禽滑喘笑:「我們也算做善事,為民除害⋯⋯喂,你還愣著幹嘛,不快刮一刮蛇鱗帶走⋯⋯咳咳⋯⋯被教授當掉的寒暑修學分費可不便宜,哈哈⋯⋯咳咳⋯⋯。」一掃陰霾情緒,我又笑罵起來:「你他媽的,是不是兄弟啊?還咒我被當⋯⋯。」抽出軟腰劍,吃力刮下七十來片蛇鱗後,朝蛇身劃幾刀,撥撕下一塊大約飯店圓桌大小的蛇皮,包裹這些黃金蛇鱗。「極限了,只能帶走這些。」三隻巨蛇相加,少說也有近萬片的黃金蛇鱗,真有牠們的,拖著這些重金屬滑來扭去不累嗎?
我卸蛇鱗同時,禽滑仰望明迦髓,深思。我將蛇皮打結完畢,拖到一旁安放好後,來到禽滑身邊問:「怎麼救孟大哥他們?」禽滑搖頭:「明王毳羽,天下至毒,相傳須用三昧真火燒毀它,或用更毒的毒素,以毒攻毒消抵。」我搔頭,沒好氣地說:「行,我現在就去找三太子李哪吒幫忙噴個火⋯⋯等等等等,不有種說法『毒物十步內必生解毒劑』,蛇膽解毒行不行?」禽滑眼睛一亮,拍了我頭一下,喜道:「從小就叫大嫂少燉豬腦給你吃補,現在吃少了,反而靈光。」我戲謔答:「我媽燉豬腦時,你好像吃得比我還多,『豬不肥,肥到狗去』,你沒了靈力我就靈光啦。」(閩南諺語:豬不肥,肥到狗去。譬喻沒滋補到主角,卻滋補到配角去。)
禽滑指導下,我生平首次學取蛇膽,只出乎預設,三尾巨蛇的蛇膽不大,可一掌捧一顆,「想不到牠們挺膽小的。」禽滑從他袖袋抽出一絹絲帕,將三顆蛇膽包好,袱於背,說道:「我們上明迦髓。」
「還沒跟你算踹臀之仇。」我拋打鉅子令,繞緊鳳凰骨欄杆,扯了扯鋼線,發現明迦髓紋絲不動,禽滑反問:「噢,那你怎麼也不拿腹䵍的武器來對付巨蛇。」我嘖聲:「嘖,誰不曉得我學校成績差?腹大哥的武器我無法勝任,你倒是駕輕就熟,我倆完全不是一個等級。」
我的四名護神雖俱是人中之龍的美男子,但個性迥異,禽滑釐想必大家都已經很熟悉,哈哈,典型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嬀盤陰騭苛刻、孟勝勇智豪邁、腹䵍才情憂鬱。腹䵍的傍身武器說強大──真的超級超級強大,且人人識得──說⋯⋯運用嘛,臺灣的中學生常常用「它」來蓋泡麵碗、打蟑螂蚊子或同學的頭⋯⋯。
呃⋯⋯就是《論語》啊!
沒有,你沒聽錯,就是孔丘的《論語》。
「半部《論語》治天下」,超級超級強大對吧,咱們雖是反儒思想的墨家傳人,也不得不臣服《論語》的博大精深,我自幼便沒見過腹䵍戰鬥或使用靈力的模樣,唯獨一本《論語》不離手。
「咦?」我聞到一股別於巨蛇腥臭的異味,來自繫於牛仔褲上的杏蟬木。杏蟬木因打鬥而裂開,裂縫裡有塊烏七八黑的怪東西,禽滑忙除下我的結飾,擺掌上用扇柄敲碎木頭,怪東西滾出。
怪東西長滿疙瘩,腥羶,彷彿會流膿,我噁心道:「喂,小心膿流到你的手爛掉。」禽滑怒氣騰湧:「他娘的,楊婉妗那臭女人耍咱。」我問道:「這是什麼?」禽滑冷笑:「杏指乳黃色,蟬諧音蟾,杏蟬不就『乳蟾』?」我終於領悟著了楊婉妗的道。
乳蟾是種白子化的蟾蜍,其疣所分泌的體液,觀嗅若牛奶,並無毒素,故名之。然則乳蟾疣經烹煮後,好比牛奶發酵酸臭,卻成了蛇類最愛的點心。楊婉妗將乳蟾疣鑲入檀木裡,混淆我倆嗅覺,巨蛇嗅覺卻強勝我們百萬倍,欲搶奪而發動攻擊。十分優良的誘餌。
正當我倆飆罵楊婉妗,地面突然劇烈震動起來。
地震?記得馬來西亞沒地震?
感應是某種踩步導致的震動,一震一停交錯,只是踩步過於大力,致使震波連續不斷,反倒像一直地震,禽滑警戒道:「不對頭!有東西朝我們來。」我右手收回鉅子令緊扣,左手握實蜘蛛天雪罟,怒罵:「真夠幹的,什麼鳥地方!」腦中瞬浮無數畫面,是生物學上從未記載的巨獸⋯⋯或霸王龍和迅猛龍?步伐整齊的骷髏軍團?