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園孤島》動畫-創傷環境下的精神分析 下

2021/07/25閱讀時間約 28 分鐘
緊接著要講述的是四人中最為理性的美紀,以下為理性的定義: 「與道理相關、基於道理或合於道理」(Merriam-Webster) ,而道理指的就是有經過合邏輯解釋的佐證動機而與其他三人不同的是,美紀來自與其他人不同的藏身處她在殭屍病毒爆發的那天本來正跟好友圭在賣場逛街,而在病毒擴散到賣場的時候幸運的迅速與圭躲到相對安穩的藏身處在躲進去的同時她們也帶了一定數量的糧食與生活用品然而,長期被關在密室中卻讓圭產生了想要出去的念頭,這在根本上與美紀產生了衝突雖然持續待在密室中終究也會死,但出去的死亡率則直接提高九成故此,美紀對於圭要出去是反對的這裡首先凸顯出了美紀的理性特質只要是生物都有求生本能,因此生物對於危險或被認知為危險的事會感到排斥而更進一步來說,活下去對於兩人來說才是真正的第一要務圭認為不出去就不會有人知道她們待的地方,然而在外面被殺掉的話就連賣場的殭屍都被清掉而密室倖存者最終得救的可能都不會有了美紀正是捉住了這種可能性將待在密室與出去探索的做法比較來看可明顯看出待在密室中的存活率遠高於出去探索,基於安全與存活至上的邏輯,美紀的作法應該比純粹無法忍受禁閉的圭要好,但圭終究是出去了,且再也沒有回來但未能生還的圭在臨行前卻未曾有一絲猶豫,對於仍然想要挽留的美紀圭是這樣講的: 「鎖在這房間裡,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了嗎?」(動畫第4話13:37-13:40) 發語者的圭用此疑問句所透露出的訊息是她對於理性邏輯的質疑美紀所要強調的是存活下去的重要,但圭卻認為有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事,她認為維持現狀的活下去是不行的,換個角度來說就是她想要改變,在這一點上她與美紀相悖的思考模式便與日本的民族性格做了連結美紀所持的就是一種畏懼改變且服從規制的性格: 「相比其他任何主權國家,日本人都更加習慣生活在一個細枝末節都有章可循,個人地位被明確規定的世界裡兩個世紀以來,這個世界的法律和秩序都是靠鐵腕和強權來維持的,因而日本人漸漸把這個細細劃分的等級系統視同於安全和保障只要他們不出格,安分的履行自己的義務,這個世界就是可靠的」(《菊與刀-日本文化的雙重性格 》p74) 雖然上文主要是在講述日本的另一種等級系統,但其仍然揭示了日本的民族性中更傾向按照一套制度來生活筆者認為這樣的特質也能稱為一種「過分的理性思考」,也就是說所有的一切都要找到能支撐或合邏輯的理由而這段文字另外透露出的訊息則是日本人之所以較不願意改變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相信按照一套特定流程來生活可以保證安全,只要做好該做的,生活就能維持安穩由此反推回本作則可得知美紀主要是在按照一套「最好存活」的規則在做事,在圭還沒點醒她之前,筆者認為她是相信著這樣的日子可以持續下去確實,在密室裡的日子過得極為安穩,筆者認為美紀也是因此才會嘗試維持現狀而她不希望圭出去的原因也十分明顯了雖然出去就可以獲得意義上的自由,但外面滿是殭屍,是死亡風險極高、無法掌控的不穩定區美紀必然是想要出去的,但是因為「沒有成功的保證」所以她始終不敢跨出那一步
而美紀的另外一面在於她保持理智的方式面對殭屍病毒的末日以及突然遽變的日常,以高中生的心態來說,要承受這一切是相對困難的除非生命經驗特殊,否則突然被放進完全不同的生活情境中代表要對完全不同於過往的環境做適應任何一個遭遇到這種事的人都或多或少承受了一定的壓力,以下為壓力的定義: 「因困難的情況而導致的強烈擔憂,或是造成這種情況的事物」(劍橋辭典) 而對於她們兩個來說,困難的情況就是現在這個被殭屍包圍的情況以及與日常的強迫脫節而壓力的表徵則體現在圭身上與美紀相比,她在平日時的行為幾乎沒有固定順序,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只是在蜷縮著身體發呆或嘗試用自己聽音樂的機器找頻道,並且在幾天過後因為無法忍受現況而對美紀發脾氣,這是精神狀態已經接近瘋狂的預兆,以下為瘋狂的定義: 「以特定的紊亂狀態發生的嚴重精神失序」(Merriam-Webster) 圭本身已經處在與平常的生活不同的處境中,而她的行動也與平日的時間會做的事完全不同,這代表她正逐漸的與周遭發生的一切同化她做的事已經跟現在發生在她周遭的一切一樣,失去了穩定性她因此而接近瘋狂是合理的她的行為愈是混亂無序就愈顯示出她受到了周遭環境的影響,當下所處環境愈是失序,她愈是會在自己全無道理的行為中體認到過去的日常已經無法取回,最後完全接受這個末日才是現實,等待於前方的只有混亂與死亡而當一個人接受他身處的環境時,他的思考模式與行為也會變得跟環境一樣也就是說,完全接受這個末日的圭思考模式跟行為也會變得一樣混亂無序,只專注於生存而以圭在幾天後就向美紀發脾氣的精神素質來看,更可能的狀況是她會在認知到眼前的末日為現實後因無法承受失落的一切而精神崩潰在這個基礎上,圭決定離開密室尋找救兵則可被視為一種心理防衛機制: 「建設性防衛機制:運用愛欲為方向,且被社會鼓勵的方式處理負面情緒,如認同(identification) 、昇華(sublimation)跟利他(altruism) 」(《批判思考-當代文學理論十二講》p105) 藉著上述資料可看出圭所採用的就是利他的心理防衛機制藉著主動去做幫助美紀的行為來給自己的存在增添正向意義,並藉著自己行為中的崇高性來將思考轉成正面積極的想法原本,圭的思考是非常負面的,從她的抱怨中可看出: 「食物總有一天會吃完,之後怎麼辦?」(動畫第四話10:28-10:31) 藉著這段話可看出的是她很清楚當下身處的狀況雖然她仍吃著食物並生理上安穩的活著,但她明白最終斷糧後,現在身處的短暫和平也會消失,終究要去接觸外面的末日她只是明白了這個事實就產生了強烈的精神焦慮,由此可知當終局到來時她的精神必然會崩潰這時,出門找救兵的作用就是讓她的精神沉浸在為朋友奉獻的崇高與榮譽中,排除或至少壓抑一直縈繞於心的負面思考與圭相比,美紀從一開始就表現的相對沉穩筆者認為這是因為她沒有忘記「日常感」在圭無事可做時,美紀不斷的在看書她不必然的是真的喜歡看書,但藉著在跟平常上學一樣的時間看書,她可以藉著與生理時鐘的重合來行動以簡易的再造出一種與過往的日常相似的情境同時,她也很按時的遵守吃東西跟上廁所的規律這一切的一切都彷彿使她仍置身於平時的日常中,筆者認為這是與自我暗示接近的作法,以下為其定義: 「自我暗示是一種與安慰藥效應相關聯的心理學技巧,由藥劑師Émile Coué 在二十世紀初發明這是自我誘導暗示的一種形式,由個人引導自己的想法跟感受,甚至是行動…刻意的「反身性自我暗示」藉著積極且有意識的努力達成」(英文維基百科 條目:自我暗示) 從上文中可看出的訊息是自我暗示的一個核心是自己影響自己的想法,而不是像其他心理學技巧一樣依賴心理師或催眠師的引導由此反推回本作可發現美紀正是在以自己積極實踐日常來讓自己的精神沉浸在日常的氛圍中而這種日常感就是在這個末日前美紀正常過活的每一天,因此她能在這種感覺下保持理智而不陷入瘋狂簡而言之,美紀是以積極實踐日常行為的方式來暗示自己的精神現在的情境十分正常,藉此維持其安定當圭再也沒有回來後,美紀還是有維持正常的作息,從她在第五集一開始一連串由醒來到洗臉的動作可知,她並沒有讓孤獨與憂傷侵蝕自己,她還是有盡力的按照日常的作息生活雖然第五話前半有特別描述她在努力擋住殭屍的橋段,但藉著在後段劇情中登場時的衣裝齊整可推測她應該有把一天中該做的事都準備好才能全神貫注的離開密室向由紀一行求救
而在她剛來到學園生活部時,她一開始所保持的處世態度仍是相對理性的她對於規則的注意細緻到連由紀忘記關門這種小事都會意識到,即便她現在處在的是一個規則早就不復存在的世界而她的理性進而體現在第六集前半段中一連串與由紀的交流神智清楚正常的她很明顯的發現了由紀口中的「小慈」根本就不存在,在理性同時也相對單純的她顯然沒有考慮到由紀本身可能有精神問題的可能性,對於由紀明顯不合邏輯的舉動,美紀出於純粹的難以理解而提出疑問,這卻差點使由紀因為幻想被戳破而瀕臨崩潰邊緣雖然她後來有被其他兩人告知說希望能盡量配合由紀,但她在理性的思考模式下卻認為讓由紀保持這種狀態是錯的,因為她認為任何人的精神狀態都該保持正常才是正確的,這就是一種與道德普世主義相近的思維模式,以下為其定義: 「道德普世主義(也叫道德客觀主義) 是一種後設倫理學的立場,它認為某些道德體系或特定的普及倫理是可以被普遍且廣泛地應用的,這個意思是指它可以應用在「所有相同位置的個體」上,無論文化、種族、性別、宗教、國籍、性傾向、性別認同或任何具識別性的特徵」(英文維基百科 條目:道德普世主義) 從上文可得知所謂的道德普世主義的核心就是去相信一個普遍規則可以被廣泛應用在所有個體上,特別是指無視個體間所持有的差異而由此反推回本作則可得知美紀的想法是不論由紀遭遇過甚麼,讓精神保持正常才是對的,換句話說就是「精神正常」對於美紀來說就是一種在所有個體上都能適用的「規則」,她相信讓精神回復正常並脫離幻想狀態是每個人都該保持的,讓由紀脫離幻想等同強迫她面對創傷一事顯然未在當時美紀的考慮範圍在與學園生活部相處一段時間後,美紀的心態與思考模式逐漸改變,由紀一時興起舉辦的小運動會則成為轉捩點在結束後,胡桃告訴她思考過多或過少都不好,而當思考和行動都不行時,由紀的提案總是能切中要點而筆者認為此原因是因為由紀提出這些想法的出發點她提出這些想法的源頭是「我要」而非「必要」,因此根本不用像其他人一樣考慮這麼多,只是單純的為了讓自己快樂而去做而不去考慮任何風險這在平常當然是不行的,但在眾人一籌莫展時卻反而能藉著一種「死馬當活馬醫」的思維充當眾人的方向,奇妙的是她提出的方案總是相當大範圍,眾人反而能藉此想到如何解決當下的問題,同時也藉此擬訂方案在另外一種意義上,以快樂為出發點的行動可以讓人排除不安與恐懼,眾人也能藉此更加放心的達成目的而從最根本的核心來看,由紀能幫到她們三人的原因是她在「享受」生活而不是「存活」,由此才能用與其他人不同的視角來看待事物當理性無法再往前時,單純的情感與慾望反而能成為轉機在與由紀相處過後,美紀終於意識到自己當初在密室裡過的生活無異於行屍走肉,在漢娜˙鄂蘭的名著《 人的條件》中的1-2章提及的概念可用於解釋此部分: 「亞里斯多德區分人們可以自由選擇的三種生活(bioi)方式,也就是完全獨立於種種生活所需以及因而產生的種種關係這個自由的先決條件排除了所有為了謀生的所有生活方式-不僅是勞動,那是奴隸的生活方式,他們迫於苟延殘喘的需求以及主人的支配,也包括自由工匠的工作生活以及商賈的貪得無厭的生活簡言之,任何人為了他的整個生活或暫時的生計,而不情願地或自願地喪失對於他的舉止和活動的自由支配權,都不能算是這種生活剩下的三個生活方式都有個共同點,也就是他們都跟「美的事物」有關,也就是不一定也不只是實用性的事物…」(《 人的條件》p63-64) 藉著上文的定義可首先得知純粹為了求生的生活並不在亞里斯多德定義的自由生活範圍之內在他的定義中,自由生活的定義必然會跟「美」有關,而這包含了實用範圍之外的事物,由此反推回純粹求生被排除在外的原因可知其緣由是在純粹求生中並沒有任何空間使實用事物以外的東西存在而由此進一步可知美紀在密室中所度過那段時光並非是一種自由的生活第一是她所有的行為全部都是在理性計算下為了活下去而做的,就連一般來說被定義為休閒的看書也只是為了維持日常感的自我催眠簡而言之,那段在密室中的時光美紀自願放棄了對自己行動的自由支配權,她並沒有依照自己的意志行動,主要是讓求生的目的佔據自己,同時她的生活中也全是僅有實用性或實用目的的事物也就是說,當時的美紀僅是在「存活」而不是「生活」在僅有「存活」這個意義上,美紀的存在與密室外的殭屍並無二致,兩者都「活著」,而活著的同時也都沒有目的,正確來說是活著就是唯一目的,除此之外她就和那些殭屍一樣無法創造這之外的意義圭在臨行前講的最後一句話就是美紀改變的起點在好友再也沒有回來後,美紀開始思考是否只是活著就好,抑或是生命可以有更多意義在那場運動會之後正式改變被由紀純然的樂觀影響的她正式接納眼前這群人之後決定轉而以享受的態度來面對這個生活當然,她仍然是在進行一種自我暗示,但不再是去仿造出一種日常來與末日做區隔,而是轉變自己的心態,把活著當成一種值得享受的事,在不斷施加的積極與樂觀思考下,末日帶來的絕望與無力感逐漸淡去
(左:美紀/右:由紀)
最後要講述的是本作的真正女主角,也就是丈槍由紀她是在四人裡最為樂觀的,然而,她實際上患有嚴重的創傷症候群在動畫第一話的最後,她的視角所看到的一切藉著與美紀的視角切換而完全崩解,進而揭示了從開頭到二十分由紀所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是她幻想出來的景色與事物而與多數的創傷症候群之差異在於,由紀的症狀是以思覺失調的型式呈現出來的在第三話的回憶中已經可以看出由紀在面對殭屍病毒擴散的狀況時已經非常精神不穩,但那時她最敬愛的老師還在,因此她的精神還能在與老師的相處下維持正常在第六話中則正式揭示了她精神崩潰的原因在一次無法迴避的危機中,老師為了保護生活部的成員們而把自己關在門外吸引殭屍,最終逝去而拼命哭喊與懇求老師開門的由紀只能就這樣讓自己最喜歡的老師死在門外與失去日常的所有一切相比,這對於由紀來說是人生中最糟糕的事情了,而這個可怕的經歷對她造成的影響是持續性的,正如大衛˙J˙莫里斯在自己的著作《 凝視創傷》中所提及的一般: 「而你要學的另一課就是:PTSD是一種時間疾病-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一瞬間就進入了你的大腦,然而卻要花費餘生去理解自己所看到的事情」(《 凝視創傷-不是每一種傷痛都能被看見》p63) 從上文可得知的訊息是創傷症候群的特徵是以一個短暫發生的事件造成長久的影響由紀身上發生的事便是如此對她來說最恐怖的一件事,亦即最喜歡的老師在眼前的門外死去而自己卻什麼都做不到,這件事就發生在回憶中那短暫的一瞬,也就只是由紀生命中短暫的一小段時間,但由紀卻得以幾乎整季動畫的時間來消化這件事而藉著最一開始時由紀在視角切換下所揭露的思覺失調症可首先得知她對於這個創傷經驗是難以接受的,而她的思覺失調症在分類中則屬於顯性症狀,以下為其定義: 「顯性症狀指的是那些正常狀況下不會經歷的病癥,但在思覺失調的精神疾病發作時會顯露這個定義涵蓋了幻想、幻覺,以及毫無組織的思考跟言論,通常會被認為是精神病的顯現幻覺的症狀通常與聽覺有關,例如聽見聲音,但有時也會牽扯其他感官,如味覺、視覺、嗅覺與觸覺」(英文維基百科 條目:思覺失調症) 從上述資料中可看出的訊息是幻覺與幻想確實是思覺失調的一種然而,由紀應算是特例中的特例首先是因為正常狀況下不會經歷顯性病癥的定義同時,顯性症狀中的幻覺也只有「有時」才會發生聽覺外感官產生影響的狀況以由紀的狀況來說,她的幻覺不只使她聽見了老師的聲音,同時還創造出了與生前完全一樣的「老師」的視覺以及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同學與學校簡而言之,由紀眼中的世界是什麼事都沒發生的學校,除了她自己也沒意識到「學園生活部」這一差異之外,其他一切在她眼中就跟殭屍事件發生前一樣而藉著先發生老師死亡的創傷事件再發生由紀的思覺失調間的因果關係可推知她的思覺失調症在作用上同時還有心理防衛機制的意義在,而在種類上則與精神科醫師 George Eman Vaillant所歸類的等級一之防衛機制相符,以下為其定義: 「當佔主導地位時,這個等級的心理防衛機制幾乎總是表現地嚴重且病態這些防禦模式在結合起來時可以使個體效率地重設外在經驗來消除調適自我以適應環境的必要性使用這些機制的病態患者們頻繁的在他人面前表露非理性或瘋狂的行為這些就是所謂「病理性的防衛機制」,在顯性思覺失調中相當普遍然而,在夢境與孩童時期中也經常能見到它們,它們包括: 1.妄想投射:針對外在現實的幻想,總是帶著某種被害妄想症的特質2.否認:因為外在現實的威脅性而拒絕接受,以及用某引起焦慮事物不存在的陳述來反對它以拒絕觀測或意識上承認外在現實中不愉快的面向來調和情緒衝突跟減少焦慮3.扭曲:對外在現實的整體重塑以迎合內在需求」(英文維基百科 條目:防衛機制) 上文首先透露出的訊息是這個等級的心理防衛機制的根本在於對外在經驗的重設,這首先便與由紀的經驗相符藉著其他人與她的視角之比較可知真正的現實是老師早已死亡,而學校內除生活部以外的人早就全部變成了活屍,由紀眼中看到與體驗到的卻完全不是這樣也就是說,她的外在經驗已經完全的重新設定過了藉著這樣做,由紀也不用調整自己的心態來面對這個老師已經不在的末世而使用這個機制的由紀表現的行為對於他人來說確實是不理性且瘋狂的,這一點在她剛遇到美紀時便表現出來了不斷對著空氣講話的她在美紀看來就是無法理解與不正常的,上一大段分析中曾提及的美紀與部員們的爭吵也就是這樣來的而從細分的定義來看,由紀的思覺失調中主要的症狀就是所謂的妄想,縱使她沒有符合「總是」發生的被害妄想特質,但她的確針對外在現實做了許多幻想緊接著,由紀在第六集中也表現出了上述防衛機制中第二點的特質當美紀在音樂教室中以完全無法理解的口氣向她表示自己根本看不到老師時,由紀首先是試著以積極的態度向美紀表明小慈是存在的但美紀完全沒有被她說服的樣子而由紀的態度接著則轉變成希望美紀能相信,她在第二階段的態度中已經失去了自信,而是以懇求的態度希望美紀能相信自己由紀在這一次的交談中出現了態度的轉變藉著她在講述老師還在的這個事實時發生的語氣前後轉變可知她對於自己所講述之事實的穩定度是有意識的她從美紀的反應中其實能發現自己所講的「可能」不是真相而她在第一次說服美紀未果後的態度轉變應是她有察覺到真正的現實,但她卻不想面對,她想繼續活在這個虛幻的時光中,因此由紀的懇求語氣真正的意義應是希望美紀不要把她知道的真相講出來因為所謂的幻想是在身陷其中者明白真相後就會消失的事物,而由紀不希望小慈消失這一連串不想認知現實的過程正是因為她知道明白真相是會對自己的心靈造成傷害的,因此她必須阻斷這個過程最後,由紀的症狀中也確實的扭曲了外在整體的現實,因為她內心的期望就是這一切可怕的事通通沒發生過,而保護機制也就順著她的期望運作從上述的分析中可看出由紀的症狀完全符合心理保護機制的定義,因此證實了她的精神狀況在思覺失調之外的另一種意義
除了由紀本身的思覺失調症狀之外,筆者認為「小慈」的存在有另一種意義在第六話的運動會後,胡桃曾向美紀簡略的講述由紀的狀況: 「想了也不行,行動也不行時,是由紀給了我們答案」(動畫第六話18:14-18:20) 當然這個原因或許真的是像上一段所分析的那般,是因為由紀與其他人看見的世界並不相同但是由紀在動畫十二集中所提出的提案沒有一次是有失誤的,而這就有了探討的價值或許這可以完全歸功於她的好運氣,然而更合理的解釋是這是源自於某種特定的運作機制此處使筆者推測小慈或許是由紀所分裂出的另一種人格上述的心理防衛機制的概念可繼續沿用或許在遭遇創傷後,由紀的應對方法是將自己較為成熟理性的部分作為一個人格分裂出去,而藉著將自己的心智退化並與成熟人格對話來重現她失去的現實以下為人格分裂的定義: 「Ellert Nijenhuis與他的同事提出了一個建議,他們認為應該在負責每日運作的人格(與遲鈍的生理反應和降低情緒活動相關聯,被指稱為「人格中顯著正常的部分」)與那些在倖存環境中誕生的人格(與「戰鬥或逃跑反應」;明晰的創傷記憶與強烈且痛苦的情緒有關,是「人格中的情緒部分」) 「結構性人格解離」的概念被Otto van der Har與他的同事用以識別被他們歸因於因創傷或病理性因素導致的解離最後使其被分為基本、第二與第三等級的解離根據這個假設,基本等級的解離包含了一個顯著正常人格部分與一個情緒部分的人格…」(英文維基百科 條目:多重人格障礙) 從上文中的資料可看出的訊息是所謂的人格中實際上涵蓋了兩種部分其中一種是偏向理性、減輕劇烈反應跟情緒活動來使人能正常應對每天的日常與處理需要理性應對的事而第二種是在劇烈的傷痛環境下分離出的情緒性人格,它的誕生與那些痛苦的回憶有關而以其「人格中的情緒部分」之定義來看可知其表現模式應是相對非理性與受情感主導的而筆者認為由紀的狀況應是屬於基本等級的人格解離,因為以假設的理論來看,她明顯運作的人格只有兩個然而,由紀分裂人格的狀況卻與理論上來說的主從位置相反在形象上,「小慈」雖然親和力高,但她仍然是相對生活部成員們成熟與有經驗的,同時她的知識量也比其他人豐富這樣的小慈在面對逆境時的反應是比其他人還要冷靜的因此,小慈應是屬於人格中顯著正常的部分,她其實才是真正保證日常運作的人格至於如何推斷小慈為「人格中顯著正常的部分」之證據則在動畫第二集中出現在第二集中一行人前去圖書室找書時,由紀因為太興奮而搶先衝出去在她與其他人分散後曾差點遇到殭屍,而這時小慈及時出現帶著由紀藏到隱密處並囑咐她不要發出聲音在一般的狀況下,這就只是一次老師保護學生的正常舉動然而小慈實際上早就不在了,並且筆者也藉著胡桃與悠里的解釋確認了由紀沒有通靈的能力在排除一般狀況與超自然的條件後,剩下的合於理性的解釋就是小慈是由紀分裂出來的正常人格,而她的功用是維持由紀的正常並降低她的情緒活動這點藉著她在圖書室時拼命的安撫由紀可知,她的目的就是要控制由紀的情緒反應並維持她的理性進一步來說,由紀身上真正發生的事情是她把自己的理性部分分離出去了,從上一段防衛機制的敘述可知理性反被分裂出去的原因是由紀害怕面對現實,只要開始客觀思考她馬上就不再能擁有眼前的景色但是把理性分裂出去是難以存活的,因此她理性發揮作用的機制被扭轉成她更能接受的「師生對話」而把理性的部分分裂出去的她剩下的反而是情緒性的部分,也就是說由紀本體在動畫大部分的時間中都是以欲望跟未經計算的直覺在主導行動的,因此她的行為在其他人眼裡才會如此混亂且無序而這同時也解釋了為什麼由紀能總是在緊急關頭幫到生活部一行,因為實際上她應該才是最聰明的,她也沒有真正失去理性,她一直在跟小慈交流就是在跟自己的理性對話,從中獲得如何進行下一步的方法
而在動畫十一話的最後,由紀在生活部陷入大危機時終於下定決心不再逃避現實,立定決心的她再次來到了當初讓小慈與自己天人永隔的那扇門前她與小慈進行了最後一次的對話: 「其實我很害怕,但是我一直逃避這些恐怖的事,困難的事情都丟給了其他人,但是我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然重要的人都會消失,這樣更恐怖」(動畫十一話21:17-21:40) 從上文中可首先看出的是由紀承認了創傷的存在,因為她願意坦白自己其實一直都在逃避,這句話代表了她認知到了自己一直以來在逃避的事而第二階段的訊息則表明了她願意面對這一切的意志,而她克服的方法在於一個視角的切換在這之前,她的視角持續的放在過去發生的傷痛,而她不願面對應是因為她覺得自己就只剩下傷痛了,直面傷痛將使她的一切被吞噬而到了這時她終於也意識到生活部的其他人是「當下」她遇見的重要的人與老師不一樣,她們還存在這個世界上,但再不行動的話她們也會消失這時,她的視角就放回了現在最後,由紀終於打開了那扇門看著地上的一大灘鮮血,她終於明白老師已經不在了,從她在十二集最後與小慈的道別可知她確實的接受了她的死亡在最一開始,她的創傷就是因為她無法接受這件事而造成的,她也是因為這樣才發展出扭曲現實與人格分裂的心理防衛機制而現在她本身已經不再恐懼於面對,因此這些機制也隨著消失在第十二集中,由紀已經能看到真正的校園而不感到懼怕,因為她願意直面現實同時,她再也沒有跟幻覺中的小慈講話了這一方面當然是呈現她不再以防衛機制逃避傷痛,另一方面也是象徵著她與自己分裂出去的理性得到了整合也是因為如此,理性回來的由紀馬上就知道了該怎麼做從殭屍們因為下雨而湧進學校可知它們還保有生前的習性,因此由紀以學校的廣播來播送放學的通知,保有生前學生習性的殭屍們就這樣退出了學校,生活部的危機因此得到解除最後四人在自行舉辦畢業典禮後離開了學校去尋找下一個藏身處,動畫部分的故事也在此收尾
參考資料:
3. 《菊與刀-日本文化的雙重性格 》p74
6. 《批判思考-當代文學理論十二講》p105
10. 《 人的條件》p63-64
11. 《 凝視創傷-不是每一種傷痛都能被看見》p63
17.https://kknews.cc/comic/92ngnx8.html

作者:李佾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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