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之花

2021/09/19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從高塔上隱密的小窗中伸出一隻手,輕輕拋下一朵紙花,隱形的幫手把花傳遞到草葉下低調的居民手裡。森林的住民們把紙花捧在頭上,跑呀爬的上了森林中最高大的樹,把紙花輕輕安放在樹頂,這是宣告祭典即將開始的記號。
東方高山上的巨人,在風雲中看見了紙花,咧嘴一笑。西方小屋裡的美麗魔女,從窗口望見紙花,嫣然一笑。祭典即將開始,不論是收到了邀請的,或意外誤入的都能參加,但是否愉快則因人而異。
騷動、興奮、悄聲私語,就算沒人說明,也能感受到那即將滿溢而出的奇妙的興奮之情。人們自然而然的彼此告誡,別落單、別去暗處、別經過森林、特別是夜晚。
野獸與魔鬼胃口大開,森林中聽不見一聲鳥鳴或蟲爬。昨日一個少年頸上突然生出毛皮,打滾哀嚎著奔出了家門。不分老少,女孩與老婦的臉上染上青春甜美的緋紅,那抹紅令她們忍不住發笑,像串成一線的鈴鐺,一個接一個、城鎮被女人們的笑聲攻佔、據有。
男人們的嗓門增大,一開口就忍不住吼叫,手裡腳裡像有火在燒,讓他們坐不住也躺不住,整夜在路上奔跑撒野,向著夜空嘶吼,四處都傳來破碎、爆裂的聲響。彷彿發光一般充血的雙眼,甚至有個人因此失明了,目擊者看著那鮮紅在球面下吞噬了瞳孔。美的更美、醜的更醜,壞掉的收音機傳出陌生的舞曲,焦急、煩躁、筋疲力竭卻忍不住用腳尖跳起舞,好一個亂象。
蛋中孵出紅毛小雞,慣常的嘰啾聲被染上鮮紅的印象。手藝人莫名的用雞頭做了一隻攝子,正適合用來抓草葉與毛皮上的千萬隻七彩瓢蟲。連著二十天、二十位孕婦接連經歷了可怕痛苦的逆產,母親們的嘶吼哭叫讓那倒楣的醫生瘋狂,拔光了頭髮後騎上腳踏車邊唱著搖籃曲邊離開了。
狗不是莫名啞了就是吠個沒完,一早醒來每個人都發現自己睡在陌生的床上,衣衫不整的人群困窘靜默的穿越彼此,在凌晨的微光中回到自己的家,床單上還沾染著鄰居陌生的體味。
夜晚又開始了,風聲中參雜著可疑的笑聲或哭聲,有人看見一頭白象在屋頂上緩步行走,爬上屋頂發現是好幾張床單被風颳起拼成了一頭象。突然襲來的地震,一陣又一陣,像巨人的雙足,慢慢遠去。某天傍晚所有有口而無生命的東西一齊哄堂大笑,足足笑了八分鐘,一個人嚇得把家中所有鍋碗杯盆都砸了。然後每個人同時夢見了藍色的太陽融化的夢。
在某個地方,人所避諱之物的慶典正熱鬧舉行,當聚會結束,走的比來的多。鬼怪妖魔成群飛舞狂亂,世上還有這般歡樂啊,紙之花的慶典。當人們因亂象結束而鬆一口氣,又忍不住感到一陣失落,世上曾有那般極致的情熱喜悅啊,但卻結束了、結束了,一聲聲嘆息迴旋落下,堆積在角落,一聲聲詢問在地面低飛滑翔,下次是何時?下次會是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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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境是無法觀測的真實,如果訴說一個夢境是可以的,那訴說一個編造的故事也是可以的 ─── 在某本書上讀過類似這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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