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球鞋
宇宙串聯了孤獨的總和,而他在世界的某一處找尋自己的位置,對號入座,感受著七月艷陽高照的夏天。
「今天的太陽真是刺眼阿!」小承甩了甩衣袖,汗水與烈日交織成朦朧的倒影,腳上的白色球鞋,早已因勤奮練球而沾滿泥濘。
「真想換一雙新的球鞋啊!」小承喃喃自語。
視角轉換到球場的另一處,一雙屏氣凝神的朦朧大眼,凝視著小承的一舉一動,像是野獸般虎視眈眈的注視著獵物。
「小峻,你在看什麼看得這麼癡迷?」
被朋友們的一句話所驚醒,小峻嚇得滿臉通紅,支支吾吾的說:「沒什麼啦!對了,你們覺得理想中的愛情是什麼樣子﹖」
其中一位朋友面不改色的說:「青少年時期的愛情,通常是絢麗且盲目的。」
「他曾經在追尋愛情中摔得遍體鱗傷,難怪對於愛情的想像這麼負面。」和他一位很好的朋友在後面調侃。
「青少年的愛情好複雜阿。」小峻仰天長歎。
這節課是英文課,小峻一如往常的翻開課本,全神貫注地聆聽老師的一字一句,課文講述著傲慢與偏見的故事,正當小峻沉浸在探索伊莉莎白追求愛情的歷程時,後方一句話干擾了思緒。
「小峻,幫我把這張紙條傳給小美。」坐在小峻後面的小辰低聲的請求小峻,被打斷上課思緒的小峻,有些不耐煩的將紙條收下,等待時機交給小美。
紙條封面上的愛心小插圖引起了小峻的注意,他意識到這是封情書,他回想起自己懵懂時期也做過類似的事情,開始陶醉在過去的回憶裡,摸索著依稀的自己,不知不覺,就開始哼起時下流行的愛情歌曲。
「林崎峻!上課唱什麼歌,給我起來罰站。」突然一句尖銳的話語敲醒了陶醉在自身世界的小峻,周圍無不是此起彼落的笑聲,小峻害羞得滿臉通紅。
「キ—ンコ—ンカ—ンコ—ン~」
這時下課鐘聲剛好響起,小峻一面和同學一起敬禮,一面絞盡腦汁深思著愛情的奧秘。
「小峻,你剛剛在幹嘛,這裡又不是國家表演廳。」小承開玩笑地說道。
「你不要再調侃我了,對了,你認為理想的愛情應該是什麼狀態?」小峻一臉疑惑的看著小承。
給你欣賞一個作品,這是我近期發現摯愛與親人之間矛盾所形成的愛情--Ophelia的悲慘愛情史,小峻茫然地看著音樂劇,對他而言,他根本不知道《哈姆雷特》是什麼,更無法體會背後所衍伸出的愛情故事以及深刻意涵,只能假裝意會、含糊的回應。
放學時刻,道別了小承,小峻獨自一人徘徊在人山人海的市中心,摸索著海市蜃樓般的愛情。
「說不定連小學生都比我還了解愛情的真諦。」他默默嘀咕著。
帶著猶疑滿腹的心情回到家,電視正重播著一九九五年的愛情電影《愛在黎明破曉時》,他又回想起今日在學校發生的所有事情。
「如果愛情消逝在這個世界,那就不會有人被愛情所困苦了。」
晚餐時刻,小峻因困惑而食不下嚥,媽媽迅速地察覺到小峻的不對勁。
「小峻,怎麼了?是不是在學校遇到什麼困難,有事情都可以和媽媽分享。」小峻將今天在學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媽媽訴說。
「我大概能理解你的茫然,因為我也曾被青春期懵懂的愛情所困惑過。」媽媽緩緩的和小峻說道。
「小時候我總認為愛情應該是簡單、純粹的,牽牽彼此的小手、依偎在戀人的胸懷,長大後才發現原來愛情不是這麼簡單的,我們努力的變成彼此所期許的樣子,但那都不是最真實的自己。」
「當時的我並沒有享受完整的愛,只是渴望愛情能夠帶給自己力量,回想過去天真無邪的自己,仍會會心一笑,但因為還未涉入大人世界複雜的愛情,對於愛情有著天馬行空的美好的想像呢!」
之後,媽媽像是被打開話匣子,開始滔滔不絕的和小峻分享陳年往事。
「每個人對於愛情都有自己的見解,愛情增添了漫漫人生一些色彩。」小峻心裡這麼想著。
回到書房,小峻打開網路,時下熱門的論壇上充斥著各種對於愛情的見解;網路平台上連載著愛情的漫畫、小說;社群軟體上,五花八門的愛情價值觀分享、情侶的點滴記錄……
「叮咚~」忽然一則訊息跳出。
「日新月異的科技時代,價值觀容易隨波逐流,要堅信自己對於愛情的定義。」簡潔有力的標題當頭棒喝了小峻,他意識自己不應被世俗的愛情所侷限住。
「與其盲目的追隨公式化的愛情,不如踏實的追求理想中的愛情。」小峻豁然開朗的說道。
七月的正午,烈日炎炎,小峻自由地奔向他所嚮往的愛情,雖然不確定是否能追隨著白色球鞋的足跡,但他肯定的相信,昂首闊步,勇敢的追尋,儘管路途上泥濘遍地,也能從中領悟愛情的純粹。
黃色口罩
二零二零,新冠肺炎元年。
全球疫情猖狂肆虐的環境下,台灣防守的相對謹慎、成功,全民積極投入防疫的工作,而口罩成為不可或缺的生活配備。
小新是位再平凡不過的高中三年級生,放眼望去,全身最鮮明的特徵莫過於臉頰上顯眼的黃色口罩。
車水馬龍的城市,五顏六色的口罩點綴了繁忙的街景,碧色、藍色、白色、藕色……各種顏色映入眼簾。
「這畫面真是美不勝收。」小新對著壯觀的口罩花海嘖嘖稱奇。
「小承,我真的不懂你的審美,為什麼要標新立異地戴豹紋花色的口罩。」小辰捧腹大笑、失禮的揶揄小承。
「沒辦法啊!我媽喜歡,全家只能被迫接受」小承一臉無奈。
「全部安靜立正站好,向老師問好。」此起彼落的嬉笑聲被班長一句話嚇得消失匿跡。
這節課是數學課,許多人戰戰兢兢的「安守本分」,因為這位數學老師最喜歡隨機抽人回答問題,嚇得大家措手不及,而他最喜歡點的同學,就是那些看起來心不在焉、魂魄早已飛出九霄雲外的人。
歷經了多次的突襲抽查,大家似乎「長進」了,儘管在成績表現上不盡理想的人,也會竭盡所能扮演好學生的角色。
口罩、不一定翻對頁的數學課本、看似認真的學習態度、時不時要裝模作樣地提起鉛筆裝出一副絞盡腦汁思考數學的模樣,這是對於一些不喜歡、不擅長數學,但最終苟活下來的人所傳授的葵花寶典。
「恩~同學今天看起來萬事俱備,相信已經為臨時測驗做好準備了。」數學老師一派輕鬆的說。
「我平時都有扶老奶奶過馬路。」、「我都有遵守交通規則,沒有當三寶。」、「XX歐爸,保佑我不要被抽到。」、「鮭魚之亂,我沒有浪費食物。」……各種荒唐至極的祈禱聲浪此起彼落。
老師的視角飛快的掃射台下的每一位同學,原本想抓不認真的同學,但看見好幾雙迥然有神的雙眼,就索性隨意的點了一個同學。
「陳義新,就決定是你了!」老師大聲地叫了小新的名字,激昂的語氣像是參選政治相關活動。
「怎麼會是我!我明明故意裝低調。」
小新無奈地從座位上站起,緩緩走向講台,面對看似天馬行空的數學符號與公式,小新毫無頭緒,只能對著黑板放空。
「小新!不要再發呆了,趕快完成,我要繼續趕進度了。」老師催促著小新。
「老師,我戴口罩沒辦法思考。」小新理直氣壯地說。
「不會就不會,理由還這麼多,這題的觀念已經教過很多次了,也練習過很多例題,怎麼還是不會?下課來辦公室找我,先回座位罰站。」老師有些生氣地指責小新。
「一定是黃色口罩的詛咒,我才會這麼倒楣。」小新內心的負面小劇場激烈的排演著。
「キ—ンコ—ンカ—ンコ—ン~」
「小新,沒事拉,人生旅途上充滿著許多出奇不易的考驗,你只是排演著命運劇本中的某個小片段,與其沉淪於負面的情緒,不如轉換思考,發憤圖強,好好的準備未來每一次的隨堂測驗。」小辰鼓勵著他。
「以前我總認為口罩是人的第二層防護,許多人害怕人群、不擅長社交,對於他們而言,戴口罩是讓自己更有自信、更有安全感的,像是另外一個自己,但我卻忘記了口罩底下仍然存在真實的自己,我仍然是我,不會因為戴上黃色口罩命運就此改變。」
小新似乎茅塞頓開,發現自己對黃色口罩的誤解。
小新再次打開數學課本,認真的將公式推導一遍,將習題逐一完成後,提起書包,走向公車站牌。
我們總是希望自己的命運過的不平凡,期許自己創造非凡的價值,但回過頭仔細審視平凡,會發現平凡俯視皆是,我們都享受在許多平凡的生活裡,早晨炊煙裊裊的豆漿店、市場裡此起彼落的議價聲、校園裡琅琅上口的朗讀聲……
一切的生活,是多麼樸實無華,多麼平凡且幸福。
「逼~悠遊上車。」
小新一如往常的搭乘大眾運輸回家,公車上各種花色的口罩層出不窮。
「希望他們不要忘記最真實的自己,平凡的生活。」
藍色鐵軌
「妳考這什麼爛成績!平時叫妳勤奮向學你不聽,成天心不在焉,這樣怎麼跟國際接軌,難道妳要成為被社會唾棄的息肉嗎?」小美的媽媽大聲斥責著小美,小美早已習以為常,因為打罵教育早已深植內心深處。
在同學、老師眼中,小美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好學生,不但品學兼優,還熱心助人,鄰居給予她們一家人的評價總是「她們家身教與言教並行,是值得學習的模範家庭。」、「要是我家小孩也這麼優秀該有多好。」……
小美早已對各種稱讚的話語習以為常,甚至覺得有些厭煩。
懵懂時期的小美不懂什麼是良好的教育,認為母親嚴厲指責的最終目的是鞭策自己更上一層樓,成為能夠為國家盡一份心力的高知識分子,但隨著年紀漸增,她清楚地了解愛與控制之間的界線,她認為母親給予自己的期望過高,甚至有點走火入魔的想控制她的人生。
「小美,向陳阿姨問好。」媽媽輕聲細語地在耳邊提醒。
「陳阿姨好!」雖然有點不情願,但小美還是熱情地打招呼。
「不愧是模範家庭,媽媽氣質非凡,小朋友品學兼優,又乖巧懂事。」鄰居陳阿姨嘖嘖稱奇。
「為什麼媽媽在外面和在家裡的情緒反差這麼大,我以後一定不要成為這種表裡不一的大人。」
立足台灣,放眼世界,讓孩子與國際接軌,現在報名XX補習班,立刻爭取上游社會的入場券。
聳動、誇大不實的廣告傳單在競爭力極大的明星學區俯拾即是,補習街上充斥著各種緊張、壓力的氛圍,連在附近享用晚餐,都可以聽到各種背誦的內容,學生們開口閉口都是模擬考成績、段考排名……
「這就是台灣教育的失敗,學生為了達到社會期許的樣子,日以繼夜的溫習功課、嘔心瀝血的準備考試,測驗完還要被周圍的人檢視自己用努力所累積的成果,一旦不符合期待的標準,似乎被全天下的人否定自己的努力,開始產生懊悔、迷惘。」
小美的表姊大聲的批判高談闊論台灣優良教育的電視節目。
小美的表姊是跳脫傳統體制下的孩子,因為受夠了高壓的教育環境,高中就飄洋過海到美國,接受西方不同的教育模式,透過因材施教的教育體制,發掘了人生的無限可能,找到自身最大興趣--時尚藝術。
表姊吞嚥了口水,開始回首過往的自己。
「打從我呱呱墜地來到這個世界,似乎就感受到緊張的教育氛圍,台灣的教育體制以及社會風氣,總是灌輸我們勤奮向學,選擇比較有前瞻性的科系。」
「許多時候,我們沒有自己的選擇權,沒有立場去決定自己的未來,像是籠中鳥,一舉一動都被掌握在別人的手掌心。」
「但幸好我的父母給予我許多探索自己的機會,讓我得以找到最有興趣的事物去實踐。」表姊侃侃而談自己的成長經歷。
「我真羨慕你,有個不畏世俗眼光,願意支持你追逐夢想的父母,和我媽媽的想法簡直相差甚遠。」小美心生羨慕的說。
「我晚點去跟你媽溝通看看,看能不能顛覆她傳統的思維。」
「不管溝通的結果如何,都要先謝謝你。」
「沒事,我只是不希望你的未來被控制,跟著自己的興趣走,做一份自己喜愛的事物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阿姨好,好久不見,想和你討論一下關於小美未來的升學規劃。」
「小美是我的心肝寶貝,有什麼問題她會主動和我告知,不需要外人過度干涉。」
「就是因為小美不敢開口,我才幫忙表達她想傳達的內容,她喜歡歷史,閒暇之餘就會到圖書館翻閱歷史的相關書籍,在學校的小論文發表也以歷史的內容做為概念發想,最終奪得特優的佳績。她的目標是歷史系,成為一位歷史學者,為台灣的歷史研究盡一份心力。」表姊一氣呵成的將小美內心的想法呼之而出。
「歷史系?台灣讀歷史系出來要幹嘛?當歷史老師嗎?還是當歷史學者?這個世代是資訊量爆炸的科技世代,讀歷史系能夠養家活口嗎?叫她不要成天想一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專心讀書,考取頂尖大學的熱門科系,讀什麼歷史系,我絕對不允許。」媽媽激昂的情緒表達著強烈的不滿。
躲在牆角偷聽媽媽反應的小美,眼淚不爭氣的潸潸落下。
「如果我不是生在這個家庭該有多好。」小美一邊拭淚,一邊暗自嘀咕。
臨近學測前的一次模擬考成績出來,除了社會科,小美在其她學科的表現並沒有達到媽媽所期望的標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小美將成績單放在媽媽的書桌上,。
過了一會兒,媽媽看見成績單上的「結果」,勃然大怒。
「小美!即將進入最後的衝刺階段,為什麼越來越退步,你是不是把時間都花在社會科,就告訴你社會是最不重要的,把時間與精力花在別的科目上,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我真的受夠了,憑什麼你一味地要求我就必須全盤接受,這次模擬考比較困難,我已經非常努力的讀書,想證明自己可以管理好成績,我也比上一次更進步了,你怎麼總是沒有看見我的努力!」
「我喜歡歷史,是因為在這高壓的學習環境下,歷史像是調和劑,平復我急躁的情緒,而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剝奪我學習的熱忱,我真的忍無可忍了。」一向溫柔乖巧的小美終於無法抑制長久以來累積的情緒,將內心的怒吼全盤托出。
「你到底懂什麼,我這樣做是為你好,你以後會感謝我的諄諄教誨,你沒有心存感激就算了,還敢違抗自己的父母。」
「豈有此理!我要把你有關歷史的書籍拿去回收,讓你專注於學測的考試內容。」媽媽大聲地斥責小美。
接著媽媽飛快地衝進小美的房間,將歷史相關的課外書籍綑綁成冊,搬離書房,藏匿到小美再也無法找尋的某一處。
「你在幹嘛~你為什麼要剝奪我喜歡的一切。」小美撕心裂肺的哭喊著。
「我要逃離這個家、逃離這個不屬於我的世界。」
「ドシン~キ— ~バン~」一聲巨響從尖峰時刻的月台間傳來。
灰色玩偶
漫漫人生,經歷無數次的離別,百感交集的告別情緒,總壓抑著我們,無法喘息。
我們都不喜歡離別,因為既定印象中,總隱含了些許感傷的氣息,但無法抗拒現實的我們,只能嘗試者去征服恐懼,克服一切的陌生。
小允是今年的準大學生,身為土生土長的南部人,早已厭倦每天如出一轍的生活,於是他跨出自己熟悉的求學環境,將北部區域的學校作為目標志願,準備成為北台灣的大學新鮮人。
媽媽雖然表面看似支持兒子的選擇,但內心的鮮血滴灌著脆弱、不安的深處,她和全天下的父母一樣,祈求子女在外地求學能夠一帆風順、平安健康。
時間白駒過隙,轉眼間來到八月下旬,意味著北上尋奇之旅進入準備階段。
「媽~去住學生宿舍需要帶洗面乳、乳液、防蚊液……嗎?」小允扯開話匣子,聲音從二樓書房飛快的傳到一樓的廚房。
「你啊,就是住在家裡太習慣,才會連要帶什麼生活用品都不清楚,長這麼大了,要有能力照顧好自己知道嗎!」雖然語氣上苦口婆心,但媽媽內心深處隱藏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絕對不可以在孩子面前潰堤,不然孩子永遠無法學會成長。」媽媽肯定的告訴自己。
九月上旬,距離開學剩下三天,收拾行囊的任務進入最終檢查環節。
「不知道四年後,這個我最熟悉的家鄉會變成什麼模樣,純樸的街景、充滿人情味的南部人、黃昏市場內此起彼落的叫賣聲……一切的一切,我似乎無法全程參與了。」小允帶著感傷的語氣喃喃自語。
整理行李的同時,發現充滿回憶的角落,小允從中拾起早已泛黃的照片冊,開始回味著十八年中所經歷的各種回憶點滴。
以前小允總認為影視作品哭的歇斯底里的分離情節太過虛假,沒想到有朝一日獨自面對這一天時,緬懷的情緒油然而生,波濤洶湧的情緒一時之間難以抑止。
接著小允翻到一張畫質不怎麼清晰的照片,他隱約看見照片中的自己手上的玩偶,開始絞盡腦汁的回想這隻玩偶背後的故事。
「小允,還缺少什麼東西,媽媽正好要出門可以順便幫你買。」媽媽的一句點醒了小允正在沉思的問題。
「我想起來了!這是媽媽在一次出遊前送我的禮物。」
霎時之間,小允再也無法抑止自己的情緒,眼淚像洩洪的瀑布,傾倒而下,他回想起懵懂時期的自己,因為調皮搗蛋,讓父母吃盡不少苦頭。
一次的家庭旅遊,媽媽為了讓活潑好動的他能夠安靜地度過漫長的火車旅途,在離家不遠處的玩具店挑選了這隻布偶作為禮物,而這隻布偶也成功地抓住了小允的吸引力,讓他沉浸在布偶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那隻布偶,走入了小允的童年,陪伴他無數個孤枕難眠的夜晚,直到上了高中,他才將這隻布偶小心翼翼的收藏在儲藏櫃裡。
臨走前一天,小允從儲藏櫃中拾起這早已被灰塵佈滿的布偶,內心的情緒百感交集,這隻布偶不僅記錄了自己的童年時光,更是能夠串聯和母親共同回憶的紀念物。
小允二話不說的將布偶放進行李箱,帶他一同北上,一起追逐夢想。
星期日,艷陽高照,適合遊山玩水的日子,卻不怎麼適合離別。
「到台北後,五花八門的挑戰接踵而來,希望你能夠克服困難,迎刃而解每一個難題,父母永遠是你最堅強的後盾,遇到生活不盡人意的時候,要記得,家永遠是你的避風港,可以帶領你走出困境與低潮,照顧好自己,好好享受青春……」這是臨走前媽媽含淚囑咐小允的最後一段話。
說完,媽媽強忍淚水,和小允擁抱一下。
「快進站吧!火車快要來了。」爸爸叮囑著他們。
「爸爸、媽媽再見,一有空,我就會回家。」鄭重地向父母道別後,小允進入車站,走向月台,準備迎接新的生活。
「各位旅客您好,xx點xx分開往七堵xxx次自強號請到xx月台候車。」火車站的喇叭廣播著即時訊息。
「ガッタンゴットン~」火車以逐漸遞減的時速穿越月台,停留在台南站。
小允上車,抬頭望向窗外,發現媽媽跟隨著火車,竭盡全力的向前奔跑,看到這一幕,小允眼眶再度泛紅,但這次他肯定地告訴自己,必須學會獨立,成為能夠獨當一面的個體,讓父母不再為自己操心。
列車即將行駛到台北站,小允整理好行囊,帶著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勇氣,踏出充滿未知的下一步,帶著那隻灰色布偶,一同勇闖新的大學生活。
藕色饅頭
「熱騰騰剛出爐的饅頭現正熱賣中,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本店傳統的鮮奶饅頭,使用進口頂級的鮮乳製作而成,新鮮的牛乳搭配師傅們巧奪天工的手藝,保證令你讚不絕口,快來用絕世的味覺饗宴開啟你一天美好的早晨!」
這是小辰的爸爸日復一日的生活,對於鄰居而言,響徹雲霄的聲音可以視做鬧鐘的功能,叫醒昏睡於睡夢中的莘莘學子;對於路過的民眾而言,香味撲鼻的饅頭,可以視做早餐的選擇,填飽飢餓轆轆的上班族及學生,重振精神。
「小辰,趕快起床盥洗,上學快來不及了!」爸爸苦口婆心地催促著。
「今天又是疲倦的一天。」小辰睡眼惺忪地揉了揉雙眼,坐在床邊喃喃自語。
自從父母離異後,小辰的情緒總是起伏不定,容易感到心浮氣躁,而影響情緒的最大因素是家中經濟出現危機,畢竟現在經濟支柱只單靠爸爸獨挑大樑,再加上兩個弟弟的生活費,一家四口所需負擔的龐大生活開銷,時常使爸爸仰天長嘆。
但這些私事,小辰從未對外抒發自己的感受,日積月累形成時常鬱鬱寡歡的面容。
「小辰,不要在愁眉苦臉了!還記得三劍客的約定嗎?我們一定要一起去畢業旅行,況且這次是三天兩夜的南部之旅,有更多時間留下屬於我們最後的回憶!」小承與小峻在一旁興致勃勃地說道。
「一定可以啦!一言為定。」小辰勉強擠出一抹微笑並回應。
可想而知,畢業旅行的費用對於目前家中的經濟狀況儼然是從天而降的滔天巨款,儘管內心多麼期盼高中三年的最後旅行,但現實往往將小辰當頭棒喝。
隨著回條截止期限越來越近,小辰內心不安與失望的情緒也隨之增加,因為最近一到學校,同學們總興高采烈的討論關於畢業旅行的瑣碎事務,而自己卻像局外人,只能勉強加入話題,乾聊幾句。
「小辰,回條這禮拜就要收了,老師這次要提早統計人數,全班只剩你沒交了,你該不會沒有要去吧!」小承有些激動的問道。
「我一定會去啦!只是今天忘記把回條放到書包了。」小辰隨機編造了一個謊。
那張回條,自始自終都放在抽屜的最底層。
「小辰,你回來了哦,過來一下,爸爸有話想和你說。」
「嗯。」
「不知道是不是現在的消費習慣逐漸改變,自從附近開了一間西式早餐店,我們家的饅頭生意每況愈下,尖峰時段門可羅雀,我們一起絞盡腦汁想一下有什麼方法能夠讓生意重回往日門庭若市的盛況。」爸爸一臉憂心忡忡的詢問小辰。
「好,我了解情況了,會想想解決之道。」勉強的回應幾句後,情緒似乎跌入更深的谷底。
「原本預計今天要和爸爸討論旅行費用,情勢變得更難說出口了。」小辰喃喃自語。
「小辰,借我一下數學習作。」前腳才踏進教室,小辰就收到小峻的請求。
「沒問題,在抽屜自己找一下。」小辰一副神態自若的回應,因為今天,他已經想好怎麼和班導解釋不參加畢業旅行的權宜之計。
「ガサガサ」
「這是什麼!小辰,你的回條怎麼一直壓在抽屜底層,你不是昨天說放在家忘記帶來學校嗎?是不是一直在欺騙我們啊,還是你認為我們的友情不值得用旅行留下紀錄阿?」小峻有些生氣的質問小辰。
「我……不知道,對不起。」小辰滿臉通紅,向小峻鞠躬道歉後衝出教室。
「キ—ンコ—ンカ—ンコ—ン~」
「終於放學了。」小辰嘆了一口長氣,因為今天一到下課,他就快速逃離教室,躲在學校的某一處,因為他不敢直視同學們的雙眼,他認為,自己似乎是背叛班級的人,更是沒信守諾言的朋友。
「小峻,對於小辰今天的舉動,我百思不得其解,有一種認識三年,還不太了解他的感覺,總覺得似乎有些事情秘而不宣。」小承一邊收拾書包一邊和小峻聊天。
「我認同你的想法,我早上語氣似乎有些超過,你等等要不要陪我去饅頭店向他賠罪,順便了解原因。」
「那有什麼問題,走吧!」
「小辰,在嗎?我請小承來陪我道歉。」
「你們怎麼來了!」
「小辰,對於今天早上的事,我深感愧疚,當時只覺得你好像不怎麼重視兄弟間的約定,所以有些生氣,語氣自然而然不太好,對不起。」
「我才要和你們道歉,隱瞞一些事情沒和你們說,擇日不如撞日,我現在就和你們說明家裡最近發生的一些事。」小辰一五一十的闡述近期家中發生的事情。
「我想你心裡一定非常難受吧,這些事情日積月累會影響你的情緒,怎麼不早一點向我們抒發。」
「我不知道怎麼開口比較好,因為每次想開口時,你們眼神總透露出對於畢業旅行的熱切期盼。」
「現在當務之急是籌措旅費,我們一定會想辦法讓饅頭店重回往日戶限為穿的盛況。」
「謝謝你們!我這邊有一個想法想詢問你們的意見,我們家的饅頭店除了傳統的鮮奶饅頭,沒有其他的口味能夠提供消費者做選擇。」
「現在的人喜歡多樣化的品項,我覺得可以多一兩種口味以供選擇,一方面留住喜歡傳統口味的老顧客,同時能夠開拓與挖掘潛在市場的消費者。」
「這個主意不錯,但要以什麼口味作為主打商品又是一道難題。」
「既然你們親戚在台中市大甲區有種植芋頭,不如採用他們新鮮的芋頭作為主要原料,色香味俱全的芋泥搭配師傅鬼斧神工的技術,肯定能讓饕客大快朵頤。」
「謝謝你們兩位提供的意見,我晚上會和爸爸提出建言。」
「熱騰騰剛出爐的饅頭現正熱賣中,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本店除了傳統的鮮奶饅頭,現正推出令人垂涎欲滴的芋頭饅頭以及吃了會和愛人永浴愛河的草莓煉乳饅頭,快來用絕世的味覺饗宴開啟你一天美好的早晨!」
饅頭店重回往日的繁榮盛況,店前的等候動線總是大排長龍,除了本地的老顧客光顧,就連外地的旅人都願意慕名而來品嘗,饅頭店逐漸聲名大噪,家中的收支也漸入佳境,小辰終於重現昔日的活潑形象,也能夠和同學一同參與最後的紀念旅行。
「小峻、小承幫你們準備的早餐。」畢業旅行當天,小辰拿了三顆芋頭饅頭,三個人開心地捧著熱呼呼的饅頭,一邊開心的遊覽沿路的美好街景。
「謝謝饅頭,讓我能夠體現患難見真情的友誼。」小辰內心這麼想著。
碧色ドライバ—
「小言,工具都準備齊全了嗎?準備要出門了。」爸爸扯開話匣子劃破七月寧靜的早晨。
「我正在檢查有無遺漏的工具,不要一直催!」小言有些不耐煩地回應,畢竟暑假已經過了十餘天,卻從未有時間喘一口氣,享受無憂無慮的假期生活。
「ブ—ン」
「嘿,顏老闆,你可終於來了,我們家的馬桶都不聽話,總是與我作對。」
「不好意思,小犬剛剛在準備工具時耽誤了些許時間,刻不容緩,帶我去需要修復的地方。」爸爸輕微的表達歉意後,便帶著專業的態度,準備開始今日的水電工程。
「ポタポタ」
汙水從馬桶的縫隙滲透出來,地板乘載了汙水的聯集,變得不再潔白,伴隨著一股惡臭,整間浴室如同荒廢已久的豬舍。
「嘔~」小言不由自主的反射出生理反應。
「小言!這般舉動是非常不得體的,下次不可重蹈覆轍。」爸爸有些嚴肅的告訴小言。
「那是因為對你而言,這種劣質的工作環境早就不足為奇了。」小言小聲嘀咕著。
「小言,長的十字鉗。」
「是要碧色還是土黃色的。」
「碧色的那支是一字的,不是教過你數十次嗎?怎麼老是學不會?」
「對不起,馬上拿!」小言的語氣上有些無辜,因為他總認為,螺絲起子都大同小異。
「顏老闆,你的點滴之恩,我沒齒難忘!」
「你太浮誇了,下次有問題歡迎隨時找我。」爸爸粲然一笑。
「走吧,頃刻間也正午了,爸爸帶你去吃物美價廉的自助餐。」從語氣中,小言感受到爸爸的雀躍與期待,但自助餐對小言來說,是再稀鬆平常不過的午餐,他不懂爸爸為什麼對平淡無奇的事物如此興奮。
「小言,有吃飽嗎?」爸爸撐起肚子,詢問道。
「有阿!吃得好撐,下午的行程是什麼?」小言順勢回傳了疑問句。
「鄰居家的蓮蓬頭似乎出了些狀況,可能只有我們小言能完成這項艱難的任務。」爸爸半開玩笑地說道。
「好啦,不要再開玩笑了,快走吧!」
「阿顏,你來了哦,快進來幫我看蓮蓬頭到底發生什麼事?」
鄰居是爸爸國中的死黨,畢業至今已三十餘年,仍保有不錯的交情。
「這個看起來是源頭堵塞了,小言拿斜口鉗、碧色的一字鉗。」
「ガサガサ」
小言快速地翻找著工具箱,並拿給爸爸指定的工具。
「你這些建材本身的品質十分粗劣,原因可能歸咎於建商偷工減料,使用成本低廉的中國製建材,這大幅增加了水電修復的難度。」爸爸有些嚴肅地和老朋友說道。
爸爸彎下身子,仔細的審察水管的各個細節及源頭,並同時轉動著螺絲,深思熟慮問題發生的根本原因。
「ビュ—」霎時,強而有力的水柱從出水口噴出,而方向正好對準小言,全身瀰漫些許地下泉水的鐵銹味以及感受著冰冷的水溫。
「我真的快受不了了,為什麼要遭受這~種~待~遇~」小言瑟瑟發抖地說道。
「做水電本來就會面臨各種難以預料的情況,你多做幾次就會見怪不怪了!」
「為什麼其他同學都可以愜意的享受假期,各種參與娛樂活動的照片層出不窮,將所剩的青春發揮地淋漓盡致,而我只能身處於嚴峻的工作環境裡汗流浹背,藉由網路望其項背,這也太不公平了吧!」
「我未來又不會當水電工,也不要像你一樣不管外面風吹雨打,只要一通電話,仍會堅持奪門而出,全身弄得蓬頭垢面再回家。」
小言再也難掩心中壓抑的情緒,將不滿的情緒全盤托出。
「要不是因為要養家活口,我需要每天和拙劣的工作生態共存嗎?你不懂得知足惜福就算了,竟然開始用自己的價值觀去隨意評斷養育你幾十年的父母親,學校作文冠冕堂皇的闡述體會父親嘔心瀝血的工作,現實生活中卻用藐視的態度去看待水電工的工作,還行行出狀元,現在聽起來甚是諷刺。」爸爸怒發衝冠的斥責小言。
「你給我回家好好反省你方才說的每一句話!」爸爸丟下這一句話後繼續裝修著水管。
「我剛剛到底為什麼要說這些話,我也無法原諒自己的行為。」很快地,小言意識到自己大逆不道的行為,滿面羞愧。
傍晚時分,爸爸拖著疲憊的軀殼回到家,躺在沙發上休憩。
「唉~年紀到了,總感覺心有餘而力不足。」爸爸一邊按摩著背部一邊喃喃自語。
躲在牆邊的小言默默注視著爸爸的一舉一動,他看見爸爸因長年累月工作造成職業傷害的痕跡;他感受到爸爸拚盡全力的想獨挑家庭支柱的精神;他洞悉到爸爸因年事已高,身體逐漸力不從心、容易感到疲憊的身影。
「エ—ンエ︱ン」想到這裡,小言早已無法強忍淚水,流下男兒淚,並決定為自己的行為道歉。
「爸,我想為今天下午愚不可及的發言道歉,是我不成熟的言論穿透了你的內心,我已深刻的反省,希望能得到寬恕。」
「傻孩子,知道你是個多愁善感的孩子,一定會因為這件事情影響很大的情緒,爸爸今天也做錯了很多事情,忽略了你的感受,之後你一個禮拜只要幫忙幾天就可以了,利用閒暇時間去好好享受青春的假期吧!爸爸也年少輕狂過,知道青春的時限是難能可貴的。」
「小言,碧色一字鉗。」
「好的,顏師傅!」
星期六的早晨艷陽高照,工作環境依舊嚴峻,但多了一份親情的和諧,多了一份體諒與關懷,使得水電工程不再造成親子間的疏離,而是能夠修補隔閡的螺絲。
鮮紅色魚池
人一生中不順遂的事情有很多,透過故事,了解愛情、認識自己、思考教育、學會離別、體悟友情、凝聚親情。
徘徊在茫茫人海,我時常迷失自己,無法定義人生的方向,不知不覺去思考許多為什麼?
為什麼有些人為了養家餬口,苟延殘喘的生活;
為什麼有人卻可以高枕無憂,成天無所事事、遊手好閒?
為什麼社會上存在著許多為了金錢、為了名譽而汲汲營營生活的人?
眾多的為什麼,時常壓的十八歲的軀殼無法喘息。
也許你說我無知,十八歲了,對於金錢所帶來的實質效益還一知半解,但我倒想反問那些只顧眼前利益的人,除了金錢以外還剩下什麼。
金錢固然重要,但人世間還有更多值得追尋的事物等著我們探索,而這篇就是以身為成年新鮮人的視角去描寫的社會現象。
相信經歷過求學階段的人一定都體會過同儕間毫無意義的比較,比較成績、比較身材、比較愛情、比較財富……好多好多的比較,青少年所背負的社會負荷也太沉重了吧!
我時常捫心自問:「為什麼人一定要比較,為什麼不能踏實地做最自然的自己?」但時常這個想法都會被現實當頭棒喝。
社會新聞上因為與眾不同衍伸到校園霸凌的相關新聞層出不窮,這是一個良善的社會環境下會釀成的悲劇嗎?
「比較」這個詞如果用於良性競爭,可以增添彼此的實力,磨練出更不朽的韌性,但如果建立在不客觀的事物上,就是踐踏比較。
舉例來說,一場文本分享的集會,你擁有投票權,可以選擇心目中最好的作品,每位作家都蓄勢待發的想為自己的作品做完美的詮釋,通常好的聆聽著、具備一定文學素養的人,應該會聽完每一份嘔心瀝血的作品精要後,審慎的投下神聖的一票。
但如果不是特別尊重這項活動,你可能會選擇自己有興趣的文本,亦或是視覺效果特別顯著的封面來做選擇,你肆意、不尊重每一份作品的當下,可能覺得這並不是特別嚴重的事情,但換位思考一下,假使你是作家中的其中一位呢?
你擁有了一定的知識水平,內心建構著廣大無邊際的文學藍圖,一夕之間,被許多不被肯定的比較眼光;被許多隨意、毫無建設性的言論所抨擊;被那些似乎否定自己努力的人肆意比較,我不相信你內心是能夠平衡的。
範圍縮小到學校的簡報發表、小型的產品發表會,今天你夜以繼日地為了這場對你而言非常重要的發表做十足的準備,卻被不尊重作品的眼光粉碎了自尊,你開始會質疑自己,到底對這個領域是否保有熱忱、是否擁有業界所需要的能力,你會開始回想踏入這個領域的初心,為什麼當初自己要破釜沉舟的立下目標,但其實我們冷靜下來思考,他們不過是我魚池裡的祭品。
大概在我高中階段,內心就搭建了一座魚塭,裡面飼養著暴虐無道的食人魚,每當我內心無法維持平衡時,我都會將想發洩的對象丟入魚池。
舉例來說,今天有人用藐視、不尊重的眼光來批判我這個個體,他就即將成為今日魚池的開胃小品;
當這個社會開始被惡勢力所壟罩,世人瀰漫在恐懼、不安定的社會狀態,必定是能夠讓魚群們大快朵頤的主餐;
當無謂的比較開始腐蝕教育,粉碎自尊,食人魚必定竭盡全力去享用這道飯後甜點,讓完美的一餐畫下句點。
看見血流成河的倒影,烏雲壟罩的心靈似乎雨過天青,腥風血雨的過程,不僅詮釋了內心複雜情緒的交錯,更是勇敢跨出恐懼的力量。
鮮血阿!賜給我力量,讓我可以不被世俗的眼光所影響;讓我不被紅塵所同流合汙;讓我不再因為與眾不同而覺得這個世界沒有屬於自己的位置。
多半時候的孤獨,是源自自信心的缺乏,許多得比較,讓青少年時期的我們懷疑自己,進而否定自己。
長年下日積月累,自信心的高牆逐漸崩塌,所以我們應當更了解自己,由內而外認清自身的價值,不要因為世俗而影響了自己的價值觀。
村上春樹:「人生基本是孤獨的但同時又能通過孤獨這一頻道同他人溝通。」
青少年時期的我們,總是太在意旁人的眼光,認為孤獨是令人心生畏懼的生物,一旦碰觸它將被腐蝕,汙名化了孤獨,但願大家能夠體悟孤獨背後,彼此相互依偎的溫暖氛圍。
食人魚阿,比較的終結者。
番外篇 變色城市
「不好意思,我們院方已經費盡洪荒之力仍無法提供充足的醫療資源,數不勝數的本土個案突如其來,我們能理解你們徬徨失措的情緒,但請站在我們的角度思考,我們身處第一線已經夜以繼日地捍衛台灣的醫療體系,不要再過度苛求我們的院方。」
這樣的回應,小新的媽媽早已回覆數十通,儘管身心疲倦,仍然堅守工作崗位,畢竟醫生,是童年的夢想藍圖更是對於這片土地所需擔負的社會責任。
「媽媽你終於回來了,最近你辛苦了!都怪台灣疫情急遽加重,你都沒有好好吃飯、休息、照顧好自己。」小新睡眼惺忪的揉了下眼睛,攙扶著樓梯帶著一些不捨與忿恨不平的情緒和半夜三更才從醫院回家的媽媽說了幾句。
「我的心肝寶貝,怎麼這麼晚還下來接媽咪下班!寶貝我告訴你啊,媽媽焚膏繼晷的工作不僅是堅守自身的職業道德,更想證明台灣的醫療團隊是非常盡忠職守且優秀的。」雖臉上帶著疲倦,但從媽媽語氣中,顯然感受出一絲肯定與自豪。
「ザ—ザ—」
「這次颱風所帶來的雨量也太豐沛了吧!估計這波雨勢可能會釀成一些人為的交通事故。」原本沉浸於甜蜜夢鄉的小新,被窗外雷電交集與滂沱大雨所驚醒。
「小新,你還好嗎?被雷電聲音嚇醒了嗎?」
「沒事,對了媽媽,現在晨光熹微,你已全副武裝,該不會這麼早就要去上班吧!」
「寶貝,現在醫院正處於千鈞一髮的情勢,媽媽不能袖手旁觀,必須提早前往現場支援,你好好待在家溫習課業,今天不要再等媽媽回家了,早點休息。」媽媽話說完,套上全套的防雨用具,推開大門,徒步走在人煙稀少、風雨交加的清晨。
「希望媽媽今天工作一切順利。」小新內心默默祈禱著。
「同學們早安!上課之前,老師想先問一個問題,針對新型的變種病毒,大家有什麼個人見解?」老師朝氣勃勃的一段話從喇叭中穿透出來,劃破了寧靜,叫醒了沉浸在酣夢的同學。
「老師,這次的變種病毒在印度、英國等國家都有發現足跡」、「老師,台灣本土確診案例仍急速攀升,實體的畢業典禮是不是無法如期舉行?」留言區中充斥著形形色色的回答,皆針對了疫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其中難免夾雜了疫情影響生活的部分,大家議論紛紛,好不熱鬧。
「老師,世界真的可以重振士氣,重回昔往日安詳的生活嗎?如果沒有疫情,世界是不是就會少了一份恐懼、徬徨、仇恨」一句低沉的話從麥克風傳出,使原本沸沸揚揚的聊天室瞬間鴉雀無聲。
那句話,正是小新銘記在心中的一個疑問。
「小新這個問題很好,沒有人希望這世界被烏雲壟罩的顏色所覆蓋,今年,確實挑戰了大眾對於色彩的承受程度。」
「有狂風驟雨的灰色、影響生活日常所需的黑色、使大眾人心惶惶詭譎多變的顏色、不明究理的外界勢力干預防疫的綠色、藍色、紅色……」老師嚥了口口水後接著說。
「所幸,台灣仍存在能捍衛民眾健康的白色,但隨著情況日趨嚴峻,北部醫療資源逐漸入不敷出,身處於台北市的我們,更應該將健康視為當務之急,非必要不要外出,減少與病毒接觸的機率。」
「老師沒問題,我本來就是宅男,時常足不出戶。」小承開玩笑地回應老師。
「ゲラゲラ」全班哄堂大笑。
「同學先安靜一下,讓老師接著說完。」風紀股長一句話,聊天室瞬間悄然無聲。
「謝謝風紀,至於是否能重回往日和平,我想是肯定的,但需要我們經的起時間的考驗,凝聚士氣,一同抵禦難以預測的現況。那同學如果有其餘問題,歡迎下課詢問老師,我們先上課。」
「我想,每況愈下的台灣現況,應該會隨著時間有所改善吧!」小新暗自嘀咕著。
「キ—ンコ—ンカ—ンコ—ン~」放學鐘聲從電腦喇叭傳出。
「同學們今天也辛苦一整天了,放學之前,老師這邊和大家宣布一件事情,原訂於後天的實體畢業典禮,確定更改為線上舉辦,這是幾分鐘前校務會議討論後的結果。
雖然早已預測到此結果,但同學們各個無不是哀鴻遍野。
「同學們不要沮喪,等疫情過後,老師絕對排除萬難,為你們舉辦屬於你們的畢業餐會。」
「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青春的最後紀錄,似乎無法劃下完美的句點。」小新仰天長歎。
「但比起我的青春,我更希望台灣的情況能有所好轉,這樣媽媽就不用為了工作,二十四小時嘔心瀝血的堅守崗位。」
小新一如往常的在客廳的沙發上休憩,等待在外勞碌奔波的母親,但今天心境不一樣了,除了體恤母親的辛勞外,多了一份肯定與自豪,他認為陰鬱不定的情緒是能夠得到救贖的,同時認為母親的力量是能夠翻轉這多變城市的風貌。
「畢業快樂。」
後記
青春稍縱即逝,青少年的青春往往是絢麗且盲目的。
這是我第一次嘗試長篇寫作(大於六千),也是在文學領域上立下的新里程碑,當時參賽時的字數大約落於八千餘字,我將它擴充到一萬五千餘字,正式升格於短篇小說的規格。
這篇小說集結了正值青春年華的我們日常生活所須面臨到的人生課題, 包含了青少年愛情、關於自己、思考台灣的教育體制、離別、友情、親情、總結及疫情猖狂肆虐下的台灣,內容雖各自獨立、但角色之間具有些許連貫性。
在故事情節的設計上,我為了使內容更有可看性,在某些橋段安排會讓人出奇不易的部分,使戲劇張力更上一個層次;在人物設計上,也盡量透過對話性的結構,帶出人物之間鮮明的個性;全文在狀聲詞的描繪上,採取了日文的狀聲詞,除了致敬日本文學也希望藉由日文平假名的調性來提升小說的生命力。
我並不是一位特別會寫作的人,只是我比其他人更勇敢、更願意嘗試透過文字的力量來抒發自己對於這個世界的看法, 藉由自己微不足道的聲音,試圖潛移默化改變生活、改變惡勢力壟罩的環境。
我時常藉由撰寫文字,來與世界溝通, 我始終相信文字是有溫度的,透過文字,我們能夠抒發自身最深層的想法;透過文字,我們能夠更坦然的去敞開心扉,去諦聽這個世界想要傳遞給我們的訊息;透過文字,我們能夠鼓舞人心,喚醒身陷於低潮的人,引領重現曙光。
最後,謝謝你和我一同見證青春。
七彩斑斕的青春
作 者 — 周彥廷
編輯 — 周彥廷
日文指導 — ゆうや
內頁排版 — 周彥廷
出版社 — 無
出版一刷— 二零二一年六月二十四日
修正二刷— 二零二一年六月三十日
定價 — 無
七彩斑斕的青春 / 周彥廷著
-- 初版
2021.06.24
95面;14.8 X 21 公分
平裝
Copyright©2021 by YEN-TING CHOU
All rights reserved.
Orginally published in Taiw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