百萬隻蟲?
我無法冒著那無法成功的險。
一分鐘肯定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在苟延殘喘,將自己的命運信賴於運氣。
創使能即時形成新身體嗎?那會耗上她好幾分鐘,我也沒那種時間可用。她也得找到我才行。
不行。創使幫不上忙。
英雄們呢?我搜索了傑克與骨鋸的方向。英雄們正在抵擋人群。那群人的人數比我上次集中在他們身上時更多。骨鋸有招募平民?
英雄們正在撤退,聚集起陣形。如果我判斷正確,神隱在使用超能力。我感覺幾隻蟲子在他超能力運作於隊友身上時消失。他將他們放入某個異次元空間。他周遭其他人,有其中一位監護者、極光還有鐵焊。
好人們正準備在轟炸前即時逃跑。傑克和骨鋸也要跑了。他們從英雄們的行動方式中,感知到有些事情出錯。
他們的逃脫機率和我差不多。
愛咪。她也轉身逃跑。其他人和她交會,吼出警告。
她在自己碰觸的蟲子身上使用超能力,做出了一個隨意、完工的連結。
我對中繼蟲的掌控很稀薄。這隻蟲也沒多好。那是隻,我無法足夠感知蟲子。我對它的生理、它如何運作或驅動它的本能,缺乏固有理解。
這必須可行了。
我回頭一瞥,便後悔了。爬者比之前更被緊縛,被我的蟲抓緊,但他那神情使我失去平衡。我踉蹌,差點跌倒。
我想辦法將雙腳幣續跑動,糾正跑姿,但雙腳的動作讓我意識到那道扭傷。
快點,快點。
我們在半路相遇。我聽從超能力,它則在空中轉向,好使自己背對我。它滑過地面。
六呎半長、五尺寬而五呎高。那是隻巨型甲蟲。看來她是用一隻赫克力士長戟大兜蟲當作起點,但它體型更寬、更大、腿肢更長而兩隻前肢看起來像螳螂風格的刀刃。黑色甲殼看起來幾乎破爛,尖端是灰白色,也有著高舉、彎曲的巨大單角,向下指向地板。
「拜託了。」我祈禱著。我將一條腿跨過它的胸甲,抓住那根長角。這姿勢很尷尬,讓我感覺自己得向前靠,只要輕微動搖,臉就會貼上地板。「快點。」
它奔過地面,比我緩慢。它的殼在我身後分開,展露出過大、複雜的好幾對翅膀。翅膀開始拍擊,每秒拍出六、七十下,由我認為是生理液壓和肌肉組織而成的高效機械提供動力。
「來啊。」我懇求著。
我感到它開始升空。我甚至得用腳趾推動,好像那就是它所需的升力。
我們加速,在急劇獲得加速時,我頭髮在身後撫擺。但我們的軌道筆直向前,而非向上。我在我們落地時踹了地板,彷彿這會允許我們升空。但那沒成功。
我這才知道為什麼。
我的蟲子通常都有根深柢固的運作方式。這隻蟲則是個嶄新的生命形式。它具備所有必要的身體部位。愛咪大概增加了所有東西的規模,也給它所有我想要的設計優勢,來抵銷所有更大型比例的身體會產生的問題。
但到了最後,它依然不知道該如何飛行。
我用超能力控制它每個動作。感到它再次加速,將我們的前進方向斜抬。我感覺自己在筆直朝上方時,稍微移了下,我雙腿勾住它胸甲的底部,使我過於向前靠。我倆撞到地上。對我來說有如十呎、十二呎的墜落衝擊。我的裝甲吸收了最嚴重的衝擊,但我感到額頭撞上地板。我撞到頭時,總以為那是我曾有的腦震盪。
「來啊!」我咆哮出話語,倉皇站起。「別受傷,別受傷。」
他沒事。我能以超能力檢視他,無法以同樣的自然、本能方式來理解他。它耗盡我的注意力和專注力。在我的指令下,他用翅膀的振動與鐮刀尖的爪子翻過身,好使他在我走到他身邊時就已準備好。我乘上他,再試一次。我們準備了起飛程序,這次比較快了。
我們試一次就成功起飛。我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我想避免自己調整平衡時瞬間,反射性地偏動。
我若加入翅膀隔間,還有翅膀在背殼上所佔用的空間,他就沒比摩托車更大。
將他連結到摩托車幫上了忙,使我輕柔靠上他,在氣流中轉向時協助他一同轉向。
一陣笑聲自我雙唇間高漲發出,有一部份是歇斯底里,第二部分是放下心,而第三部分則是興奮之情。我幾乎沒察覺到,自己已經在六十層樓左右的高空了。
愛咪聽到戰慄說了,我們可能缺乏運輸工具而我缺乏火力。她就在有限時間裡,用我提供的資源,提供了某個能用上的東西。她在幾分鐘裡就做出這成果。
我在飛行機制中更有信心,就俯衝下去。我們比在地面的其他人更快,輕鬆超過他們。我放鬆自己在角上死死握著的手,將一隻手伸到旁邊。揮手,致敬。
這樣做了之後,我就拉升。
爬者,依舊被綁縛,無法扯穿百萬隻蜘蛛迅速連接起來的絲網。如果這是唯一一個阻止轟炸的方法,我就能把他釘住,為英雄們爭取時間來安排更永久的作法。
但這無法阻止轟炸。我能感知到吊擋鐘凍結神隱的時間,接著凍住他自己。至少,是凍結他的服裝。就只剩他們四人——吊擋鐘、神隱、極光和鐵焊。
炸彈正要擊中地面,我只能猜想,我們已經走出爆風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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