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起頭假裝不知道,時間依舊持續的、不間斷的一天一天流逝。想起工作忙碌的時候最期待的總是星期五。星期五晚上有一種魔力,逃離工作的週末也許在家裡,也許在咖啡店,也許遇上新的人事物,不管如何,總是期待著明天會是嶄新又美好的一天。乾淨的分割出平日和假日,摩西留下中間那條小小通道就像星期五晚上,我褪下積累一週疲憊的外衣,將它們和所有待完成、處理中的工作事項遺留在左邊海面中,貯立在海中央的我一身濕淋淋,卻迫不急待想跳進右邊的海流中,任憑海浪帶領我載浮載沉,海洋的盡頭無邊無際,我的幻想也跟著無限擴大。
不過,那是離職前的週五晚上。
星期一至五辛勤於工作,週末則持續在興趣上耕耘,儘管說起來都是自己有興趣的事物,何況收入穩定、工作氛圍好,假日還能去做喜歡的事情,對一個剛畢業不久的社會新鮮人來說,已經是值得感謝天感謝地的幸運,但是這樣的日常一天一天、一星期一星期,接著兩個月、半年,又一年過去,我發現自己還是停留在原地,這樣的認知開始讓我恐慌,新鮮人紅利已快到達年限,這份工作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往上升遷,唯一的選擇好像就剩下離職,趁還有體力精力努力三合一出擊,那樣好像才是最佳解答。
但我同時還面臨另一個煩惱,關於該不該踏出的那一步、關於始終陰鬱朦朧的那些分歧點。
仔細算起這樣生活已有一年多時間,平日週末都處於無法停下腳步的狀態,其實一直有轉換跑道的想法,但每當這個念頭一出現在腦海中,搖搖頭說著再緩緩的也是我自己。我總是很難說出我想要什麼,我擅長用很多包裝過的詞彙兜著圈子說話,我在中心點外來回繞,有時也拋出一點點線索試探對方。就像玩終極密碼一樣,期望有那麼一個恰巧與我心靈相通的人發現我的渴望。但是越長大越知道,想要什麼不說出口,永遠也只會不斷失去。
不安和擔心在深夜寂靜時無止盡的找來,卻不曾在白天甦醒時隨夢離去。害怕沒有收入來源、害怕根本沒有天份、害怕會落入失敗的輪徊......
我們這個世代好像總是對「未來」這個詞彙有著莫名的憂慮,從個人價值的追而不得,到對家園存亡的迫切,我們緊繃著肩膀,睡前閉上眼睛不斷祈禱,明天呀明天,請賜與一位幸運之神,讓我擁有改變命運的機會。可是怎麼會知道即將遠行的那條小路上,其實每過一天又增加了一些小石子,瓶蓋般大小的石子踩了一下不會痛,但想順暢往前走時卻不時摩擦鞋底,一步一步向前踏,鞋子逐漸磨破一個個小洞,點點血漬滲透進潔白的襪子,染紅了踏過的每一片葉子。
該奮不顧身的往前,還是應該聽天由命的選擇其他沒有石子的道路呢?
對於這個問題我沒有一點頭緒,畢竟我也正在探索,而疫情的干擾似乎又讓一切更佳不容易,所謂的探索,現階段也不過就是在我的小房間中,和我的筆電共渡。
只是從此以後,我的週五晚上不再特別,平日週末不再有嚴謹界線,今天和明天和昨天全混淆在一起,每一天都是我夢寐以求的週五晚上,每一天也同樣是奔跑不斷的平凡日常。
If you can know where you’re going,you’ve gone.
出自《Sunday in the Park with George》,Stephen Sondheim/James Lapine,19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