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戀記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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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趁著工作空檔,把他從封鎖名單刪除了。他的顯示圖片依舊是原本那一張,從下方往上拍,略為側面的大頭照,背景是白色牆壁和窗簾,應該是在舊家拍的。

認識他時,他說他喜歡聽故事,所以喜歡的遊戲也都偏故事性,他很驚訝我知道黒帝斯。他說同場聯誼的人說他有點像《動物方程式》裡的那隻樹懶,我笑了,好像真有那麼一點。後來他主動加我,一起吃過兩次飯,聊天聊得很開心。接著他消失了一個多月,我也不以為意,後來忽然又傳訊息來,說有點想念和我在咖啡店的聊天時光,「那就來約呀。」我說。

再次聯繫上後,才知道他正好在變動中。剛把原本住的房子賣了,正在物色新房子,新工作也剛到職不久。因為新家入厝的時間有點誤差,他和他媽媽先暫住在陽明山上的阿嬤家,公司在內湖科技園區。我們一起去看了《靈魂急轉彎》,我哭得要命,他只是靜靜在一旁什麼都沒說。

他是一個安靜的人,不像我嘰嘰喳喳。他愛喝奶茶、冰拿鐵,愛吃麵食,不愛喝水,不喜歡海鮮,不怎麼吃辣,覺得網咖的泡麵是全世界最好吃的泡麵。吃飯時,他會幫我拿筷子湯匙,偶爾也會幫我夾菜。吃東西時會閉著嘴巴咬食,不小器,不彆扭,是一個可以自在相處的人。

除夕那晚,因為我要跟他借遊戲片給姪女玩,晚飯後他來接我,去他新家拿。那晚,他應我要求,唸了一本童書給我聽,我們一起看了午夜 12 點綻放的煙花,在山的另一邊,整個天空一閃一閃。我偷偷看他,心想他什麼時候才會親我或是牽起我的手?

後來在一起後,他總是緊緊牽著我的手,每一次都會陪我走到副駕駛座,等我上車後他再走到駕駛座。他喜歡用我的手摩挲他的臉,有一次他說,他得練習單手操控方向盤,因為他總是想牽著我的手。

情人節晚上,不知為何我覺得這一切美好的太不真實,有點鬧脾氣,去牽車時,我拉拉他的衣服,說我想要一個擁抱,他毫不猶豫地把我拉入懷中,說:「怎麼了?你缺乏愛嗎?」我其實哭了,跟他說我總覺得他是我借來的,他笑著問我,跟誰借的?我說我不知道,他緊緊抱著我,要我別想太多。

他對這個世界很坦蕩,不像我總是怕東怕西,害怕不被喜歡,害怕在社群網站上暴露太多自己的訊息。他爽朗地答應和我的朋友見面,甚至是老師。結束後送老師回去那晚,已經半夜兩三點,我曉得他累了,也心疼,跟他說:「真對不起,這樣臨時拉你送老師回去。」他說沒關係,他覺得和我有 connection,並不會覺得我把他當司機。我看著他,真的覺得我好幸運。

白色情人節那天,我們去陽明山的二子坪走走,他農曆年期間和家人一起去,覺得很不錯,一直想帶我去看看。我們走著,沿途都沒放開彼此的手,他忽然跟我說,他今天出門接我時,忽然覺得他現在好幸福,我們看著彼此笑了。山上風好大,我買了一個提拉米蘇,坐在草地上吃,他把外套拉高高的為我擋風。太陽快下山了,我們就著夕陽合拍了一張照片,他的眼神,好溫柔。

他知道我怕冷,有時牽手一陣子之後就會握著我的手指,總是讓我走在車道內側,吃到好吃的東西總是會分我吃,讓我吃霜淇淋的尖端,總是把我送到家門口,連馬路都不讓我過。幫我戴安全帽,收到朋友絕交信時,靜靜握著我的手,跟我說還好他在我身邊,不然我不就一個人哭了嗎?

討論該怎麼照顧剛帶回來的幼鳥時,他說他媽媽會照顧,我有點兒吃味,覺得好像被屏除在外,但又覺得自己太孩子氣,第二天早上他打給我,說他心裡悶悶的,我說是因為昨天的討論嗎?他輕輕的說了聲「嗯」,我說我只是被他寵壞了,怕會被冷落而已。他憂鬱的說:「我還以為妳又要我去跟比較年輕的女生在一起了呢。」我笑笑地說才不是呢,我有些訝異他竟然能察覺到我的情緒,我以為我隱藏的很好。他得意的說:「妳忘記我很會觀察人了嗎?」

小鳥亂拍翅膀起肖時,他說怎麼遺傳到我的壞脾氣。

今天把他刪除時,我以為我準備好了,但心怎麼還是那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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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生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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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由吳永馨、黃阿心、張培哲三個人所組成的共寫專題,自2021年起以週為單位,每週至少一篇的寫作復健輔具,期許我們仨可以藉此拿起筆來,在彼此忙碌歲月中應對獨處,再次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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