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魂雙白傳> 第二話 醒覺

「我在哪裡…」

江白幽幽轉醒，腦子仍混混沌沌，全身虛浮，彷似飄盪在空中一般。

眼前朦朧漸明，入目所見第一事物是一個人，呈半透明狀，身著奇裝異服，不僅沒有梳髻，受之於父母的頭髮竟剪去大半！

透明之人沒有表情，連望著自己的眼神都是空的。

如此情況本該是彆扭且不悅的，但意外地，江白非但沒有絲毫不快，反而有股熟悉感。

他伸出手，正想觸摸那透明人之際，一股力量硬生生拉扯著他，令他離那人越來越遠。

江白再次失去意識。

第二次轉醒，江白明顯感知到他回到了家，躺著的，是他的床。

「在家…」

江白再次確認身處家中無誤，忐忑之心將要放下之時，他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

「…手機放哪了？」

一個從未聽過的名詞猝然浮現腦海，更透過嘴巴說了出來，本應感到困惑的江白卻處之泰然，就好像他早已認識「手機」是何物。

江白伸手摸了一陣，並未尋到他所說的手機，正感疑惑，一旁突傳來男童喚聲：「少爺！你可醒了，門主和夫人都快急死了，阿葛這就去叫他們！」

江白撐著床坐起身，但見眼前男童約莫十三、四歲，尚未束髮，滿臉欣喜地看著自己，不一會兒，放下手上盛水銅盆，「砰砰砰」地向外疾奔而去，一邊跑還一邊呼喊：「少爺醒了！少爺終於醒了！」

「這孩子是…阿葛，我的書僮？」江白極力思索，未及三息，往日記憶盡數想起，腦子也不再混沌，只是除了自身記憶外，似乎還參雜其他的。

約過了一刻鐘，房門外開始有了騷動。

「白兒！我的白兒啊！」

伴隨叫喚，一名身著白綾素裙，鵝黃緞襖的美貌婦人推開半掩的房門，快步走進臥房，顫抖雙手捧住江白臉頰，左看右看，激動地流下眼淚。

「娘，我好著呢，莫要哭了…」

江白出言安慰母親，目光卻看向立於母親身後，雙手抱胸，歪著腦袋衝他笑的兄長江玄。

江白不斷使眼色，江玄卻一概忽視，僅是左右來回踱步，似在等待，更多卻像在看著弟弟窘迫的場面，以此取樂。

好不容易江白勸過母親回房休息，站起身，緩緩走向江玄，垂眼扁嘴埋怨說道：「見我受困，卻袖手一旁，如此兄長真令人心涼啊。」

「愛兒轉醒，慈母欣喜，就讓她情緒紓解紓解，哪算受困呢？」

江玄哈哈一笑，拍了拍江白臂膀，又說道：「況且，這兒還有天大的好消息降在你身上，受不受困的，屁大的事罷了。」

「天大的好消息？」江白皺起眉頭，不解問道：「我都暈過去了，能算什麼好消息？」

江玄露出一個富饒深意的微笑，跟著劍指如電，疾戳向江白胸前「壇中」大穴！

江白武學不濟，難以閃避，只能眼睜睜看著劍指擊向自己，然而就在指尖觸及胸口之際，江白倏地感到腦後一陣發麻，不知名的力量從四肢百脈湧現，靈台乍然清明，四周所有動作皆像靜止般緩慢，一個念想閃現腦海，他覺得彷彿能知曉江玄劍指發力時機，當下聚氣護身，在指劍發勁之須臾，內力勃發，硬生抵銷這江玄成名武學「邈雲飛劍」。

變化突然，一時間江白仍搞不清發生了些什麼，耳邊傳來兄長笑聲，不住讚道：「好厲害！這『定魂方』奇功當真妙絕，弟弟，你終於醒覺，靈神合一了！」

「這是怎麼回事？」

江白尚在疑惑之時，一名身穿白衣袈裟，白鬚垂胸，面容和藹帶笑的中年僧人唱著佛號走進。

一見此僧，江白立即單膝跪下，行師徒之禮，恭敬說道：「徒兒給師父請安。師父仍抱恙在身，怎下山來了？」

白衣僧扶起江白，仔細觀看一陣，點頭滿意道：「廣場成形，靈魂安定，此後內息遊走將不再如往日窒礙，徹底成為適合習武的身軀，醴之，你今日蛻變，為師甚感欣慰。」

「你們東一聲醒覺，西一句蛻變，到底有沒有人要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

如入十里霧中，疑惑未解的江白耐心已磨盡，出言抱怨起來。

然而此時奇變又起，一種異樣感覺在江白腦中驟生。

他皺著眉，緩緩走回床邊坐下，在心底默念著：「零九六三，五貳貳九柒捌。」

霎那間，未曾聽過卻極其熟悉的響鈴聲在腦子裡規律奏鳴，約莫響過五聲，響鈴突地斷線，取而代之是一男子聲音，輕輕說了聲：「喂」。

聽聞此聲，令江白驚駭不已。

發聲者竟是眼前閉口微笑，態度從容的禪雲恩師！

「這是…傳音入密麼？」江白暗自私忖，未料腦子裡的聲音彷彿聽得到他所想一般，竟出言對話起來。

「這不過是你打手機給我，我接起來罷了。」

江白愣愣看著禪雲，只見對方頜首表示，當下確信「說話」者真是師父無異。

「師父，我這究竟怎麼了？這些…這些全都太詭異了！」江白在腦子裡想著。

太多怪事令他極度煩躁，卻又無人告訴他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此刻，他恨不得摔瓶丟碗地大大發洩，但他終歸是個聰明人，深知若做出這等行為，除了要不到答案外，更會讓人視他為精神失常。

他有自尊，他忍受不了被人當瘋子。

幸好，能解開謎團者就在現場。

只見禪雲抖抖袈裟，自衣袖間取出一顆藥丸道：「這是靜心丸，有安神定性之效。醴之，你且服下，好生休養，為師先與醇之及門主，好好討論你該修練何種武學。切記，莫貪急，不可貿然運起你尚未熟練的內功及武學。」

說罷，手一擺，引導江玄離房，自己也跟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