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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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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耽溺舊情懷的人來說,張國榮與梅豔芳的辭世,彷彿隱喻一個美好年代遠離,即便我在台灣,他們在香港。
我對香港的印象,從兒時閱讀「老夫子」「兒童樂園」啟蒙,以卲氏電影銜接,近來由王家衛、關錦鵬、許鞍華的作品接棒。胭脂扣、阮玲玉、花樣年華、阿飛正傳、重慶森林、男人四十……我對香港,居然產生心境距離上的鄉愁。
對「胭脂扣」向來入迷,頻頻跟香港朋友打探倚紅樓舊址的石塘嘴所在,得知那地方已經變了樣,竟有些悵然。「胭脂扣」裡的十二少與如花姑娘,普通話配音顯然僵直,廣東原音才夠味,而拍出梅豔芳最具風情韻味的戲,要算「男人四十」。
幾年前,接了李嘉誠基金會的案子,短暫投宿香港北角海悅酒店,總是工作至深夜,搭最晚的地鐵回鰂魚涌。晚春多霧的季節,港島特殊的濕度,昔日看港劇「大時代」的記憶瞬間滿了上來,總覺得貌似方展博或丁蟹的男人,就在轉角大排檔吃魚蛋米粉。
然我入戲太深了,滿街擁擠的街屋與港人倉促的步伐,雙層巴士疾駛而過,我便想起胭脂扣裡的癡情如花,如何穿越生死,前來尋覓十二少的淒美情節。但鰂魚涌並非石塘嘴啊,站立街頭的我,也不免莞爾。
直到第三天夜裡,我才發現海悅酒店對街,正是香港殯儀館。
基金會的人告訴我,香港首富李嘉誠幼時在那附近賣花,發跡之後第一次買地,正是海悅酒店現址。聽及這段舊事,覺得溫暖,只覺得這老先生挺有意思。接下來幾天,依然是深夜過街買公仔麵或是波蘿油,不覺陰森,只是平常。
過了一年,張國榮自殺,梅豔芳病逝。新聞鏡頭相繼出現他們驅車告別人世的身影,就在那條街道。香港人秩序井然圍繞殯儀館街邊,臉上掛著茫然。
同樣的街道,雙層巴士電車頻頻穿梭。我曾經站在信號燈下方等待過街,拎著宵夜的公仔麵或是波蘿油,電影中的張國榮與梅豔芳詮釋的香港人儼然上身。
跟香港朋友說,好似那年不該站在對街沈思入定,惹得觸景傷情不勝欷噓。他卻說,時序輪迴早就注定,不會因為我曾經站在街角凝望就能改變一切。看來他收拾偶像驟逝的情緒,比我還俐落。
終究有些惋惜,卻仍是欣慰,他們都活在最美麗的時刻,永遠的四十代,不會再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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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不想走上勵志人生的光明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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